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当时说出小山的名字了吗?白若松怎么印象里,感觉自己只是看着云琼湿漉漉的眸子,提到过他像小狗啊。
不过她要是不提,云琼又怎么会知道“小山”这个名字呢?
所以应该是她提了吧……
白若松真的不太确定了。
她记忆力向来好,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小山村考上大学,穿越了还能从一个这个时代的字都认不得的“文盲”,一步一步考上探花。
这还是她头一次怀疑自己向来自以为傲的记忆力。
“就算我……说过。”白若松艰难道,“可是这又和我管小鸡仔叫小山有什么关系呢?”
云琼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理由居然被白若松认了过去,立即乘胜追击道:“你把形容我的名字随便给动物安合适吗?”
“什么叫形容你的……”白若松说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抿起嘴唇,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眼里有一丝狡黠,“你吃醋了。”
但是真是怪了,这么大一个沈佳佳在那里,他都无动于衷,跟一只小鸡仔着什么急?
白若松想不明白,不过不妨碍她感到开心。
“那就不叫小山。”白若松放好食盆,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解释道,“其实我刚刚也不是要给它起名,只是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我,让我想起了小山,所以情不自禁叫了一声而已。”
原来是乌龙。
云琼感到有些赧然,但他不动声色地绷着脸皮,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有耳朵尖略略冒出了一点红色。
喂完小鸡仔,二人一道从客栈后院的角门而出,后头是一条小巷,往外走一段就到了宽阔的官道。
毕竟是商贸聚集地的遂州,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挤挤挨挨的,还有许多一看就是异族长相的人,其热闹程度不输玉京。
在大街上,二人没有挨得太近,走了好一段,白若松往后看了看。
她知道云琼功夫好,五感灵敏,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跟在他屁股后头的,但出于谨慎,还打手势问道:[有人跟着咱们吗?]
云琼缓缓摇了摇头。
白若松便带着人一拐,直接拐进了一间成衣铺子。
这是一家卖男装的铺子,伙计一开始看到白若松那张漂亮过分的脸蛋,还以为她是个男人,笑嘻嘻地迎上前来才发觉是个女人,一时笑容都僵在了原地。
“这位……娘子?”她视线挪到旁边高大的云琼身上,颤抖着嘴唇道,“这位……公子?”
“娘子来啦。”后头立刻有一位锦衣女人撩开帘子而出,推开那个话都说不出来的伙计,对着二人行礼道,“娘子上回让做的衣服就在后头,娘子跟我来。”
云琼侧过一点脸来,看向白若松,眼神仿佛在问,你定过衣服?
白若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二人随着那锦衣女人入了后院,行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座幽静的楼阁前。
锦衣女人本来也是满脸堆笑的生意人伙计样,等走到楼阁前的时候,表情已经淡了下来。
她停在门前,轻声道:“公子在里头等二位。”
白若松和云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前一后跨过门槛,入了内间。
内间熏着淡淡的香,有点像是佛寺里头的檀香,地上铺着厚厚地绒毯,横梁下挂着珍珠串成的帘子,被半开的支摘窗外头穿进的风吹得叮铃作响。
珍珠帘幕后头,镶嵌着骨钿的罗汉床上,正有两位公子盘腿对坐,正在对弈。
左边的那位坐没坐相,斜斜地歪着身子,没有骨头似地靠在扶手上,右边的那位脊背挺直,身影清癯,如松柏一般泠然,可听闻到脚步声,侧过头来,狭长的凤眸勾起一点魅意,居然笑了起来。
“来了。”他说。
左侧的男人知道有人进来,动作改都不带改一下的,反而还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来就来了,我还要去迎接不成。”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窜了出来,全然不顾珍珠帘幕被撞得噼里啪啦直响,乳燕投林一般冲向了白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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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和我预想的不一样,下一章才能进红楼了,又是p人打破安排的一天
第193章
