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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师 第268节

  听着曾久岩的哼哼,柏灵笑了起来,她绾了绾耳畔的头发,“……不记得词了。”
  “是啊,我也不记得了……”
  “又是钱桑的民歌?”陈翊琮问道。
  “嗯。”兄妹俩同时点了点头,柏奕看了看柏灵,有几分不确定道,“钱桑……郊外的晚上?”
  “是吧,”柏灵想了想,“应该就是这个了。”
  “自古以来钱桑寨兵名扬天下,先祖赖以成大事者。”张敬贞笑叹道,“不愧是当地的民歌,那些九曲回肠,倒是全给直白地唱出来了。”
  “直白吗?”曾久岩略略颦眉,“这歌儿唱到最后,也没说人到底有没有把话和心上人说出来啊。”
  张敬贞抚掌想了想,“我倒觉得有暗示呢,歌的前两段是描景,第三段讲歌者的心事,可第四段就有点隐隐的告别意味,像是天色微亮,人要启程,所以留下衷心祝福,又说出永不相忘的誓言——”
  “为什么不是表明心迹之后,两人互通心意的誓言呢?”陈翊琮插嘴道。
  张敬贞怔了一下,“……也是,这么理解也没什么不对。”
  他又想了想,“可能当下的时局,容易会让人想到男人上战场的前夜吧。
  “想倾诉衷肠,但又因为很快要离家戍边,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干脆先把这分好感压在心里——不过这两个人一起在外头过了一晚上,还唱成歌传出去……这真的没问题吗?”
  “可能钱桑民风开化,”曾久岩笑着道,“我之前在野史集子里也读过一些类似的故事——”
  “打住打住,”张敬贞扬手拉了曾久岩一把,“把你的荤话收一收,今天晚上搞这个不适合。”
  曾久岩哈哈大笑,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转身道,“反正这歌儿我不喜欢,该说的不说,一直把话藏心里,压根儿就不像爷们做的事情——”
  一旁陈翊琮正在喝茶,听到这里呛了出来。卢豆连忙上前给陈翊琮拍背,他摆摆手让卢豆下去。
  曾久岩对此毫无觉察,接着道,“柏奕,你们那儿还有没有再激昂一点的歌啊?听起来得劲儿的那种。”
  “有啊,”柏灵接话了,她看向柏奕,“《喀秋莎》算吧?《青年团员之歌》也算吧?”
  “算啊,都算!”
  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样,这两首苏联老歌都在唱一些些具体的场景,一段段具体的故事。
  尽管听起来和大周东南一带的曲调风格迥异,但不论是在家乡守望心爱之人归来,还是年轻人听着号角踏上征途……
  这些心情,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尽管曾久岩既不能驻守边疆、保家卫国,心中也没有什么遥远的姑娘可以怀念,但他唱着这些歌,还是非常开心。
  一晚上的时间,他把喀秋莎和青年团员之歌都学会了,顺便和张敬贞讨论起怎么还有人姓“喀”的事,张敬贞直接反问他,是否听过“卡氏的火龙”,或许天下之大,原本就什么姓氏都有呢。
  一旁陈翊琮瞬间望了过来——卡尔萨根的火龙是柏灵曾经和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张敬贞也知道,柏灵的课连讲义和复习书卷都没有……难道她也曾经和张敬贞亲自讲过吗?
  这个想法让陈翊琮霎时拧紧了眉头。
  ……
  此时的沁园之中,衡原君趟靠在床榻上,听着韩冲一件一件地说着近期的调查发现。
  离他不远处的桌案上还放着一个瓷碗,里面的乌芋米饭还剩了一多半。
  落雪之后,他的咳嗽确实略有好转,以往夜间几乎不能进食,今天却吃下了一小碗米饭。
  “好了,这些……都不用讲了,”衡原君淡淡打断了韩冲的汇报,“直接说你的判断吧。”
  “……柏灵近期没有什么异常。”韩冲声音缓慢,“明公想要的,她想逃走的证据,属下查不到。”
  衡原君略略有些诧异地扬起了眉,他端起床头案台上的冷茶,轻声喃喃道,“竟……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吗?”
  “是属下无能。”
  衡原君摇了摇头,“不,韩冲,你的思路错了……”
  “请明公明示。”
  “我不是要你去查柏灵有没有异常,是不是想逃走,”衡原君略略咳了一声,他取出帕子,暂时地掩住了口鼻,等这一阵的不适过去之后,他才低声道,“而是将这视为,一个必然的结果,再去发掘……线索。
  “你要把她,所有稀疏平常的行为,都往后多推一两步,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可能。”
  韩冲微微颦眉。
  “邻人疑斧的道理,明白吗。”衡原君低声道,他的脸上带起几分自嘲的微笑,“先相信她就是要逃,再找线索会变容易的……”
  韩冲沉默了片刻,终还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他轻声道,“明公为什么一定相信柏灵会走。”
  “因为……”衡原君轻轻舒了口气,“她绝不会,再走君平的老路。”
  说到这里,衡原君忽然想起了那天下棋时,柏灵的那句“不要温和地走近那个良夜”。
  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地笑了笑。
  也可能就是在走君平的老路吧。
  第二十一章 路线
  次日一早,柏奕在床上醒来,他微微觉得有一点头痛。
  这种感觉对柏奕来说已经有点陌生了。
  他揉着头坐起来,从外面的日光来看,时间似乎已经不早了——佐证就是,老爹柏世钧和他的药箱一起不见了,显然是已经自己去了太医院。
  他来到外屋,果然,桌子上还放着几个沾了油和碎鸡蛋壳的盘子。旁边还摆着一碗盛好的粥、筷子和一些梅干菜。
  昨晚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他都还历历在目——几个少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从湖边回来,他那个时候已经很困了,所以基本倒屋就睡了过去。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拒绝这些酒局的。
  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和曾久岩待得久了,结果近墨者黑……
  院子里就在这时,传来柏灵抖衣服晾晒的声音,柏奕出去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了今日的洗漱。
  等坐下来,柏奕才发现碗边还有一个完整的水煮鸡蛋——是柏灵准备的标准早餐了!
