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那你比我伤得轻一点。”黄剡咧开嘴笑得灿烂,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腹部,“我这里被穿了一个洞,肠子差点掉出来!”
  伤得这么重?
  白若松惊讶地看着面色红润的黄剡,只能感叹习武之人的身体果真不能同常人相比。
  她紧蹙眉头,忧虑地看着黄剡道:“我看你武艺这么强,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
  说起这个,黄剡就有些来气:“艾棠这个小骗子,三年了我都不知道她有这功夫,一时大意,居然被她逃了!”
  白若松轻声问:“艾棠?”
  “对啊,就是你被关进去的那个禁闭室的守门人,你记得不?”
  白若松面上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道:“当然记得。”
  她转过头去看云琼,眼神是云琼很少见到的那种冷淡中带着点狠戾。
  “她逃了。”白若松说,“就是那个杀死李逸的女人。”
  第78章
  云琼当然知道那个杀死李逸的女人没有被抓住。
  李逸死的时候,黄剡就在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早就问得一清二楚。
  从他看到白若松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白若松迟早会问起这件事的。
  可兴许是有所愧疚,也兴许是有所不忍,在她真的问起青东寨的时候,云琼明明知道她想问的就是杀死李逸的那个女人,可还是装作没听懂,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不常做这样的事情,所以白若松也毫无察觉,以至于她刚刚从黄剡那里问到了想知道的事情,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他,告诉他。
  黄剡倒是发现了这其中的奇怪之处,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自家阿姊狠狠踩住了脚尖,呲牙裂嘴地把话吞了回去。
  云琼半敛着眼睑,声音滞涩,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嗯”。
  白若松略微察觉到了云琼的这一点变化,但她只以为是因为提到了李逸的原因,于是低声道:“她逃不掉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黄剡看得牙酸,缩着肩膀把脸朝侧边撇过去,脸皱成了一团。
  黄锐常年面对沈元,倒是很习惯,她饮啜了一口茶盏中的清茶,突然道:“这个艾棠,也不是不好找。”
  剩下的三个人都一个激灵,纷纷看了过去。
  面对六只直勾勾的眼睛的注视,黄锐也完全面不改色,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根据阿剡的描述,这个艾棠平日里懒散异常,不承担寨子里的任何事务,可寨主却对她格外信任,甚至有的时候都称得上一句恭敬。”黄锐食指指尖轻点了一下桌子,悠悠道,“我们不妨大胆地猜测一下,什么样的人,能让青东寨的寨主都恭敬三分?”
  这句话仿佛一声惊雷,点醒了白若松,她倏地站起身来,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晃了几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云琼适时地扶了一下,才没让她坐个实实在在的屁股墩。
  “你是说——”白若松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咽了口唾沫道,“那个人,那个艾棠,是上头的人派来监管青东寨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青东寨所犯之罪罄竹难书,除了烧杀抢掠之外,还有私贩马匹,铁器和人。
  只凭一群空有气力的山匪,怎么可能同时做到这三项大罪?
  “是刺史的人?”她脱口而出,但马上又自己否认了,“不对,就算是陇州刺史,也做不到这么周全,至少,至少不是凭借她一人之力......”
  黄锐又咂摸了一口茶,并不多言,任凭白若松一个人去自我想象。
  恰好这时,挎着一个小包袱的十七姑娘一路轻功自檐上越过。
  她本来都已经跨过水榭了,回头一看,正巧看见了白若松和云琼,又一个急刹车拐了回来,双臂展开落在水榭飞檐上,倒挂下来看着亭内众人。
  “哎呀,你醒啦。”十七眨巴着眼睛,“夫子正担心你呢,昨日还打听你醒没醒。”
  夫子?
  黄剡在一旁道:“就是暗室的那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位男夫子,记得么?”
  她一说,白若松就明白了,原来十七说的是林安。
  她好奇道:“怎么十七姑娘,也喊林公子为夫子?”
  十七晃了晃脑袋:“我跟着夫子在学认字,就在里头的临时学堂。”
  “等会,你不认字?”白若松震惊了,“那你怎么写信回的漕运?”
  十七自豪地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划了几下:“我会画画啊。”
  白若松目瞪口呆。
  她之前还在疑惑,怎么这么多日了,漕运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保不准人家根本没明白十七画了些什么鬼画符!