白若松瞧着这个朝自己冲刺过来的小炮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云琼本来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白若松的脚步刚一动,他也也动了。
飞扑而来的路途年只觉眼前有东西一晃,随即肩侧就搭了一只指骨突出的大手。那只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轻轻一推,他自己都因为冲得太快而收不住的冲力就被化解了开来,整个人都跟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个圈,又扑了回去。
刚刚才被撞乱了的珍珠帘幕又被身形不稳的路途年一扯,里头的棉线断裂开来,圆润的珠子倾洒而下,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错杂弹跳了一地。
执白子的杨卿君手指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柳从鹤:“我这是南珠做的帘幕,共一百零八颗。”
柳从鹤昨天熬了个大夜,现下盯着两个青黑的眼圈,困得要命,闻言只是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氤氲的生理性泪水,兴致缺缺道:“赔你就是了,赔你一副东珠的行吧,比你这个还大三分呢。今年商队里新进的东珠一颗都不卖,都拉过来给你做幕帘就是了。”
要知道,当今女帝继位后的封后大典上,与女帝少年夫妻的凤后所用的凤冠上头,也才镶了五十二颗东珠,足见每年东珠的产量之少。
就这么点东西,当然做不成一副幕帘,但是一颗东珠的价格,就能抵一副南珠幕帘了,所以杨卿君还是欣然落子,算做是同意了柳从鹤的赔偿条件。
“毛病。”柳从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喜欢珍珠,俗气死了。”
作为多年的好友,杨卿君知道柳从鹤这点刀子嘴豆腐心的毛病,并没有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反而还点着桌子提醒道:“再不认真,你就要输了。”
柳从鹤其实根本不在乎这盘棋的输赢,会坐在这里下棋纯粹是因为他太困了,不做点什么怕是站着都能睡过去。
他嘴巴毒,脾气差,最重要的是有起床气,一旦睡着谁也不敢把他喊醒,到时候就太耽误事了。
所以尽管知道自己差不多要输了,还是不带任何感情地落了一颗黑子在棋盘上,催促道:“有始有终,快点的,杀了我。”
他们二人在内间交流得火热,外间的三个人也不遑多让。
路途年本就对云琼略有一些敌意,如今被这么一带,顿时就感觉自己被耍了,怒从心中起的同时,瞥眼看到一旁目瞪口呆的白若松,嘴巴一扁,可怜巴巴叫了声:“长姐……”
白若松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站在那里半晌,终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训斥道:“小年,我从前说过什么?”
路途年双肩一颤,低落地垂下头去,盯着自己的靴子尖尖,不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白若松在说什么。
女大避父,儿大避母,更何况他们还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口头上的姐弟。
可是……
“行了。”被杀了个片甲不留的柳丛鹤打着哈欠起身,一巴掌拍在了路途年后背上,“我的徒弟,倒给你训成这样,我这师父是不要面子的嘛?”
这话有点训斥白若松的意思了,白若松还没说什么,路途年倒是急了,喊了一句:“师父!”
困倦的柳丛鹤此刻脾气比平日更差:“再喊,再喊自己赔卿君的珍珠幕帘。”
路途年自然是赔不起的,只能委委屈屈闭上了嘴。
杨卿君以手支颐,在幕帘后头无声地笑了一声。
“仙鹤先生。”白若松对于柳丛鹤这个救过自己,也救过云琼的人是十分敬重的,也不管先前他到底说了什么,总之先拱手行了个礼。
柳从鹤习以为常。
应该说,自小到大,他在哪里都只有被人小心翼翼捧着的份,所以才养成了这么个骄纵的性格,一瞥白若松,不耐道:“别先生来先生去的了,快过来,时间紧急。”
白若松是在货单上看到的这家成衣铺的地址的,混迹在一众批注之间,瞬间明白这是杨卿君留下的记号,便一路寻了过来。
可她并不知道自己过来是要干什么,一脸懵地走进内间,被柳从鹤直接摁在了靠近支摘窗的一个梳妆台前。
这个梳妆台虽然一尘不染,但很显然许久没有人用过了,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药箱子被摆在了上头。
柳从鹤手指勾起药箱的扣子,往上一抬,露出了里头密密麻麻不知名的药罐子,插满银针的布包,最恐怖的是一张硅胶制作的,近乎人脸模样的皮具。
白若松吓得面色惨白,当场叫了一声。
“一个大女人,胆子怎么能小成这样。”柳从鹤嗤笑一声,从药箱里取出那张皮具,强硬道,“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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