  “你怎么没去宫里啊?”柏奕一边吃一边问道,“都这个时候了。”
  “我半个月前就给内务府递过假了。”柏灵眨了眨眼,“今天要去干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柏奕显然愣了一下,这时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进食速度骤然加快。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含混不清地问道。
  “应该……快巳时了吧?”柏灵说道,“你吃快点,一会儿我们还要出城去大伯家,我们争取今天去今天回,要是去得晚了,就赶不上在关城门之前回来了。”
  “明白,”柏奕点头应了一声,“不过柏灵,你可能得再等等我!”
  柏灵有些奇怪,“怎么了?”
  “啊还是喝酒误事,我把今早的查房给忘了。”
  柏灵怔了一下,“你前几天不是也和太医院那边告过假了吗?”
  柏奕举起碗,瞬间把那碗温温热的粥刨了个底,“是请过了,但我上午还是得先去一趟——昨晚上那个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得亲自看看,不然不放心。”
  院子里柏灵干活儿的声音忽然安静了下来。
  柏奕敏锐地觉察到哪里不对。
  他探头出门,“抱歉……你是生气了吗?”
  柏灵背对着他,再次抖开了湿衣服,动作似乎比方才重了几分。
  “有一点。”柏灵轻声道,“但我知道也没办法。我还是先去西门,你从太医院出来之后不要步行了,尽快坐马车过来。”
  “啊……好。”柏奕飞快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然后就抱着往厨房跑,“不好意思……错在我,我昨晚忘记让你们早点喊我起来了。”
  柏灵喊他把碗筷泡进水里就好,抓紧时间去太医院,不要耽误。
  柏奕坐在院子的井沿上穿好靴子,正要往外走,柏灵再一次喊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柏奕问道。
  柏灵轻轻叹了口气,有几分幽怨地望着眼前人。
  “今天不管再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你都要过来一趟,知道吗?”柏灵轻声道,“不要像昨天下午一样,一工作起来就把什么都忘了。”
  柏奕隐隐感觉到柏灵话中的重量,但他想了想,暂时没有问,而是郑重点头答了一声“好”。
  ……
  昨天晚上,确实是柏奕这么多日子以来,过得比较开心的一晚——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有几个时刻,他也在柏灵眼里看到了类似的欢欣,但说不清为什么,他始终觉得柏灵这段时间似乎再次变得沉郁起来。
  说沉郁也许不合适——因为那并不是伤心、哀愁或是别的什么需要人安慰的感觉,甚至偶尔几次,柏奕发现柏灵在发呆,嘴角竟是在笑着的。
  那显然是在想什么高兴的事情,只是当她回过神来,脸上又变得云淡风轻——当然更多时候,她总是在微微颦眉。
  柏奕问过几次,到底怎么了,柏灵只是告诉他,还要再等等。
  说不定今天就是那个合适的时机?
  柏奕在西柴房里查看了昨夜孩童的伤势,并亲自监督着学徒完成了今日的伤口处理,在离开前,他将京郊大伯家的地址留在了太医院,叮嘱学徒们,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可以快马加鞭地追他回来。
  平京的西门,柏灵背着一个竹篓等在那里。
  这里有许多像她一样的人,临近年关,有不少人城内城外地地走亲访友,他们都不会空着手来去,人们或者背着箩筐,或者提着篮子和布包。
  有没怎么来过平京的孩童被母亲们用布条绑在背上。
  他们的母亲围坐在路边,也许是在等人,也许是在休息,孩子们咕噜噜转着眼睛,最后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柏灵。
  柏灵扮了个鬼脸,孩子们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手舞足蹈起来。
  几乎快要到了正午,柏奕才行色匆匆地出现,柏灵大概已经坐在路边,和十几波来来往往的探亲人聊过了天。
  “我是不是来迟了!”柏奕一下车就看见了路边的柏灵,他大步跑了过来,“久等!”
  “走吧。”柏灵叹了口气,“我感觉今晚是得住在大伯家里了,然后明早再赶回来。”
  “好的,”柏奕伸手,提起柏灵放在一旁的竹篓,背在了身上,“我们走吧。”
  城外不远处,有人用驴车拉客,柏灵和柏奕坐上了板车,然后在颠簸里向着西边的何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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