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一种口头的军令状了,代表了李逸十足地决心。
但黄锐叹了口气道:“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
云琼掀起眼皮子看黄锐,沉声道:“黄巡使有什么计策,还请直言。”
“计策说不上,但是有一个想法。”黄锐慢悠悠道,“除了青东寨的机要人员,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知晓暗道所在处的呢?”
众人沉默思索着,白若松环顾一周,弱弱举了举手。
“白主事说就是了,这是何意?”黄锐问。
当然是上课请求发言啊。
白若松腹诽了一下,口中却是道:“应当是关在暗道中的那些男人。”
黄锐赞许地点点头:“白主事聪慧。”
白若松不明白,她明明直说就好了,到底在故弄玄虚什么啊。
她正心里偷偷骂着呢,就听黄锐接着道:“我自有办法密信于我潜伏在青东寨之中的同僚,让她去同负责出货的青东寨二把手报告说,镇子近日外来了一个生得十分貌美的小公子。出货在即,她们肯定希望能多赚一笔是一笔,定会下山来掳走这个小公子,将小公子带进暗道......”
白若松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女人想钓鱼执法!
可这里大家都是女人,唯一的男人就是云琼。虽然说在她的审美来看,云琼是一等一的帅哥,但也是那种刚毅硬朗的帅哥啊,显然和这个世界喜欢的那种柔柔弱弱的“貌美小公子”完全挨不上。
“我们这里哪有貌美的小公子啊?”她下意识问。
她这一问,却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甚至包括跪在地上肿了半边脸,显得有些可笑的李逸。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白若松的脑海中渐渐成型,她缩着脖子往后挪了挪屁股,眼珠子乱转道:“我,我觉得我可以先去个茅......”
“白主事!”黄锐那只老狐狸已经三两步就蹿到了白若松身侧,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侧,将她牢牢摁在了凳子上,眯着眼睛笑道,“我想白主事肯定愿意为了大义,稍微——牺牲一下自己的吧?”
她拖长了腔调,狠狠地,咬牙切齿地,压着嗓子强调了一下“稍微”这两个字。
嘴里说着捧高她的话,分明就是在威胁!
但还没等白若松说话,云琼却先开了口。
“我不同意这件事。”他嗓音低沉而有力,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所有人,拍板道,“换个法子。”
整个屋子里,云琼的品级其实是远远压制住其他人的。
可以说,本来无论做什么,所有人都应该唯他马首是瞻,听他的拍板决定。
但云琼是个男人,还是个沉默寡言,不喜欢出头的男人,所以一路走来,所有的决定几乎都是易宁拍板的。
当然,易宁也会和云琼商量,但是云琼从来没有反驳过易宁什么,大家一路相安无事到现在。
如今易宁去了蓝田县县衙,屋子里的人,除了忠诚于云琼的云血军,代表监察院的黄锐只是个没有品阶的暗使,代表刑部的白若松更是个处理杂物的芝麻小官,照理更加没人能开口阻止云琼下决定。
当然这只是照理。
白若松坐在原地,竟是怔愣道:“可,没有别的法子了啊,除非不管这些良家子了。”
云琼薄唇一抿,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在薄薄的夏装下撑起清晰的弧度,爆发出一种蓬勃的力量感。
白若松看见他的胸膛狠狠地起伏了几下,是在深呼吸。他浅淡的眸色此刻变得极沈,幽幽望着自己,哑声道:“这很危险。”
一丝可耻的喜悦在此刻破土而出,攀援而上,像生机勃勃的的植物,绽放出灿烂的花朵。
白若松感觉自己的嘴角似乎翘了起来,她害怕别人看见,赶紧低下头,解释道:“虽然进了青东寨确实危险啦,不过既然他们是想要出货赚钱的,应当不会伤害货物的。”
云琼知道,白若松说得是正确的。
可青东寨不伤害货物,难道不会伤害一个女扮男装进来卧底的假货物吗?就算她们不会发现她是假货物,按照计划,白若松之后势必是要配合着云血军的进攻,带着男人们从后山逃跑的。
逃跑的路上有一万个意外,可能被青东寨发现,也可能掉落山崖,也可能遭遇野兽。
她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文官,拿什么去应对?
云琼发现自己有一万个理由白若松不该去的理由,也有一万个阻止她去的办法。可他紧涩的喉咙动了动,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你想去吗?”
