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悦云起工作未满十年,每年只有五天年假,这次她一次性请了五天,中间隔着一个周末,她可以有七天不来公司。
  她腼腆一笑,很含糊地说了句:“家里有事。”
  虽然老板不可能嫉妒她买房,但她很担心老板知道她住得近后会叫她来公司加班。
  王行之又问:“什么事?”
  这就是和老板独处的坏处,必须要陪聊,但悦云起还是不想说:“我的人生大事。”
  识趣的老板到这里就该闭嘴了,但王行之这个冷冰冰的人很显然没有“人性”,不懂员工没直接说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他完全没察觉到悦云起的抵触情绪,语气平淡地继续问:“具体说说,说不定我能给点建议。”
  悦云起缺的是建议吗?不,她缺的是钱!
  万恶的有钱人给不了她任何建议啊!
  一楼到了。
  悦云起感谢电梯:“我已经做好决定啦,就算老板给我建议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主动挥手告别:“王总,您慢走。”
  悦云起进了电梯后就在平台上叫了车,车子已经到了,她快步走向出租车,坐进后座报完手机尾号,然后开始回置业顾问的消息:“马上到。”
  她看好的楼盘距离公司很近,其实走路过去更快,但是她今天穿了一双新的高跟鞋,脚后跟隐隐作痛,悦云起检查了一下,脚后跟的皮肤已经被磨得有一点渗血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撕成两半,叠好塞进高跟鞋里面。
  置业顾问先发过来电子合同给她看。
  市中心就这条不好,太容易堵车,悦云起已经看完一遍合同了,还没到。
  距离她和置业顾问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但车子一动不动,悦云起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她垂眼调整了一下脚后跟纸巾的位置:“我时间有些来不及,剩下的路走过去吧,麻烦您开下门。”
  她叫的车是一口价订单,所以司机乐得半路放她下车。
  悦云起走路的速度不慢,但纸巾容易移动,时不时需要她蹲下来再重新放,磕磕绊绊终于在十分钟内走到目的地。
  她的置业顾问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孩子,圆头圆脑很热情。
  “悦小姐您喝水。”察觉到悦云起走路的异样,穆颖专门给她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您穿这个吧?会舒服些。”
  悦云起很惊讶:“谢谢。”
  “我才应该谢悦小姐,悦小姐是我的第一位客户。”穆颖长相讨喜,说话给人感觉很真诚,“来,我们再一起过一遍合同。”
  悦云起看中的楼盘属于中高端,那些两百平以上的没怎么宣传就卖光了,剩下的八十多平和一百多平的则鲜少有人问津。
  不知道是哪个对家想出的话,戏称这里的小户型还没有隔壁的保姆房大,于是八十平的房子彻底卖不出去了。
  吸引悦云起的是这里精装房的高品质,她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不需要再花一笔装修费用。
  至于太小?八十平她一个人住足够了。
  手起卡落,余额只剩2065.34元。
  但悦云起有房啦!
  第2章 是在幸灾乐祸吗?
  悦云起在穆颖的陪同下,又去自己的新房转了一圈。
  房子还有一些流程手续要走,预计在三天内能全部结束,流程走完悦云起就可以拿到这个房子的钥匙了。
  悦云起真的太激动了,作为一个三年没发过朋友圈的人,她此刻真的很想发条朋友圈分享一下。
  她绞尽脑汁,试图想一句文艺且含蓄的话来形容当下的心情。
  「从此不再是孤单一人,而是……」即将拥有一只小猫的幸福小悦。
  她还没打完所有的字,手机就霸道地挤进来一个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见对面嚎啕大哭的声音。
  “云云!我分手了!我被甩了!那个臭**居然敢和我说分手,我要把他……”
  对面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时不时还夹杂着擤鼻涕声和哭声。
  悦云起只听清楚了前面的第一句话:向孟夏分手了。
  向孟夏是她的大学舍友。
  毕业后,宿舍里其他人各奔东西,只有她们俩留在了梧桐市。在学校时,她们的关系就十分要好,刚毕业那会,还两人还合租过一段时间。
  “你在哪呢?”她们认识那么久,悦云起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凄惨,有些不放心她,“我去找你。”
  向孟夏吸吸鼻子:“我在你家楼下。”
  她说的是悦云起现在租的房子。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大概率不会堵车,悦云起估摸着她一小时内就能到家:“那你去小区门口的奶茶店等我?”
