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赏花会还有一刻钟就要开始了,云琼不觉得白若松是那种在相府举办的宴会上迟到的人,应该是去了别处。
  想着,他的目光又往远处看去。
  阁楼地高,他目力又好,几乎将整个相府能看见的地方都扫了一遍,还是没有。
  此刻云琼其实是有一些忐忑的,但是他还是不肯放弃,又来来回回地扫视着。
  在他的视线扫过湖泊对面一个由侍卫守着的月牙门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形闪身而出。
  都还没看见脸,只凭一个大概的轮廓,云琼就能肯定,那就是白若松。
  她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好像在打量那个侍卫。也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她再度扭过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云琼了解白若松,她怕生又内敛,在这种陌生的场合往往有一种小心翼翼的瑟缩,从来不会走得这么大步流星。
  只有一种解释,她此刻很愤怒,根本顾不上别的。
  她在愤怒什么?
  云琼正茫然着,那月洞门后头却是又走出一个人影。
  这人身着苍青色缺胯袍,鬓边斑白,赫然正是穿着常服的言相。
  白若松在和言相密谈?
  什么人,有资格和言相密谈?
  白若松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他忽略了的?
  她有牵扯进朝堂的党争势力当中吗?
  云琼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紧绷起来,一种冰冷的颤栗感自后脖颈蔓延到四肢百骸。
  云琼忍不住问自己——如果她当真牵扯了,你准备怎么办?
  “怀瑾?”背后传来言筠的声音,他靠近过来,好奇道,“是什么东西让你看得如此入迷?”
  云琼后退一步,将位置让给了言筠,收敛所有情绪,淡淡道:“我看花开得甚好。”
  这里除了内劲强悍的他,没有人能看清湖对面的情况,所以云琼这谎话说得理直气壮,不怕被拆穿。
  “还真是。”
  言筠透过帷幔缝隙看了看,勾着唇角,但看起来有些冷。
  “既然喜欢,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咱们去庭院正大光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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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人说会吃醋,哈,怎么可能!我安排了更尴尬的!相亲相到现任!刺不刺激?
  第99章
  白若松和言相结束谈话,走出月洞门的时候,心态还算平稳。
  那个适才跟在言相身边的侍卫,正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月洞门三步开外的地方。
  她想起云琼和李逸那异于常人的耳力和目力,突然意识到,这个距离,如果是身怀内力的人,说不定是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和言相的谈话的。
  因为心中涌起的这一点点警惕,白若松便是已经路过了那个侍卫,却还是回头打量了一眼。
  这仔细的一眼,使得她认出了这个侍卫的脸——正是她数月前准备离京分巡的时候,那个站在延兴门的监门卫。
  她不仅摸了她的胸口,还偷偷摸摸跟了他们的队伍好长一段时间,差点把当时还没有经历过什么的白若松给吓死!
  当然,现在她经历过坠落山崖,独身一人潜伏进匪寨之类的事情,已经比那个时候要胆子大太多了。
  白若松如今几乎确定言相就是棠主,整个玉京就找不出第二个知晓她身份的同时,又位高权重能在背后运筹帷幄一切的人!
  她庆幸言相是在现在找自己,而不是在她刚刚结束春闱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自己,不一定能这样平心静气,不露声色地面对言相。
  当然,如今能够不被吓到,不代表她原谅别人之前吓死子。
  她气得心脏狂跳,很想冷声警告言相做好棠主该做的事情,不要再来随便试探她,她不想和她们有任何关系!
  但是这样的话还没有出口,她就想到了傅容安,想到了云琼,想到了李逸,想到了何同光以及她背后那个,还没有冒出身份的幕后主使。
  成熟点,白若松。
  她对自己说,能利用的东西不能放过,不要为了一时意气,而断了自己的一条路。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月洞门的方向,冷声道:“大人应该约束好你的人,不要再随意跟踪我。”
  她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对她没有丝毫影响,直到片刻后言相缓缓走出月洞门,她才上前执礼道:“大人!”
