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穿越重生>御前心理师> 御前心理师 第423节

御前心理师 第423节

  柏灵望着香炉后头,石头雕成的柏奕和柏世钧,一时有些出神。
  在逃出平京的时候,她已经做好这一路独自面对艰难险阻的准备,哪里想得到出门不久,就有了这样的奇遇。
  “松青,到你了!”李一如轻声提醒道。
  柏灵回过神来,才发现牧成和李一如都已经对着二柏的石雕抱拳,等着自己开口。
  她也向着父兄的石像拱手而立,“……我也一样!”
  三人一同鞠躬,便算礼成。
  回程路上,三人心情都很是畅快,李一如也不再喊牧成和柏灵“牧大哥”“松青”,称呼直接换成了“大哥”和“二哥”,切换得无比顺畅。
  等回到住所,正好赶上第一批巡逻的卫兵从客栈前经过,几人有惊无险,一道回屋。
  临睡前,李一如将那封誊写再三的书信交给了柏灵。
  他们已经向店家打听清楚,那位次辅大人的大公子住在江州城南的崇化坊——不过那儿不是张家的老宅,反而离柳家的府邸特别近。
  据说是因为柳家女儿不忍与家人分别,所以张敬贞便直接在附近买了一间宅院,好让妻子闲暇时可以探望父母。
  这件事一度在江洲诚中传为美谈。
  “明日一早,你先去送信,”牧成对柏灵道,“我和一如在客栈里收拾行李,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城北上。”
  “嗯,”柏灵点头,她捏着手里的信封,一时间颇为感叹,“等送了这封信,徽州府的事,也算暂了了。”
  ……
  次日清晨,崇化坊内,张敬贞早早就醒了。
  自从三年前离开平京,返回江洲娶妻之后,他的日子就完全变了一个画风。
  成亲后大约过了三个多月,妻子被诊有孕,他索性便写信给父亲,要在江洲暂住一年。
  张守中很快回信,并差人带着了一副银打的长命锁和大小两对镯子来。
  信中,张守中少见地与儿子说了一些心里话——或许也正是因为书信往来不必见面的关系,有些话反而好说。
  想想当年世子身边的朋友,胡律在父亲被赦无罪之后,一家人搬离平京,在郊野耕作为生;曾久岩不知下落,李逢雨也少有动静……能走到这一步,说明他们都不算笨,不会仰仗自己和皇帝过去的交情,在圣驾前讨恩。
  不讨恩,也就不会讨嫌。
  如今张敬贞新婚不久,妻子便有身孕,也着实是一个远离平京的好机会。来日方长,远离这是非之地,或许日子会过得更加平安喜乐。
  张守中写到这里,不由得感慨,若能如此,他今后也就能安心去泉下见发妻。
  这封信,叫张敬贞读得涕泪满裳。
  如今他的生活确实平安喜乐,妻子温柔且有才情,大女儿刚满两岁,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他每日在家读书写字,一连给好几本古籍重写了校注。
  太平日子里,夫妻俩一道出门散步游湖,不太平的时候,宅邸的大门一关,只要江洲诚不破,外头的是非就烧不到他的宅院里来。
  今日又是一个晴天,外头忽有家仆跑来,说有人自称是他的故人,想见一面。
  张敬贞不以为然,只是摆摆手说不见——这些年里,少不得那些想要巴结张守中的“聪明人”,见平京的张宅水泼不进,就开始打他这里的心思。
  “这……”家仆还是壮着胆子道,“那个人说,要是小的没有把事情说清楚,等您知道了原委,肯定要责罚小的。”
  张敬贞也不着急,只是笑了笑,“那你就好好说说原委。”
  家仆递上来一张字条,“那人说,只要让您看了这个,您就知道他是谁了。”
  张敬贞有些在意地停了笔,伸手接过字条,展开一瞧,上面工整地写着两句话: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第三十章 少年心性
  “……人在哪里?”
  “在咱们崇化坊的东门口呢,他没有这儿的通行令,所以进不来,只能在外头——诶老爷!”
