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不了。”徐彣手掌一推,婉拒了白若松的好意,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这样的,大兴国寺那边出了一桩案子,想请白大人去一趟。”
  白若松面上客气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她一脸复杂地看着徐彣,不得不提醒道:“今日休沐……”
  “我知晓。”徐彣颔首,“但这案子是一桩命案,且死的人是左谏议大夫家的嫡女,兹事体大。”
  “什?”白若松吓了一大跳,“你是说姜仲临死了?!”
  “是。”
  左谏议大夫是从四品的官,可因为是隶属门下省的谏臣,很受百官忌惮,属于即便背地里牙痒痒,表面上又不得不客客气气虚与委蛇的存在,便是言相都想同他们家结盟。
  他们家的嫡女死了,此事可大可小,左谏议大夫想要追究的话,哭到女帝面前,女帝都得给她做主。
  白若松感到很头疼,并不想管这个破事。
  她一是觉得姜仲临这个性格,惹来仇怨也是自找的,二是觉得左谏议大夫这个能养出姜仲临这样嫡女的人,应当很难搞,怕自己反惹一声骚,便推辞道:“大人既然要去,那我便不与大人抢功劳了吧。”
  徐彣看着万分不情愿的白若松,突然道:“白大人可知此次杀害左谏议大夫嫡女的嫌疑人是谁?”
  徐彣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问,白若松一下警觉起来:“是谁?”
  “是清平县主的女儿,闵仟闻闵大人。”
  白若松想也没想,立刻反驳道:“这不可能。”
  徐彣见状轻笑了一声:“我当然也觉得不可能,便安慰闵大人一定为她主持公道,只要她说出实情。可闵大人说只信任你,坚决要求你接手她的案子,否则她一个字也不会说。”
  白若松听完便意识到,闵仟闻这是在向自己求救。
  其实她同自己也不过见过几面,二人的交情并没有那么好,可因为清平县主在封地极少踏入玉京,她自小在封地长大,在玉京也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便只能选择自己。
  “好吧。”半晌,白若松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我同大人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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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叠甲,文中人的想法不代表作者想法,有不满骂沈佳佳,不要骂作者
  第251章
  大兴国寺巍然矗立于玉京郊外的苍翠欲滴的青岩山山腰之上,依山势而建,层台累榭,错落有致,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宫琼阁。
  白若松乘坐徐彣的马车来到青岩山山脚下,只见山道蜿蜒,青石铺就,两旁古木参天,松柏掩映,遮天蔽日,颇有几分神秘的幽静。
  这样的庄严肃穆对于在山脚下仰望的人来说是心生崇敬的,可对于白若松这样来办事的人来说是要命的,因为大兴国寺是国寺,得高祖特批,所有上山者不分男女老少和高低贵贱,皆需下车徒步上山。
  因为大兴国寺发生命案的缘故,有带刀的差役守在山下的阶梯口戒严,拦住想要上山参拜的百姓。
  为了防止恐慌,她们没有直接说明发生了命案,而是含糊地解释说官差办案。
  为首的差役见了马车上下来的徐彣和白若松,拨开人群山前来,抱拳行礼道:“大人。”
  白若松是属于记性很好的类型,观其面貌发觉很是眼生,便问了一句:“你是刑部的差役?”
  那差役也不认识常服的白若松,但知晓旁边的徐彣是刑部侍郎,因此推断白若松必然也是哪位官员,遂恭敬回道:“下官是大理寺的捕快。”
  原来如此。
  白若松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所说姜仲临不是官员,但到底是左谏议大夫家的嫡女,大理寺接手案件也合情合理。
  不过,大理寺已经接手的案子怎么把刑部喊过来了?
  白若松下意识去看徐彣的脸色,却只得她一个苦笑。
  “这是刑部司的白郎中。”徐彣道,“带我们上去。”
  差役应了下来,把山脚下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部下,亲自领着白若松和徐彣上大兴国寺。
  大兴国寺共三百零八阶台阶,拾级而上,可闻钟鼓悠扬,梵音袅袅,是让人心灵渐趋宁静的氛围——如果白若松没有吭哧吭哧上台阶上得像一只喘不上气来的斗牛犬的话。
  “白大人,你还好吧?”徐彣停下步子来等白若松,面带担忧,看着像是怕白若松还没登上大兴国寺,就当场暴毙在台阶上,提议道,“要不我背你上去?”
