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伴随着马鞭“啪”的一声脆响,马车晃晃悠悠行驶起来。
车窗外天色正好,除了马车以外,还有许多行人走在官道两侧,时不时发出嬉笑之声。
白若松自车窗窗帘的缝隙之中望出去,见一着粗布短褐稚童,手中举着一根三叉的树枝,摆着两条小短腿一边笑一边跑了过去。
大约是入秋的风实在是太舒服了,又有美人在怀,她看得笑了一声。
云琼松开手臂,缓缓直起腰来,退开半臂的距离,目光复杂地看着白若松。
“怎么了?”白若松不解。
“你……”云琼一顿,抿唇,半晌才说出了后面的话,“你很喜欢孩子么?”
他到底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白若松一时傻眼,瞪着眼看着云琼。
云琼却是误会了白若松的意思,垂下眼去思索了片刻,下了决心一般道:“若是你喜欢,到时候也可以选个合眼缘的小侍侯在身边,我必定会将那孩子视如己……”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住了嘴,略带痛苦地闭上眼睛。
白若松隔着布料,手握他的弱点,气极反笑:“是我刚刚不够努力么,你还有余力说出这样的话来,嗯?”
她一动手,云琼就遏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当即一弯腰,将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喘了一声。
这男人,之前还一副宁死也不愿意发出声音的模样,现在是知道她喜欢,一点也不克制了。
白若松听得耳热,但又顾忌云琼的身体,最终只得叹了一声,松开手,环过他宽厚的肩膀,在脊背上拍了拍:“下次不许说这样的话了,知道么?”
半晌,靠在她肩膀上的人点了点头。
马车咕噜噜行驶了一阵,驾车的钦元春因为无聊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嘴巴刚刚打开,正朝天哈气呢,身后的车帘突然被撩开了一角,白若松探出一个头来:“钦将军。”
钦元春猛地闭嘴,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眼泪汪汪。
她熟练地扯下耳朵上的棉花,转头去看白若松:“怎么了?”
白若松扫了一眼她手中的棉花,心想不愧是云琼的左膀右臂,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还和孟安姗玩成一团,但其实进退有度,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是个心细的人。
不知怎么的,时隔这么久,她突然想起了李逸。
上次分巡,一路都是李逸驾车,她轻功好,眼力和耳力都好,但人却有些憨,遇到这种事只是痛苦地皱着脸,缩着脖子,掩耳盗铃一般假装自己没听到。
这次去遂州,她必定要将那个守门人抓起来,血祭李逸!
白若松深呼了一口气,掩藏起混乱的心绪,道:“我来驾车吧,你去里头歇歇。”
“啊?”钦元春还以为白若松要她和云琼一个车厢呢,傻眼了。
正在此时,一直大手彻底掀开车帘,云琼整个人都显现在钦元春的视线中,沉声道:“停车。”
他声音不大,也不怎么严厉,但出口即是军令。
钦元春一句话也没说,立时勒马,停下了马车。
前头骑马的孟安姗率先发现了后头的情况,侧身说了两句话,前头的钦元冬便也勒停了马。
白若松侧身让道,云琼连马凳也不用,率先跳下车辕,随即伸出手臂,虎口贴在白若松腋下,一使劲,把人提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到了地面上。
钦元春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这像提小孩一样的动作,怕自己当场笑出声,和自己钦元冬一样,被赶去越骑营。
“去休息。”云琼言简意赅道。
那咋办呢,军令如山呗。
钦元春吸了吸鼻子,自觉钻进了车厢。
不一会,铁青着脸的钦元冬也被一起赶进了车厢。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在众人看不到的空间里,不再装作姐妹情深,互相别开了头,各自寻了一个角落躺下。
自然是没人有胆子让云琼替自己驾车的,所以最后商量了一下,→孟安姗驾前头的车,白若松驾后头的车,云琼骑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上路了。
为了缩短行程,中途改水道,换了两次船,众人终于在十月中旬,踏上了属于遂州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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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今天看能不能把之前欠的一起写了!
