第12章

  “说起这个,”耿执羽摸了摸自己的脸抱怨道,“生了弘昼我倒是许久不曾看戏了,这回除夕我定要点上几折。还有那说书的女先生,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出什么新鲜的故事,好久都没听了。”
  “那你过年的时候必能点好几出了,记得先备好赏钱。到时候咱们姐妹自己去看,弘历和弘昼就自己在院中睡觉。”
  弘昼听着额娘的谈话,心里对过年不禁升起了一丝期待。虽说在后世也看过一两场京剧,但现在的剧集和后世的京剧应当是有些区别的吧。
  很快地,除夕这日便来了。
  福晋请来的戏班子没有让弘昼失望,他虽然只看了一折戏,但台上的表演极为精彩。唯一可惜的是,除夕宴的菜色看上去极好,但弘昼却吃不了一口。
  他的牙刚长出几颗,现在能吃的也就米糊和肉糜这样几乎不用咀嚼的食物。旁的即便是一颗小小的青菜,也是现在的弘昼不能受用的。
  弘昼只看了一折戏便被奶嬷嬷抱回去了,耿执羽要接着在这院中守岁。大人得遵守这样的习俗,但是小孩子不用,小孩子只需要在困了的时候就去睡觉。
  前面唱着戏听着锣鼓喧天的,但是泗水院中却还是很安静。耿执羽也着人去厨房使了银子,这些留在院中伺候的侍女们也能吃上一桌子热腾腾的年夜饭,这桌子饭菜自然比往日里要好上不少,除却看着弘昼睡觉的两位嬷嬷,其余的都有。
  两位嬷嬷在弘昼睡着之后便替了人进来看着弘昼睡觉,她们也去享受自己的饭食了。
  耿执羽一直是个宽厚的主子,像年节这种时候都另有赏赐。待她从前面回到泗水院中后,便将准备好的赏赐派发了下去。
  她从前是不懂这些的,毕竟她的娘家统共也就两个伺候的人。家中也不算很富裕,额娘和阿玛年节的时候尚且不曾给她发钱,更别提那两个伺候的了。
  这是后来她发现福晋过年都要给格格们送年礼,福晋院中伺候的人逢年过节都另有赏赐。甚至不止福晋,李侧福晋也是这样,她便也学着发了。
  虽然娘家不算富裕,但福晋待她们这些格格不错。她手里也还算宽裕,这样发银子倒是也没有不舍。
  银子发下去后,看着一张张感恩戴德的面孔。耿执羽心里微微松快了些,这伺候的人若是忠心便能省却不少的事端来。要他们忠心,平日里便不能苛待了,但同时院子里的规矩也要立好。
  如今自己依葫芦画瓢似乎做得还不错,起码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等弘昼第二日睁开眼睛,外面是热热闹闹的,迎面而来便是额娘满面的笑意。
  除旧迎新又一年,他已经开始对这里产生归属感了。
  第13章 三哥弘时
  新年对于大人们来说是繁忙而又喜庆的,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便只剩下快乐了。但是这样的快乐,和弘昼这样尚且还不会走路的孩子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感受着从额娘以及侍女们身上传来的年味儿以及开心的笑容,弘昼羡慕极了。可惜他现在只是一个尚且能扶着墙走两步的小萝卜头,外面的喧闹大多和他无关。
  很快的年就过完了,院中布置的红色的装饰也都被撤了下去。
  四爷这段日子往泗水院和玉池院来的次数不算少。但他几乎不在这两处院落过夜,只是过来看看孩子,偶尔也派人将孩子接去前院瞧瞧。
  弘昼第一次到前院书房的时候,心中暗暗感慨了一下,自己这一世的阿玛品位真不错。这书房布置得极为典雅,得出里头的布置摆件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对于这些东西的价值弘昼并不大清楚,只觉得看这些东西摆在一处的时候眼睛舒服极了。
  之前四爷是将两个年幼孩子一起接到书房来,但因着弘昼和弘历过来,难免便在书房打闹起来。一次两次的还好,多了四爷便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了。书房本就专选了清幽之地,往日里即便是院中的仆从洒扫也是极为小心的,但这两位小爷过来可从不知道什么叫安静。
  偏偏四爷也对此无可奈何,毕竟若是孩子的年纪大上一些,他便也可好好地同他们讲道理,或者直接责罚。但偏偏现在这两个孩子大的一岁半,小的也不过一岁出头,即便他自视并不是一个慈父,但也做不到对这么小的孩子责骂或者责罚。
  后来四爷便学乖了,每次只叫一个孩子过来。只要弘昼和弘历不一起过来,便不会将这书房闹翻天。但这回,弘昼过来了不久,书房便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看着八九岁的模样,身上穿了一件天青色常服整个人很是匀称,不胖不瘦。只面色极为白皙,五官间和弘昼见到过的李侧福晋有着三四分的相似,看起来是个长相精致的孩子。
