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钦元冬厉声。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虎符在白若松手中,但她明显比任何人都在意云血军的虎符。
“那行,你送上去。”白若松往她手里一塞,“你身手好,别弄丢了。”
钦元冬懵了,徽姮也懵了。
徽姮其实也会一点功夫,但是和钦元冬这种硬功夫的人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在看见白若松对着钦元冬耳语几句后,钦元冬面容整肃地走上前来之时,她脑子里想了很多。
她手里拿着虎符,如果钦元冬要抢,她定然是保不住的。
诚然,她身侧有禁卫军,钦元冬抢了虎符肯定跑不了,可把虎符这么个小东西丢下去的机会还是可以寻到的。
犹豫再三,她先看向禁卫军统领。
不可,她手里有禁卫军的兵符,两符相加,一旦有异心,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你。”徽姮指了指刚刚白若松指过的那个羽林卫的……旁边一个人,道。“上前来。”
那羽林卫垂着头,走到徽姮跟前,行了个礼。
也许白若松是想混淆视听,但本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这里有数十羽林卫,就算白若松真的安排了人,她指正确的那个人的概率也很小。
徽姮将虎符放在了羽林卫手中,羽林卫与钦元冬警惕着相互接近,手中的虎符靠近对方。
咔嚓——
两半虎符,严丝合缝,连上头铭文的刻痕都对得整整齐齐。
徽姮的心沉了下去。
“居然是真的。”禁卫军统领惊讶地瞪着合二为一的虎符。
就在此刻,一直守在旁边的,适才替禁卫军统领收拾过佘荣人头的那个羽林卫突然开口:“子方。”
那手持虎符,被叫了一声名字的羽林卫分了一下神的瞬间,开口的羽林卫已然手起刀落,手中寒刃削铁如泥,将那名为“子方”的羽林卫的手指斩断了一根。
虎符松动,钦元冬当机立断,一章拍开羽林卫,转身,手臂一抡,牢牢嵌合的虎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钦元冬从背后,被禁卫军统领牢牢摁在了地上,另一名做配合的羽林卫则因为有机会抵抗,没有第一时间被擒拿,且战且退还是被长刀在身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钦元春丢出暗器企图打散虎符,被方尧俞丢出的暗器拦截,虎符稳稳落在了白若松的掌心。
“云血军听令!”白若松大喊。
“是!”方尧俞率先应声。
其他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应和声响穿天际。
白若松:“保护二人!”
钦元春身后的云血军们纷纷拔出长刀,颇有几分谋反之势,禁卫军统领不敢轻举妄动,连忙放了二人。
钦元冬从地上站起来,不顾嘴角刚刚撞到青石地板被磕碰出的血污,面色阴沉地走到呆愣愣站着的钦元春面前,反手一个巴掌。
啪!
钦元春全然没有内力护体,被扇得歪过头去,侧脸在一瞬肿胀起来。
“绑起来!”钦元冬现在没空处理这点矛盾,只是先吩咐云血军控制住她。
“你会后悔的。”钦元春呢喃出声,“你再一次杀死了父亲。”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可依照钦元冬的耳力,还是听得十分真切。
“你在说什么?”钦元冬皱眉。
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很多年了吗?
“钦将军。”殷照沙哑开口。
她如今已经扒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底下自己真实的面孔。
她这次没有戴那个烧毁面容的人皮面具,云血军里头不大认得出她,但禁卫军却是对她很熟悉。
“是你。”禁卫军统领认出了这是那个企图刺杀女帝的东宫左卫率,“你们果然要谋反?!”
徽姮却不如禁卫军统领那样激动,她神色虽然有些紧绷,却并不慌张,只是对着白若松道:“你想做什么?”
“清君侧。”白若松一字一句道。
徽姮嘴唇一颤,刚想说什么,白若松已然侧开一步,手心向上摊开,指向身后的太女夫怀中的婴儿:“这位,才是今后的天下之主。”
禁卫军统领简直要骂人了。
她心道你他爹的真会闹,事到如今可不就只剩这一个小屁孩能继承皇位了吗,你公然搞这一出谋反简直脱裤子放屁!