  她虽然也是个文人,但体质比白若松好上太多,而且平日里显然是有所锻炼,虽然呼吸也有些重,但面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背个人上山不成问题。
  白若松以一个屈腰的姿势,双臂打直撑在自己的膝盖上,闻言控制着脊椎将沉重的头颅抬起,目光复杂地看着徐彣。
  “怎么了?”徐彣笑道,“做甚么这么看着我?”
  “我在想,我是不是会成为头一个被刑部侍郎背上山的刑部司郎中。”她道。
  徐彣的笑意僵住了。
  尽管只有很短暂的一瞬的僵硬,很快就恢复如常,但白若松还是敏锐地发觉了。
  “你这话说的。”徐彣神色温和,并且顺着白若松的意思称起了“你我”,“你千里迢迢去陇州剿匪,帮了我许多,我也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
  白若松想说,这件事你不是报过了么,就在我被诬陷谋逆的时候,你在太女面前为我作了证。
  可压在下颚的舌尖动了一下,却又默默把话语收了回去。
  就像佘武同她交好,是因为她喜欢长的好看的人,而她对闵仟闻有好感,是因为知道二人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徐彣也没有任何理由就对她产生莫名的,超过限度的示好。
  难道是因为她仍然以为自己同她一样,是女帝麾下的人?
  白若松不敢确定,便决心在确定之前假装什么也没发现一般,维持如今表面的客气。
  “大人到底比我官高一级。”白若松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拒绝道,“万一教御史台的老古董知晓了,弹劾到圣人那里就不好了。”
  一旁的差役见状自荐道:“要不下官来背郎中大人吧,反正下官是习武之人,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白若松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毕竟才走了一半的台阶,这位差役就已经停下来三四次等她和徐彣赶上了。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有一半没走的阶梯,妥协道:“那就辛苦你了。”
  三人至寺门,但见山门巍峨,气势恢宏,其上悬一巨匾,书“大兴国寺”四字,笔力遒劲,金光闪闪,彰显着古刹的庄严与辉煌。
  一位着浅绯色官服,腰系十銙金带,脚踩六合靴的中年女人站在寺门口,有些焦躁地左右踱步。
  见有人从台阶口上来,她立即目露喜色,疾步迎了上来,几乎是以一个痛哭流涕的姿态抓住徐彣的手:“徐大人,您可来了,清平县主的人来要人了啊,我快顶不住了!”
  白若松知道清平县主在封地,没有入京,而且路途遥远,一时之间也没法赶到玉京,所以女人口中所说的“清平县主的人”,大概率是清平县主不放心独自上玉京的嫡女而安排在她身边的某位心腹。
  左谏议大夫是位高权重,可清平县主也不差。
  他身为男子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可仅靠一个封号和承袭自靖亲王的血脉,就足够让人忌惮了。
  换句话说只要这江山没有改名换姓,还是姓姒,清平县主就永远拥有高一等的权力。
  徐彣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臂,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无奈道:“寺正大人,您冷静一点,清平县主并不是一位蛮不讲理的人,只要我们好好解释,是不会被迁怒的。”
  大理寺寺正点头称“是”,用自己的袖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抬眼,看见白若松,尴尬地愣了一下。
  白若松看清她的脸,深感有趣地笑了起来,因为这位大理寺寺正正是三堂会审的时候,对她一口一个“罪臣”,想要把谋逆的罪名结结实实安到她身上的那位。
  “寺正大人。”白若松主动打了一声招呼,“真巧啊。”
  大理寺寺正汗都快下来了。
  她与何同光私交好人尽皆知,何同光入狱之后,她因为那件案子的事情被御史台弹劾了好几次也就罢了,毕竟在朝堂上混的,哪个没被御史台那群老疯子找过麻烦,可连大理寺少卿也过来朝她发了一通火,直言:“你位子做腻了有的是人顶上!”
  救命,大理寺寺正答应帮忙的时候,那何同光说得明明白白,白若松不过是一个因为得罪了圣人,被下放到刑部司做主事的芝麻小官,翻不起浪来。她哪里知道这个芝麻小官不但有翰林院的人帮忙作证,还能得太女和云麾大将军亲自来给她撑腰啊!
  现在好了,大理寺和刑部的职责有重叠的部分,两边的人都抬头不见低头见,要一起办案尴尬了吧,何况对方还是连升两级的圣人面前的大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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