  这样精致的面容本来是应该让人见一面便心生好感的,但因着眉眼间带着两分畏畏缩缩的气质,难免给人第一印象大打折扣。
  一见到这位,弘昼不必人介绍便知道这是谁了。
  在这府中自己有一位姐姐和两位哥哥这是弘昼知道的,年前的时候有两回耿执羽带着弘昼去给福晋请安。在请安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位二姐姐。而两位哥哥,四哥弘历就不必说了,是时常在一起玩儿的。另一位三哥哥也是李福晋所出,今年已经八九岁,一直被养在前院由四爷亲自教导,想来就是这位三哥哥了。
  “儿子见过阿玛。”弘时行礼问安的时候动作很标准,但一直垂着脑袋,连眼神都不敢往上瞟一下,便知道他有多畏惧这位阿玛。
  弘昼被安置在了书房一侧的一把对他而言极大的太师椅上面,这个视角刚好能看见三哥低头的时候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这让弘昼有些好奇,自己的这位阿玛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孩子的?居然能让这个年纪的孩子这么怕他。
  按照寻常人家来说,七八岁的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孩子多动,精力旺盛,应当是一天都有数不完的牛劲儿。
  而自己这位三哥瞧着可一点儿都称不上精力旺盛,反而是眼底仿佛还有着黑眼圈。
  等自己长大以后搬到前院不会也要被这样教育吧?弘昼看着四爷已经黑沉下去的脸,心里不禁有些打鼓,这瞧着心情可不怎么好,明明刚才和自己玩的时候还笑呢。
  “去,将五阿哥抱回泗水院去。”四爷看了看在书房门口站着的郑嬷嬷,开口吩咐道。
  闻言,弘昼不禁更加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位似乎正在发抖的三哥。自己本来就是被抱过来玩儿的,现在要将自己提前扔回去,想来接下来的时间便是阿玛教训这位三哥了。也不知道是三哥做错了什么,看阿玛的脸色可已经糟透了。
  但随即他又不免为自己和四哥的以后点上了一根蜡烛,听额娘说自己和四哥在3岁以后也是要搬到前院来住的。从前的大哥和二哥以及现在的三哥都是这样的例子,四爷会在孩子养到三岁后接到前院来亲自教养。
  因为四爷黑沉的脸色,弘昼被抱走的时候很乖。这段日子他刚开始学走路,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他便不愿意让郑嬷嬷直接抱过来。而是要郑嬷嬷扶着他自己先走一段,累了再被抱过来。
  等郑嬷嬷抱着弘昼走后,四爷冷冷地盯着面前正低垂着脑袋的弘时:“你可知错?”
  “儿子知错。”弘时似是回答了千百遍一般,嘴里立刻就蹦出了这个答案。
  “错在何处?”问出这话后,四爷见弘时垂着脑袋不语,心中火气更甚。
  他今日回来的时候便被告知了弘时昨儿在课上睡过去了,弘时的功课要比他当年的轻减不少。甚至比弘晖和弘昐都要少许多,就这样的功课竟然还在课上睡过去了,那必然就是熬夜干别的去了。
  将素日跟在弘时身边的小厮叫来一问,才知道这几日弘时同诚亲王府的世子,还有其余几家的阿哥一起胡闹。小小年纪竟然就知道跟着大孩子去听戏,那样的地方也是他能去的?
  那时四爷就气得不行了,但当时弘时在听师傅讲课。四爷便压抑着怒气,先将弘昼抱过来,看了会儿小儿子学走路后觉得自己怒气下去了些才叫人去将弘时找来。
  可一见到弘时,四爷便觉得自己压抑的怒气又起来了。
  念书不行,骑马射箭也不行。但偏偏跟着别人出去鬼混最是在行,弘晟是什么好人吗?整日里花街柳巷地窜着,竟然跟着这样的人去一起搅和。
  “你既然知错,为何问你错在何处又不答?”四爷声音已经染上了怒火。
  弘时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儿子不该跟着弘晟堂哥他们去天香阁,不过儿子去之前当真不知道那地方是……”
  若是弘时现在二十几岁,甚至十几岁。跟着堂哥去一个戏曲班子听戏,四爷即便听见会皱皱眉,但也不会太过当回事。
  但他现下不过才九岁,去年才允了他可以出门和王公子弟们进行交际。那时四爷几乎是他但凡出门都要过问,半年后才放松了些。
  但这才放松多久,便出了这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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