  见白若松一副震惊的模样,十七再蠢也渐渐回过味来了,扒着屋檐扁着嘴,不满道:“我平日都是这么写信的,要是有什么不满意,你们可以自己写。”
  说完,她一个挺身,翻上屋檐,脚下一跃,掠过水面离开了。
  “哎呦。”黄剡笑了起来,“脑子不好使,轻功倒是挺俊。”
  白若松见状有些愧疚,抓着云琼的袖子,小幅度晃了晃道:“我们也去那学堂看看。”
  云琼垂首看着那抓在自己束袖外头露出的一点点袖子上的手,心里明明知道自己该拒绝她,路途年说过,每日活动半个时辰足以,但他发现自己却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
  就像她想女扮男装去青东寨的时候,尽管他心里有滔天的怒火,最终到了嘴上,也只能吐露一个好字。
  “好。”云琼说。
  白若松笑了起来。
  少女一笑,如春花初绽,明媚照人。
  于是云琼便知道了,自己永远也无法拒绝她。
  他想了想,往前几步,蹲跪在了白若松面前,那从来都宽阔而板直的脊背弯曲下来,如山岳般隆起,中间那本该是凸出的脊椎的地方只隐隐有一道凹线。
  白若松轻轻“啊”了一声,看着云琼向后伸展着示意她上去的手臂,脸上浮上两片红霞,轻声道:“但是我的伤口都在胸腹啊。”
  云琼的脊背僵住了。
  最终,白若松是被云琼横抱着,在黄剡的灼灼目光下有些僵硬地一步一步离开水榭的。
  待二人的身影渐渐走远,黄剡才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一扭头看向黄锐:“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青东寨的寨主对艾棠格外信任甚至恭敬了?”
  黄锐睨她:“你没说过么?”
  黄剡肯定道:“我没说过!”
  黄锐提起还有些温热的茶壶,往自己半空了的茶盏里续水,清碧色的水液呈一条直线,缓缓倾倒而下,破开了平静的水面。
  “这就有意思了。”她笑了起来,“暗格里拿出来的东西,你难道未曾看过半个字么?”
  黄剡这次受令在青东寨潜伏三年,最最主要的目的根本不是剿灭青东寨,而是要盗出青东寨书房暗格里的东西。
  当然,刚开始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在书房暗格之中的,是黄剡自己花了许多功夫调查出来的。最后还是白若松杀了陈二,使得二当家被撤,才让她有了进入内院书房,获取里头那东西的机会。
  “那上面都是字,我看了就头疼。”黄剡解释道。
  说完,她突然有些心虚,压低了声音问黄锐:“如今圣人亲自下秘旨调查这事,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私藏着,若是......”
  “这是那位大人该操心的事。”黄锐打断了她,“你要做的,就是按令行事。”
  *
  另一边,白若松被云琼横抱着去给林安他们临时做书院的院子外头。
  一路上,他们其实已经遇到了许多值守的云血军,那种带着诧异和好奇的探究目光,快要把白若松灼烧出一个洞来。
  在路途年面前,她可以很自在,甚至有些主动,但是在不熟悉的,或者说还不是特别熟悉的人面前,她就又变回了一只缩头的乌龟。
  而云琼刚好相反,在相熟的人面前他会收敛,甚至于害怕破坏白若松的名声而战战兢兢,但是在其他人的面前,他就如入无人之境,仿佛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就像从水榭来院子的这一路上,他大步流星,脊背挺得板直,就算再怎么被值守的亲卫盯着看,也全然当做不知道。
  白若松一路都尽量将头埋在云琼胸口,好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脸。
  埋着埋着,她突然就得了趣味,甚至还用鼻尖蹭了蹭云琼柔软的胸肌,把他惊得骤然绷紧,就变成了硬邦邦两大块,将白若松继续靠上去的鼻尖碰得生疼。
  她摸着自己的鼻子抬起头来,刚巧二人已经来到了院子外头,于是远远的,白若松便瞧见了站在长廊上的两个人。
  着雪青色阑袍,面对着他们,负手而立的正是林安。而背对着他们的则是一个有些佝偻着身子的男人,头上簪着一朵艳红色的绒花。
  二人站在一个离门栅不远不近的位置,门栅半掩着,自缝隙里头探出来好几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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