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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师 第326节

  那还是个和他差辈儿的小辈……这是不是越解释越黑吗,还不如直接大方承认说今晚就是来逛窑子的呢!
  然而,还不等郑密开始二轮辩解,张守中那边目光微动,“巧了!”
  郑密的脸稍稍抽了一下,“……怎么,两位也是小侯爷请来的?”
  这理由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几分难以置信,总不至于孙张两位大人也随手丢锅吧……
  “倒不是,”张守中目光灼灼,“但我和阁——孙伯,也是为了今晚的地下牙行来的。”
  郑密稍稍怔了一下,这才觉察出事情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我原本还觉得就是小侯爷年轻气盛瞎胡闹……”他微微颦眉,“可您二位也被惊动了,这牙行今晚,是要出大事啊?”
  张守中和孙北吉彼此看了看。
  “郑大人不知道详情吗?”孙北吉问道。
  郑密摇了摇头。
  张守中轻叹了一声,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咱们先走,到地方再说吧。”
  张守中带着郑密和孙北吉走了一条很是特别小路,如他先前所说,这条路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百花涯曲曲折折的楼宇之间。
  数不清的胭脂廊桥,数不清的花灯栈道,着实让三人为此地的繁华震惊。
  “张大人对这儿……看起来很熟啊。”郑密望着前面引路的张守中,“这么绕的路,你现在放我回头我都能给走丢了……”
  “没有,我也第一次来。”张守中回头说道。
  “啊?”
  “下午研究了一下他们送来的地图。”张守中平静答道,“感觉就这条路最僻静。”
  郑密顿时肃然起敬。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所谓的地下牙行,并不在地下。
  相反,今夜的牙行买卖就在沿河的高楼边,这是百花涯的中心腹地。
  之所以喊出“地下”之名,只是因为今晚的这场交易原就不是人人都能入场。
  此刻,戏台下的堂座里此刻已经坐满了人,二层与三层的隔间珠帘垂落,贵客们显然也已经落座。
  这些坐在厢房里的来客各自有各自的来往通道,彼此完全不用担心在这里打上照面。
  郑密此刻就带着几分好奇扒拉着手边的竹制卷帘——他总觉得隔壁的声音,听起来隐隐有点儿耳熟。
  “郑大人,过来坐吧。”张守中轻声道,“这里头的是非曲直,我现在来和郑大人讲个明白。”
  ……
  “已经要开始了?”艾松青抱着重重的筝琴站在后台,脸上略有些担心的神色,“但柏灵还没有回来啊……”
  “没回来?”鸨娘两只眼睛瞪得像鱼泡,她深吸一口气,回头就给站在身后的龟爪子一巴掌,“这儿还少一个人怎么没人发现!?”
  龟爪子一下给打蒙了,而后突然回过神来,“哦哦哦,那个丫头在季老师傅那边,我半个时辰前已经派人去催过了!”
  “半个时辰?!”鸨娘气得两颊绯红,“现在就带人去!就是捉也把人给我捉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给老娘找事!”
  “是,是是!”
  龟爪子捂着脸,有些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艾松青有些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的鸨娘,“那个,我们是……我们是第几个?”
  “先排到最后!”鸨娘狠狠剜了艾松青一眼,“要是今晚你俩把老娘的安排搞砸了,回去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艾松青打了个寒战,兀自退到一边,抱紧了手里的筝。
  尽管鸨娘生气的样子非常吓人,但她倒不担心柏灵那边。
  反正只要到了时间,柏灵肯定会出现的——艾松青有这样的直觉。
  她将琴放了下来,绕去舞台的侧面,往下看了一眼今日堂座里的客人。
  只是草草一瞥,她便觉得今日堂下所见,一片乌烟瘴气。
  堂座最中间的地方,坐着已经定下了去处的姑娘们。
  她们看起来就和往昔养在深闺的时候一样,别无二致。
  而那些围坐在四周的男人们,眼中闪动着某种让艾松青感到危险的目光——带着几分傲慢、兴奋,还有难以掩抑的垂涎。
  想想过了这一晚,这些女孩子或许就要在这样的人身下承欢,艾松青只觉得一阵一阵的恶心泛上心间。
  她看见艾芊脸色苍白地坐在下面,两手交握在身前,尽管她腰以下的部分全都被前面的人挡住了,但艾松青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艾芊此刻一定正紧紧捏着她左手的银镯。
  二楼和三楼的隔间也坐满了人,但是那些地方大都没点上什么灯,只有一两盏昏黄的微弱烛火隐约在珠帘后闪动。
  站在台下往上看,什么也看不清。
  正当艾松青有些出神地站在那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人来了!人来了!”龟爪子在远处喊着。
  艾松青转过头,不远处,龟爪子正艰难地排开人群,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身着白裙的姑娘正慢慢向这边走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 五月牙行
  那人戴着斗笠,斗笠的边沿垂落了薄薄的轻纱,半隐半现地勾勒出她脸颊的轮廓。
  尽管此刻是五月的炎夏,她依旧披着一身斗篷,将她的上半身遮了个严严实实。
  艾松青望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柏灵?”