徽姮却不这么认为。
她的脸色是今夜第一次这么难看,近乎有些咬牙切齿,腮帮子旁边鼓出一个弧度。
“你一定要和我对着干?”她问。
禁卫军统领一下看向徽姮,没明白这位女帝的代言人,内侍省的大监抽的什么风,怎么把小嫡女继位说成和她对着干。
白若松却明白过来。
她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疏漏的东西,终于迎刃而解。
为什么她总觉得言相时而聪明,时而老糊涂,原来是因为棠花的棠主根本不是言相。
“原来是你。”白若松看着她,“亲手割下德帝首级的人,用德帝首级换取荣华富贵的人,却是她最信任的棠花的负责人,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徽姮一瞬间被激怒了。
只要是人,就都能被激怒。
即便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有多冷静,只要你找到她的弱点,就都能激怒她。
而徽姮的弱点,显然就是德帝。
“你懂什么?!”她激动得上前一步,面容狰狞而扭曲,额角爆出一条一条突突直跳的青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即便你身上拥有她的血……”
“大监。”妙玉出声提醒。
徽姮及时住了嘴。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即便是面容渐渐放松下来,那些因为狰狞而压出的皱痕却不是那么容易平息。
“带上来。”她开口,声音带着破音之后的沙哑。
妙玉转身,不一会,就领着一群戴着镣铐的人从暖房而出。
那群人头上套着麻袋,看不见脸,却是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什么体型和年龄都有,还有两个高大的人影身上还穿着属于边城护卫军的轻甲。
“白若松。”徽姮勾起嘴角,“问道,认识吗?”
白若松抿着唇,显然已经猜到这是什么。
徽姮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她虽然没有预料到白若松会这样参与这场宫倾,但也早就知道她会捣乱,以此准备了后手。
她的手捏住了其中一人的麻袋,就在她要揭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的时候,禁卫军里头有个人突然哐当一声倒下了,盔甲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回……”徽姮皱着眉,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严阵以待的钦元冬也晃了一下,被殷照及时扶住了身体。
白若松突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从她拿着虎符的那只手的手掌心,弥漫开一阵乌黑的痕迹。
白若松撩开袖子,发现这痕迹顺着血脉向上,已经铺满了小臂。
她扯开衣襟,胸前,锁骨下方,有什么东西在一突一突跳动。
失策了。
她想,她没有预料到这个。
她后退一步,感觉到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颠倒过来。
她没有落在地板上,应当是云血军中的谁托住了她。
嗡嗡耳鸣声中,她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有徽姮的,居然还有云琼的。
是幻觉吧,她想。
第298章
太阳西斜,天边一片浓橙,冷风却如刀子一般刮在白若松的脸上。
走了一路的小腿隐隐有些酸胀,她怔怔站在院子里,看见一身轻便锁子甲的云琼转过身来,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边疆急报,北蛮有了动作。”他说,“我得回北疆了。”
白若松眨了眨眼,感觉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但平日里思绪飞快的大脑像是生了锈后滞涩卡顿的齿轮,咔哒哒地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转动一下。
在她想明白之前,身体便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先行往前跨了一步,伸手一下抓住了云琼的小臂。
戴着金属臂鞲的小臂硬邦邦的,摸着冷得像一块冰,白若松收紧冻得通红的手指,从口中呼出一口白气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北疆快马加鞭,千里加急送来玉京的急报,照规矩一刻也耽搁不得。
云琼正是犹豫之际,白若松手中使劲,拽了拽他的小臂,言辞恳切道:“很重要的事。”
云琼知道,白若松从来不会骗自己。
他向云祯告过罪之后,覆上白若松的手背,把她冻僵的手指头合在手心里头,柔声道:“外头冷,先进去说吧。”
二人跨过寝房大门,白若松转身关门,发现钦元冬带着亲卫,站在院子里气得冒烟,而云祯老太太反而在乐呵呵地开导她。
门栅关拢后,她回头,发现云琼半蹲在炭盆前头,手中捏着火折子,似乎打算重新点燃里头的红萝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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