  “不好,我哭得太丑了。”向孟夏抹抹眼泪,“我就要在这冷风里等你,我要被大风吹,直到彻底清醒!”
  悦云起:……她希望向孟夏不会吹感冒。
  “行吧,一会儿我会路过商场,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悦云起想用美食分散她的注意力。
  向孟夏这次是真的被伤透心了:“我没什么胃口。”
  虽然向孟夏没胃口,但悦云起很饿,她中午的时候就没吃饭,又奔波了那么久,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买房太兴奋分泌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
  一路绿灯,四十分钟就到了悦云起现在租的小区,她在楼下的烧烤店打包了一些烤串和小饼,路过超市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又进去买了两瓶啤酒和两瓶气泡酒。
  悦云起双手拎得满满当当,朝着自家楼下走过去。
  她远远就看见楼下花坛边上坐着一个人,但又看不清那人的脸。
  怎么说呢……向孟夏大概是真的挺享受被风吹的,悦云起愣是没从她飞舞的头发里认出她的脸在哪里。
  等到她走近了,向孟夏用手拨开头发,悦云起才意识到刚刚是泪水粘住了她的头发。
  向孟夏哭了将近一个小时,但是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她的双眼已经肿得像核桃了。
  唉,哭得惨兮兮,悦云起都不忍心说她了。
  向孟夏抱着悦云起的胳膊跟她上楼,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但眼泪却湿哒哒地弄到悦云起的袖子上。
  爬了两层楼梯回到家,悦云起把外套挂起来时才发现那一大片泪痕。
  向孟夏很自觉地换上拖鞋,然后拿着杯子蹲在饮水机前面接水喝,哭了那么久她还挺渴的。
  但她喝饱了又开始哭。
  悦云起在沙发前面铺了一个瑜伽垫,出租房里的茶几被她当成了饭桌,她背靠着沙发,盘腿坐在瑜伽垫上,看着向孟夏端着水杯走过来:“所以你和你那个男朋友为什么分手?”
  烤串摆在茶几上,两瓶啤酒被打开,没胃口的向孟夏一屁股坐在悦云起旁边,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肉串:“因为他在外面有人了!”
  悦云起挑眉,向孟夏的男朋友给人的感觉很老实,但她一直都不太喜欢他。
  一方面是觉得他配不上向孟夏,另一方面是向孟夏太恋爱脑,每次看见向孟夏对着一个正方形献殷勤她就难受。
  “还有人能看上他?”悦云起喝了一口啤酒,非常不解地问。
  向孟夏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她无力地咀嚼着嘴巴里的肉:“虽然他长得丑,但他是个好人。”
  悦云起理解不了她:“好人会出轨?”
  “也不是出轨。”向孟夏眼睛又红了,“他瞒着我去相亲,被我发现了。”
  悦云起:“……所以他是好人?”
  向孟夏哽住:“他是孝子,大孝子!”
  悦云起用饼夹着肉,慢条斯理地边吃边好奇:“那为什么是他要和你分手?你都发现他的心不在你这里了,难道不应该是你提分手吗?”
  她向来是劝分不劝和的。
  向孟夏嘴巴一瘪,满腹委屈:“因为我不想分啊,他说他是被他妈妈逼着才去相亲的,他也不是自愿的。”
  “但我发现后,他就说我不理解他,这我怎么理解?难道我父母没给我压力吗?为什么我能坚持他却不行呢?吵完架,他就突然要和我分手,还说什么好聚好散。”
  悦云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没和父母说你的存在?”她之前很少会过问姐妹恋爱的事情。
  “我先把他带回家了,我爸妈不同意。”向孟夏喝光了啤酒,自顾自地又开了一罐气泡酒,“所以后面我也没去他家。”
  她以为只要把她爸妈说服就行了,没想到男友居然会背着她去相亲。
  悦云起吃得胃舒服一些,她总结:“所以他既没担当又没主见,恭喜你,甩掉了一个垃圾。”
  “哇——”向孟夏边哭边纠正她,“是我被他甩了!”
  向孟夏其实知道她的前男友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理智清醒,不代表能一下收回所有的感情。
  “我和他在一起两年,明明是他先追的我,结果现在他说我像疯子?爱的时候觉得我可爱,不爱了就觉得我有病,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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