第161章
大约是这个时代的历法和上辈的不太一样,印象里还微热的十月中旬,在这个时代已是要入冬的感觉。
云琼他们,包括孟安姗在内的一众武官站在那里,铁打的似的,还穿着夏日轻薄的单衣。
而白若松呢,尽管已经在长袍外头加了一件褙子,站在甲板上被江风一吹,还是冷得直哆嗦。
习武真好,夏不热冬不冷的。
白若松遗憾地叹息一声,拢了衣襟,随着人流一块下了船,踏上了遂州莱东县的土地。
遂州靠海,中间又穿过一条玉江,是真正的富庶之地,连码头上的工人瞧着都比别的地方强壮一点。
要知道就算成天干苦力,吃得没有油水,也很难形成这样好的肌肉。
白若松上辈子见不到这么多强壮的女人,路过的时候只偷偷多瞄了两眼,云琼便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开始白若松还没察觉到云琼这刻意的小动作,身子往旁边探还想再看,却被他大手摁住了后脑勺,硬生生将头扭向了他。
白若松疑惑抬头,看见云琼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似乎在笑,但眼睛里面却没有笑意。
他单手在身前,比了一个暗语。
[比我好看?]
白若松没想到这男人,之前还看着不声不响,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如今一下子连女人的醋也吃起来了。
难道是因为在车上欺负了一下他,所以打开了某种奇特的开关?
白若松想了会,左右一看,发现懂暗语的钦元春和钦元冬两兄妹没有往这里看,迅速回应了一个手势。
[等我晚上看了后,比较一下。]
云琼放开手,不动声色地别过头去,耳后根却红了个彻底。
白若松内心十分得意。
嘿,小样,还想调戏我,我在互联网上什么没见过,你一个古人拿什么和我比?
红楼地处遂州的莱东县,而莱东县又刚好就是玉江与常海的交接地,码头格外热闹。
众人寻了一家酒楼住下后,除了太过显眼的云琼和钦元冬,其他人都四散出去打探消息,最后又在酒楼易宁的房间汇合,互相分享消息。
易宁刚想说什么,又闭了嘴,转向白若松:“你先来说说。”
来了来了,易老师的“请白若松同学来回答一下问题”开始了。
白若松觉着有些冷,拢了袖子坐在那里,想了一会道:“我去集市看了一圈,发现有超过一半的铺子,都是归属荟商的。”
孟安姗:“荟商是大桓最大的商会,有一半儿的铺子归属荟商,也很正常吧。”
“在别的地方当然正常,但是在这里,在遂州莱东,不正常。”白若松慢悠悠道,“荟商与漕运到如今都平分大桓的生意,分不出个胜负,是因为漕运靠水,为水上蛟龙,而荟商靠道,是山中猛虎。二者都有自己的优劣,互相无法侵占对方的领域。”
她解释到这里,孟安姗便有些回过味来了。
“所以说,在这样一个靠海又靠江的地方,荟商不应该能与漕运平分?”
“不是平分,是荟商占优。”白若松解释道,“因为在另一半不是荟商的铺子里,还有较少的不属于双方的个体铺子,所以漕运的铺子只占三分之一,被荟商稳稳压制。”
说罢,白若松去觑易宁,见易宁脸色缓和,明显是满意她说的话,偷偷松了口气。
易宁接口道:“我花了点银子,以‘对红楼慕名而来的人士’的身份,去与码头上的工人说了几句话,得知红楼与漕运并无关系。”
众人脸上皆有些又是惊讶,又是了然的复杂神色。
“所以其实,红楼这个销金窟,是控制在荟商手底下的。”孟安姗说罢,她突然转头看向白若松。
桌边的崔道娘和易宁也一起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白若松,剩下的人则一头雾水。
“你带了吗?”孟安姗小声问。
“我带了。”白若松点头,随即缓缓从怀中掏出了被绢布包裹着,却仍显得有棱有角的东西,轻轻放置在桌面上。
尽管她已经很轻地放下去了,绢布包裹着的东西仍然与桌面接触,发出了响亮的“咔哒”一声,足以见其中物品的分量。
“这是什么东西?”钦元春终于忍不住问道。
白若松神秘一笑,两根手指头捏着,揭开了绢布,一枚金属令牌就这样静静躺在桌面上。
令牌是上平下尖的五棱形,表面呈现黄铜色,以端端正正的楷书刻了一个“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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