  张敬贞握着字条,已经迈着大步跑出了书坊。
  一个月前他就得了平京的消息,说柏灵最终还是坠崖而死。
  官差门白天去寻,只在山涧中找到几具知名不具的枯骨——平京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密林之中又常有孤狼出没……所以柏灵的尸骨,一多半是被猛兽拖去了别处。
  当时得了这消息,张敬贞也说不出为何,比起伤感,他似乎更为柏灵感到解脱。
  偶尔夜深,忽梦少年往事,他也会想起从前和一干旧友在雪夜游湖的情形。
  当时柏灵偶然间对出的几句行酒令,他至今仍记在心中: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
  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张敬贞一路从自家府门跑去了崇化坊的东门,东门口人头攒动,百姓们秩序井然地出示自己的通行令,一个一个地从外头被放行进入。
  “诶!张老爷!”坊门口的官差认出了张敬贞,“您还真来了啊!”
  张敬贞有些气喘,他四下张望,“是不是有人在这儿等我?”
  “是啊,他当时说自己是您的旧相识我还不信,要不是您府上的小厮经过,我一准就把他打发了——”
  “人呢?”张敬贞问道。
  “人已经走啦,”官差低头掏了掏,从胸口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他说自己赶时间,不能多逗留,所以让我把这信交给您。”
  张敬贞谢过了官差,双手接过了信封。
  回程路上,他来不及等到家,就直接拆封将信取了出来,而后看也不看地直接翻去了最后一页。
  然而落款处不是柏灵。
  “牧一青……”
  张敬贞轻声咂摸着这个名字,他站在原地凝神想了许久,脑海里始终想不起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蛛丝马迹。
  过了一会儿,他又一页页翻回——这信的字迹也陌生得很,张敬贞几乎能确定,这写信的‘牧一青’,他应该不认识。
  府里的小厮这会儿也追了上来,说方才夫人看见他匆匆忙忙跑出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担心得不得了,差他追出来看看。
  张敬贞叹了口气,将信收了起来。
  “回去再说吧。”
  ……
  客栈里,牧成已经去楼下退房,楼上李一如正在作最后的收拾。
  柏灵出门之前就已经把自己的包袱打包好了,李一如正在查看房间的边边角角,看屋子里还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确认无误之后,他背起柏灵的包袱往外走,忽然听见一声细响,李一如回头,见一个墨绿色的荷包从柏灵的包袱里掉了出来。
  李一如捡起看了看,这荷包的颜色看起来已经有些暗淡了,有好几处边角已经漏了线头。
  荷包上绣着花草,顶上还有一轮残月——残月后还有一层黑色的走线,如同月的暗影。
  对着荷包,李一如陷入沉思。
  二哥怎么随身带着这种女儿家的东西?
  而且这荷包看起来着实有些年头了,只怕是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
  啊。
  李一如突然明白过来。
  难道!
  “一如!”牧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好了吗?松青已经回来了,就等你了!”
  李一如迅速把荷包重新塞回柏灵的包袱,连声答道,“好了好了!”
  三人去到客栈后院,各自解下了自己的马,向着江洲城的北门去了。
  向北门走的人,明显比往南走的要少多了,几人几乎到了城门就下马受检,甚至不用排队。
  李一如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柏灵和牧成。
  “信送到了?”牧成回头望了柏灵一眼。
  “送到了。”
  “可以啊,你是怎么进的崇化坊?”
  “没进去,”柏灵轻声道,“我把信交给了守门的官差,然后躲在一旁,看着张敬贞拿了信才走的。”
  “没有说上几句话?”
  “有什么可说的,”柏灵笑道,“我又不认得他。”
  牧成笑了一声,也没有拆穿。
  尽管他确信柏灵身上一定有许多秘密,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种界限分明的同行,感觉也还不错。
  前头的李一如忽然停了下来,那官差挡住了他的去路,并看向了身后牵马而来的牧成柏灵。
  “就你们三个?”官差皱眉问道。
  柏灵和牧成同时看向前方,点头答是。
  “江州府衙门昨日有新令,不到十人结伴,不得北上!”官差指了指城门边的一处茶铺,“那边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商旅,你们凑够了十个再来拿通行证!”
  李一如刚想说什么,一旁一个陌生的旅人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你们是去涿州么?”
  “是。”少年点头。
  “那咱们可以一道——”
  还未等那人说完,牧成已经把李一如拉回了身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