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走出一段距离,那女人才再度开口道:“殿下一会进了官舍,便不要出来了,外头如今在搜捕逃犯,不大安全。”
似乎是为了避嫌,女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完全没有要看白若松的意思。
白若松目光一扫她,也立时收了回来,学了她的样子,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青石地板。
“逃犯?”她压低声音,“是晚宴出什么事了吗?”
女人没有回答的意思。
白若松抿了抿唇,冷硬开口道:“既然知道我是殿下,我命令你,告诉我,宫城里头出什么事了!”
女人眯起眼睛,垂下眼,遮住复杂的目光,考虑了一会,终于回答道:“是圣人遇刺了,太女为圣人挡刀身受重伤,如今被幽禁东宫。”
白若松一时没听明白女人的意思:“太女救驾,却被幽禁东宫?”
“因为行刺之人,正是太女的心腹,东宫左卫率的率长,殷照。”
白若松脑海里迅速闪过自己在大理寺被审讯的时候,那个站在太女身后,拥有一副仿佛火焰燎过的嗓子的大块头女人。
不对啊。
白若松很难想象,按照言相那个为太女扫除一切障碍的性子,会允许东宫左卫率的率长,是这种不稳定的因素。
惊讶之余,她忍不住问道:“这真的不是你们棠主指使的?”
女人终于忍不住瞥了一眼白若松,略带愠怒道:“棠主不会害殿下,也同样不会害太女殿下。”
这可不一定。
白若松在内心腹诽,她和太女不过是两枚可用的棋子罢了,如果其中一颗不好用了,想着还有另外一颗,除掉一个也不算什么。
反正最终用到的,也不过是一颗罢了。
二人沉默着来到官舍门前,白若松看着女人转身,忍不住喊道:“等一下!”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一刻一问,下一刻言相一定立刻就会明白,这是自己的软肋。
但是她就是不安心。
“怀……我是说云麾大将军,还有易郎中,他们没事吧?”
女人顿住脚步,微微侧头,道:“他们都平安无事。”
白若松长舒一口气,看着女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以后,转身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大概是刚刚女人的话警醒了白若松,她还小心翼翼地将门栓栓上了,虽然好像没什么用。
毕竟如果真的习武,不过一个轻身功夫就能翻过墙来,但好歹自己安心了一点。
白若松拍拍自己的胸脯,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寝房走去。
她一打开寝房的门,立刻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感觉自己的屋子好像不对劲。
白若松小心翼翼往里走了几步,随即便看见了自己那个上了锁的书箧已然大喇喇地打开了来,锁头断裂成了两截,就这样掉落在一旁。
而书箧里头,那个本来埋在深处的卷轴,被人拿了出来,正堆在书堆的正上方,甚至连绳子都没有捆上。
白若松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就从后抵住了她的脖子。
“你为什么,收藏着她的画像?”一个粗粝沙哑的,仿佛被火焰燎烧过声带的声音,在白若松的背后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补上之前没更新的
好艰难,我一直登不上jj,登上了也被说不是作者,哎,好无语啊
第146章
白若松一听见这声音,立时便明白了这人是谁,僵直着身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胸膛里头的心脏发了狂一样砰砰直跳了起来。
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你……你别冲动,冷静一点。”
“别耍花样!”殷照收紧了匕首,刀刃立时贴住了白若松的脖子,“回答,我的问题,其他的,不准多说!”
白若松只觉脖颈上的皮肤先是被冰冷的铁器贴得一泠,随后一股热意,伴随着尖锐的疼痛缓缓而下,渗入官袍的圆领之中。
可能是因为没有云琼在身侧吧,白若松虽然觉得很疼,可是好像也没有这么疼,能够忍得下去。
疼痛之余,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首先,她判断出殷照应该很在意画像上的女人,也便是白谨,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冒出来劫持自己。
但她一时之间不好判断,这种在意,到底是好是坏,是至交好友那种,还是杀父之仇那种。
如果白谨此刻还活着,也应当有四十五六岁了,可殷照看起来至多三十,绝不会超过三十五。
所以白谨死的时候,她也就十来岁,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白谨有很大交集的啊。
兴许是白若松思索的时间有些长了,殷照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罢了。”她淡淡道,“不说,也罢。”
摁在脖子上的匕首一动,就要割断白若松喉管之际,感受到危机的白若松高喊出声:“等一下,我说!”