白若松抬头看着云琼,在周围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缓缓道:“我可以去的。”
云琼撇开头,觉得嘴里发苦。
“好。”他说。
第64章
李逸顶着半边脸自己扇出来的大巴掌印子出门了小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包袱,在桌上一摊开,里头是一套襦裙包着一大堆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
在这里,裙子这东西男人穿,女人也穿。
据说一开始是女人才会穿,但是后来大家发现裤子配长袍看起来更英武,且更方便活动和骑马,渐渐就变成了男人的衣服。
不过如今大户人家家里头,那些不用干粗活,负责贴身服侍并且用来装点门面的侍女也会穿裙装。白若松参加殿试的时候,就发现皇宫里头,内侍省的女官们,穿的宫装也是襦裙加褙子的。
总而言之,平民百姓中需要下地干活的女人,一般是不会穿裙装的。在码头上,白若松被工人们误认为是小公子的原因,除了她本身长得太过秀气,雌雄莫辨,更重要的是她穿了一身襦裙。
白若松怕冷又怕热,觉得裙装凉快,之前一直因为囊中羞涩只能穿傅容安从前的旧衣服。如今有了俸禄,扣扣搜搜就买了一套女式裙装,被工人们这么一认错,吓得再也不敢穿了。
如今见了包袱里头的裙装,下意识道:“你买裙子做什么,我包袱里头就有。”
李逸看见过白若松穿裙子,知道她说得是哪一套,一边摆着那些瓶瓶罐罐,一边解释:“你那是女裙,这次得穿男裙啊。”
白若松发现不仅李逸是超级大直女,自己也是,因为她拎着裙子左右翻看了好几下,愣是看不出男式和女式的有啥区别的。
“来坐。”摆完瓶子的李逸招呼白若松。
白若松脚尖一勾旁边的绣墩,勾到李逸旁边,屈腿坐下。
李逸身在侦察营,装扮自己融入百姓打探消息,也是必要的一环,所以她略会一点化妆。
但是她不把这个叫化妆,觉得化妆那是男人才干的事,听着爷们唧唧的,所以非要把它叫做易容,白若松虽然心里腹诽了一番,但还是乖乖闭上眼睛任她在自己脸上倒腾。
李逸也没给别人折腾过这些,下手颇有些没轻没重的,手指头沾了脂粉在白若松脸上蹭的时候,把她痛得吸气连连。
“这是人脸,不是泥塑,你注意点!”白若松抓了李逸手臂恼怒道。
李逸心道她自己给自己脸上抹东西的时候不也这么个劲么,没觉着痛啊。不过她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刚刚抹粉的地方,发现这里居然明显地红肿了一块,下意识咋舌:“就是宫里头的皇子,怕是都不带有你这么娇气的。”
白若松睁开眼睛瞪李逸,李逸连忙拿出哄自家夫郎那一套:“好了好了,我会轻点的,你快把眼睛闭上。”
白若松上辈子在大学宿舍里头,看她那个极度自律,出门必须精致到头发丝的舍友,每次都要花上一个多小时化妆的时候,就感慨过,美丽真的是需要用时间和心思去交换的。
她做好了在这里也坐上半个时辰的准备,结果李逸蹭蹭几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收了手,站在白若松面前左右打量了几眼,满意道:“我的手艺又进步了。”
白若松很是怀疑,正打算回自己屋子去照一照铜镜,就被李逸猝不及防地伸手扯掉了腰间的蹀躞带。
那金属搭扣的蹀躞带落在地上,发出“咔他”一声,白若松吓得当场跳了起来。她后退一步想要远离李逸,却又因为受伤的脚踝使不上劲,踉跄了一下绊倒了屁股后头的绣墩,眼见着脑袋就要朝着砸下去,李逸眼疾手快,一脚踹飞了那绣墩。
乒铃乓啷一阵乱响中,白若松手肘撑着重重摔在了石板地上,感觉曾经脱臼的手臂关节骨头发出了咔哒一声,剧烈的疼痛浪潮一般冲击而来。
李逸脚劲大,踢飞的那只绣墩砸到了放着脸盆的洗漱架,铜盆都摔在地上滚了一圈。动静太大,门外守着的亲卫立刻叩门,压着声音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李逸正尴尬着呢,但又怕自己不回答,门外的亲卫会破门而入扬声道:“没事,白主事摔了一下罢了。”
亲卫果然不再继续叩门。
李逸脚尖勾过另一张绣墩,就要伸手把白若松扶着坐过去,刚一碰她手臂,她又叫了起来。
“痛痛痛,好像又脱臼了。”白若松喘息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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