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钦元春的余光一直瞄着那个刚刚离开的男人,见他在院中逮着那价值不菲的玉蕊花揪个不停,略带提醒道:“大君还是要管束下人才是,如今正是风口浪尖,可别放出去生了什么错事。”
  何正夫苦笑了一声:“那是妻主刚收进房的侍人,前几日妻主才刚答应抬他做侧侍,还未履诺便出了事,他心中有怨气罢了。”
  白若松对人家的家事也插不上嘴,闻言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道:“今日前来,是为了调查何......何侍郎的死因,所以有些事情想问大君。”
  说着,她自掏出怀中叠作一块的画像,展开给何正夫:“请问这上头的这个人,大君可认识。”
  因为避嫌的原因,白若松与钦元春其实与何正夫所在的罗汉床隔得十分之远。何正夫看不清画像,便示意一旁的伯翁去取。
  老伯翁放下团扇,恭谨地走到白若松面前,垂着头取了那张画像,回身递交给何正夫看。
  何正夫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来,便由着伯翁举着画像在他面前看。
  他眼睫轻颤,目光只是在画像上扫了一眼,便立即道:“认得,是妻主麾下一位幕僚。”
  白若松有些意外,没想到昨天晚上来的居然真的是何同光的幕僚,又问:“昨日傍晚,可是大君做了点心,遣了这位幕僚去的大理寺监探望何侍郎。”
  何正夫有些不安,他微微抿唇,似在思索什么。
  “何侍郎被罢官的案子还未判,所以不曾有不准探望的规矩,大君不必忧心,直言即可。”
  何正夫这才微微颔首,道:“是,因为这位幕僚为人老实且有些木讷,我判断她不会起什么坏心思,这才亲手做了点心,托她前去看望妻主。”
  老实且有些木讷?
  所谓的幕僚,一般是怀才不遇,当不成官的读书人给官员当参谋。
  印象里这种人一般心思缜密,能言善道,实在是和“老实”“木讷”这种词,挨不上边。
  “这位幕僚......”白若松斟酌了一下用词,“不知有什么过人之处,得何侍郎青眼?”
  何正夫并不清楚白若松和何同光之间的恩怨,思索了一会,毫无防备地直言道:“她字写得特别好,无论什么样的字帖,只要描摹过一遍,立刻便能写出一模一样的来。”
  好家伙,妥妥的大证据啊!
  白若松眼睛都要发亮了,忙又问道:“不知这位幕僚娘子,如今身在何处啊?”
  “阿伯。”何正夫吩咐道,“去西院看一眼,看看沈娘子还有没有回来。”
  “教小闫去看吧。”那老伯翁声音沙哑道,“老奴若是走了,便没人给大君和小公子打扇了。”
  “不过一会功夫,不要紧的。”何正夫无奈,“您刚刚也瞧见了小闫那个样子,不捣乱就不错了,派不上用场。”
  老伯翁叹息一声,放下团扇,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厢房。
  “劳大人们稍等了。”何正夫解释道,“妻主被罢了官,我想着这宅子迟早也是会被收回去的,便遣散了家中大多奴仆,只留下几个夫侍和照顾小辈起居的,如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可以使唤了。”
  白若松与钦元春只得耐心地陪着何侍郎等在厢房内。
  还好那老伯翁腿脚不算太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回了来,禀告道:“大君,沈娘子不在西院房间里头。”
  白若松闻言,抢先道:“我可以去这位沈娘子房中看看么?”
  何正夫一怔,片刻后道:“当然。”
  他对老伯翁道:“阿伯,你带两位大人去看看。”
  西院不远,穿过湖泊,就在对侧的连廊那头。
  这边的装潢明显要比东院差上许多,看起来就像是给下人住的地方。那沈娘子的房间还是一个双人间,两张床铺一左一右靠着墙摆在房间内,只是一侧早已人去楼空,书案上空荡荡一片,而沈娘子所在的床铺上头被褥铺得整齐,书案上文房四宝俱全,像是随时会回来的一样。
  “倒是不像卷包袱逃走的样子。”钦元春扫过一眼道。
  白若松看了一眼钦元春,手放在胸前,飞速做了几个暗语手势。
  钦元春眉毛一挑,随即转身,对着用那位老伯道:“阿伯,刚刚外头过去的人是谁啊?”