  那人立刻向艾松青这边回望,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啊,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柏灵熟悉的声音从轻纱之后传来,艾松青松了口气。
  “你去了好久啊。”她快步上前握住柏灵的手,“刚才鸨娘在这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柏灵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唇边比划了一下,艾松青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去边上说吧,你的琴呢?”
  “啊,还在那边……”
  不一会儿,艾松青再次抱起了重重的筝琴,这一次柏灵和她一起托着琴往外走。
  “要去哪儿?”艾松青问道。
  “边上,”柏灵笑着道,“我刚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也带你去看看。”
  艾松青愣了一下,很快又忍着笑意,跟上了柏灵的步伐。
  这都什么时候了……
  两人一路退到后台的最侧面,几乎来到了外场的边缘。这一片幽暗昏沉,全靠不远处灯火的余光照明。
  “你看到我们的人了吗?”柏灵指了指堂座中央的女孩子们,“就是最靠左边那一列的……”
  “嗯,看到了。”艾松青点了点头。
  “每一列人前面,其实都放了个牌子,你注意到没有?”
  “牌子?”艾松青眯起眼睛,“哪儿呢……?”
  “不是立起来的,就在每一列第一个人的脚边……”柏灵伸手指了指,“看到了吗,就是那个棕色的板子——”
  “看到了!”
  “那个叫‘字号’。”柏灵轻声道,“百花涯里各家的窑子没有上百所也有八九十家了,每家都取一个字作‘号’,咱们在的这家叫‘汐’字号,潮汐的汐;和咱们鸨娘不对付的那一家是‘芳’字号。这些字号里……有名堂。”
  艾松青皱起了眉头,“什么名堂?”
  “百花涯里的生意分了三等,最低等的就像咱们鸨娘这样,只能在百花涯的最外围立门户,这一批窑子的字号全都是水字部,像汐字号、江字号、汀字号;
  “再往里去,就能用金字部的字了,像钧字号,钥字号,镜字号……
  “最核心的十几家,也是被穿涯而过的见安江支流隔开的那十几家花窑,就可以用草木作部首,像刚才提到的芳字部,还有兰字部、柳字部……”
  艾松青屏住了呼吸。
  她再一次审视起堂座之中的女孩子们,悄声数了数这里的列数,而后再次颦眉,“看起来……这里的花窑好像,不多?”
  “嗯,一般五月牙行里买卖的,都是金字部里出的人,汐字号是今年唯一的一家水字部的花窑。”柏灵轻声道,“一个水字部的花窑一般根本没机会接教坊司出来的姑娘,可见咱们的这位鸨娘,背景不一般。”
  “诶?”艾松青怔了一下,“……这些消息,柏灵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下午去上釉彩的时候,和老师傅顺便闲聊了两句,他和我说的。”柏灵轻声答道。
  “我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原来是在和人闲聊啊。”艾松青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她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声,而后看向柏灵,“对了,你都画了些什么?”
  “现在不好给你看,”柏灵笑着道,“等一会儿上台吧,那里亮堂。”
  ……
  二层的厢房里一声脆响,郑密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跌了个四分五裂,里头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衣摆,他也浑然顾不上了。
  “所以今夜这里要卖的人,是柏灵?”郑密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张守中,“小司药没有死?”
  张守中和孙北吉两人都点了点头。
  郑密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脸上的肌肉略略抽动,手几次抬起,又默默落下,只觉得心中惊怒交加。
  郑密竭力遏制住心中的起伏——毕竟方才隔壁说话才稍微大了点儿声,就被他听着了响,如果这会儿自己在发作,只怕底下一整个厅堂的人就都要听见他的咆哮了。
  可一个当年在城南营地以一己之力挽救数千百姓性命的小姑娘,竟要在及笄之年被流放百花涯这样的烟花之地?
  更不要说是因为那种荒唐的理由……
  张守中望着郑密那张嘴角下沉、双目冒火的脸,轻声道,“事情到这一步,确实令人扼腕。”
  “那张大人今晚和恩师一道过来,是专程来救人的么?”郑密目光如练,低声问道。
  “是,也不是。”孙北吉沉声说道,“归根到底,这件事还是要看圣裁。”
  郑密望向孙北吉,“那恩师今晚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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