  明明在见白若松之前,言相还精神矍铄,走出月洞门的时候,却是微微弯曲了脊背,显示出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苍老之意。
  “她虽然没见过白若松,但猜得丝毫不差啊。”言相叹道。
  二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猜白若松反应的“她”究竟是谁,侍卫顺从地敛目,不敢应声,只能当做没听见。
  月洞门外就是大敞的湖面,有微风习习,水面波光粼粼,有跃动的光斑映在言相的脸上,显出她眼角以及鼻翼两侧深深的纹路。
  她从宽袖中伸出手,指尖夹着的赫然是一枚正面篆“令”字,背面雕花的银色的白铜币。
  “去给吧她。”言相道。
  那侍卫伸出手掌接过那枚银币,微微躬身示意,随后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
  白若松其实并不认得去赏花会所在的庭院的路,只能凭着感觉瞎走。
  好在她还没走出多远,那个之前给她带路的女侍又突然冒了出来。她似乎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有些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对白若松福身道:“娘子随我来。”
  白若松跟着女侍原路返回了一段,结果女侍在离那个月洞门不远处的岔路口,脚下一拐,选了另一条路。
  白若松这才尴尬地发觉自己原来一早就走错了路,怪不得女侍要急匆匆追上来。
  二人穿过湖上的九曲长廊,很顺利地来到了赏花会所在的院子里。
  院子一侧靠湖,一侧通三层高的楼阁,中间是供人落座的软垫和方形的矮桌,两边摆满了各式开着娇艳花朵的瓷盆,有些呛人的浓烈香味扑面而来。
  白若松以袖掩鼻,好一会才适应了下来。
  马上就到宴会开始的时候了,没有人会蠢到在言相邀请的赏花会上掐点到,所以院子里头的小娘子们早就来了,相互之间也都落座交流了好一会了。
  白若松这么突兀地过来,一下吸引了离得近的,靠湖泊这边坐着的那一部分人的目光。
  她们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白若松,相互之前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谁?”
  “不认识。”
  “哪家小娘子胆子这么大,在言相举办的赏花会上迟到?”
  “瞧这朴素的衣服,我好似在门口见过。”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不是比你我还早进来吗,怎么现在才到院子?”
  “嘿,保不准是干什么坏事去了……”
  那些靠得近的人一议论,就有更多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白若松顿时如芒在背。
  送白若松过来的女侍才管不着这些呢,福身告退以后,匆匆离开了,似有什么猛虎野兽追赶一般。
  白若松无奈,顶着众人的目光刚想找一个卡卡角角的位置坐下,远处就有一道绀青色突然站了起来。
  “白娘!”那人开口喊白若松。
  她身着绀青色连珠纹阑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腰系玉制兽纹单挞尾革带,头上端端正正戴着软脚幞头,一派儒雅文人气质,与平日里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纨绔气质相差甚远,以至于白若松怔愣了片刻,才认出来这是佘武。
  佘武眉毛一拧,以眼神示意,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人便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白娘。”佘武热情道,“来这边坐。”
  她这个行为,其实反倒让更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白若松身上,但白若松却莫名松了口气。
  也是,佘武明明昨天说过了,她也收到了请帖,只是白若松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言相的事情,一时没有想起来。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能够遇到熟人,好吧,其实算是半生不熟的人,对白若松来说简直是救赎之光。
  她心里有些感动,对自己对佘武瘟神一般避闪的举动感到一阵后悔,决心以后要对她热情一些。
  她加快脚步往佘武的方向走去。
  中途她还听到许多窃窃私语,努力分辨了一下,大概就是“她是什么人,能让尚书令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庶女这么热情?”之类话。
  白若松假装没注意她们异样的眼神,目不斜视地走到佘武身边,盘腿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刚刚还坐着别人呢,坐垫上带着一丝温热,白若松有些不自在道:“你把人赶走不会结仇吧?”
  佘武单手开扇,骚包地在自己脸前悠然地扇了扇,稍许有了一些白若松所熟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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