  老伯翁不仅腿脚有些慢,眼睛也不太好使,闻言略带歉意道:“我没看清啊,大人。”
  钦元春一伸手臂,指挥道:“来,这边,我领阿伯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后,白若松才迅速蹲在书案前,根据经验,仔仔细细摸索着每一寸。
  这案几不是什么华贵的案几,很旧,只有薄薄一块板,没有任何的夹层。
  白若松不甘心,又去床铺上翻找,一寸一寸被褥摸过来后,又掀开褥子查看床板,终于在靠近墙壁的那一侧,手指甲划拉到一道缝隙。
  白若松没留长指甲,抠了半天抠不开那条缝隙,最后咬咬牙,解开了自己的蹀躞带,用上头镶嵌的金属片去撬。
  只听“咔嚓”一声,床板居然一下掀了起来。
  底下是扒了砖头留出的一小块地方,被人塞了一个小匣子,打开后,里头乱七八糟堆了一大堆值钱的东西。有金叶子,也有玉扳指,白若松甚至看见了一只单边的耳环。
  只是放钱的地方?
  摸都摸了,白若松心里头还是不甘心,将那些值钱的东西“哗啦”一下倒了出来,敲了敲匣子的底板。
  “咚咚”的空鼓声响起,白若松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继续拿着腰带上的金属片撬开匣子的底板,在最下头发现了一叠纸。
  “哎呀,不好意思我看错了。”门外传来了钦元春大嗓门的声音,“阿伯别生气。”
  白若松都来不及看纸上写了什么,总之就往怀中一塞,赶忙把一切归位。
  等钦元春带着老伯翁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巧看见趴在床边的白若松猛地转身来。
  她虽然额头都因为着急冒着细密的汗珠,但是面上全然不显,还很淡定似的。
  “大人啊,您......”老伯翁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若松,“您就算困了,也不能在这里脱衣服睡觉啊!”
  白若松一低头,瞧见自己腰间空空,袍子松松垮垮地敞开着,顿时脸色爆红。
  她慌忙转身,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围上蹀躞带,双手发着抖,扣了好几下才扣上。
  钦元春站在门口,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二人表明了要告辞的想法,又被老伯带着去见何正夫。
  此时那稚童已然睡下,不需要人再怀抱着,何正夫以便尽地主之谊的理由,非要给送白若松和钦元春到门口,怎么也推脱不掉。
  在府邸大门口,三人又客气地说了些道别的话,白若松心里头虚,想早点离开,便慌慌忙忙转身,结果又被何正夫叫住了。
  “大人。”他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我妻主她,她真的死了么?”
  白若松嘴唇张了又张,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是......”何正夫一开口,泣声就泄露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维持住了自己最后的体面,继续道,“她是怎么死的,可以同我说说么?”
  白若松仍然沉默不语,何正夫见状,反而笑了一声。
  “是我为难大人了。”
  第141章
  白若松回到刑部司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
  她去公厨,刚给自己扒拉了吃食,便瞧见自政事堂解散的人群熙熙攘攘进了公厨。
  可她抱着碗伸着脖子左看右看,怎么也没等到易宁,只得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以后,用油纸包顺了几个胡饼揣在怀里,大摇大摆地去了易宁的书房。
  易宁果然在书房,正埋头不知道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和关门声,头也没抬,淡淡道:“查得怎么样了?”
  “大有收获!”白若松激动道,“我找到了何同光确实伪造我的书信的证据。”
  易宁掀起眼皮子看了白若松一眼:“不是去查何同光被害的案件吗?”
  这里就两个人,怎么这人还在那里装!
  白若松不满道:“我的脚指头都知道是谁害的,还用去查?大人的意思,难道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去查一下何同光的老底么!”
  易宁没说话,嘴角却是偷偷勾起了一点,不过因为她正垂首写着字,无人发觉。
  “瞧瞧这个。”白若松开始在怀里扒拉。
  易宁放下手中的毫笔,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准备看白若松展示自己发现的“大有收获”。结果只见她摸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哦对,还有这个。”白若松把油纸包扔到易宁案几上头,“你先看这个吧。”
  易宁鼻间不知为何,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芝麻味,拧着眉头用一根手指头拨开这个油纸包,结果发现里头装着的是两块胡麻饼。
  易宁:“这就是你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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