匕首的尖头已经嵌进了肉里,殷照手上的动作只是一停,白若松就能明显感觉到皮肉翻卷起来的那种疼痛感。
她连口水都不敢咽,怕一不小心碰到哪根大动脉,自己就中道奔殂了,只能伸一根手指抵着匕首的护手,尽量小动作地开口道:“她是,我的母亲。”
“不可能!”殷照下意识道,“她死后,唯一的正夫,也,殉情而去,怎么会,有孩子!”
“你见到她正夫尸体了?”白若松反问。
殷照一下便沉默了下来。
白若松感觉到殷照软化的态度,明白自己猜对了,她对白谨的在意,真的是属于好的那一方面的,便趁机继续软化她道:“白谨的正夫没有殉情,我是她的遗腹子,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这一说法终于戳中了殷照,她猛地松手,匕首“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白若松趁机摁压住自己脖子上流血的伤口,转身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殷照。
殷照身上属于东宫左卫率的轻甲已经被脱去,外套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套灰色的中衣。
她受了很重的伤,腹部与肩膀处的衣物都被血染成了黑色,面孔也因为失血而惨白一片。
“你……”她嘴唇翕动,往前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若松,恍然大悟道,“你,是白,若松。”
白若松跟着后退,始终和她保持一个距离,神色紧张。
殷照也注意到了白若松的警惕,食指伸出,指向自己,催动着损伤的声带,艰难发声:“我,白,照。”
什么意思,姓白?
“我,妹。”殷照前进一步,那因为缺血而苍白的面孔,居然都因为激动而充起血来。
“你。”她又指着白若松,“你的,姑。”
白若松尝试理解她的意思:“你是说,你其实叫白照,是白谨的妹妹,我的姑母?”
殷照猛地点头。
她点得太用力,居然都把自己点头晕了,晃悠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白若松下意识伸手去扶她,被她后退躲开了。
“我,都是血。”她说,“会,害你。”
白若松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今白若松脖子上的伤口,和后背沾到的殷照的血,刚好可以作为自己被胁迫的证据。
可如果正面有了接触,也沾上了血,就说不清了,保不住会被以为是从犯。
“那你先坐吧。”白若松指着自己寝房里头的绣敦,“你先坐,别摔了,我给你寻点伤药。”
殷照犹豫了一会,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挪到绣敦旁,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白若松一手摁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打开衣柜,翻出角落的包裹,从里头摸出伤药来。
她看着手中的瓷瓶,想了想,又摸了一件自己的白色中衣出来,这才关上了衣柜的门。
为了证明伤药的无害,白若松当着殷照的面,咬开瓷瓶的塞子,仰起头来,先对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一撒。
先是一股灼烧感,刺得她浑身一抖,额上霎时冒出一层汗。紧接着蔓延开的便是薄荷一般的清凉感,渐渐抚平了伤口的不适。
白若松喘息着缩回脖子,胸膛剧烈起伏,伸手将瓷瓶往殷照面前一递,殷照果然将手中的匕首放在圆桌靠近的位置,将瓷瓶接了过去。
殷照脱下中衣,咬牙一下揭开已经黏在伤口上的布料,尽管脖颈上崩得青筋暴起,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往那碗大的伤口上撒药。
白若松手牙并用,刺啦一下撕开自己刚拿的干净中衣,将它扯成一条一条,自己取了一块缠脖子,把剩下的给了殷照。
殷照没有推辞,接过布条以后,用牙咬住一端,左手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给自己的肩膀包扎。
白若松这才发现殷照的右肩膀受伤,导致右手根本使不上劲,只有左手能动。
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脖颈左侧的伤痕,心里觉得若是她右手能动,自己在沉默的时候怕是已经被宰了,等不到喊“等一下”的时机。
https:///yanqing/08_b/bjzvh.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