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第102节
伸出去的纤细手腕被猛地握住。
停了两息,谢清晏忍着剧烈的咳与伤口的痛意,将掌心的手腕甩开。
“谁许你、来琅园的?”
谢清晏将手骨用力扣压在榻上,以压过脑海里汹涌的、想要将那令他理智受噬的温香软玉重新攥握回掌中的欲望。
戚白商回神,蹙眉:“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可如今你是病人,我是医者,即便有什么怨怼,你也留到病愈之后再说。”
说着,戚白商起身:“别再动了,让我看你伤口有没有裂开。”
“戚、白、商。”
谢清晏蓦地抬眸,素来透着不近人情的冷白凌冽的眼尾,不知是不是咳得厉害而沁上了淡淡的红。
只是他眼底此刻的墨意又比往日更汹涌,像死死压抑着什么骇人的东西、不叫它脱笼。
那个眼神确实吓住了戚白商。
感觉就像……
眼前这张华美至极的画皮,已是堪堪维系在最后一弦。
再向前半点,就会勾得里面藏着的凶兽彻底扑出来,将引诱它的猎物压在身下,撕碎了一口口吞下去。
戚白商指尖轻蜷起,有些迟疑地起身:“那,不看也行。”
说着,戚白商就要向后退。
而恰是那一点退意,点着了谢清晏眼底无尽的墨海。
他蓦然抬手,死死钳住了她的手腕。
像烙铁似的温度将戚白商一烫,她惊栗了下,顿住身:“你怎会又发热了?”
她想都没想,委身便要去试他的额。
结果就是另一只手也被钳住了。
“?”戚白商挣了下,试图温言相劝:“谢清晏,你又不是小孩子,能不能不要……”
“你当真宁死不肯离开上京?”
谢清晏的声线带着病中的沙哑低沉。
那双藏在长睫下的乌眸,自床榻内翳影中微微仰起,幽深晦暗地望着她。
戚白商只觉着被他念得头都痛了:“我说了,这是我的事,是生是死,都不须再劳谢公忧心。”
“好。”
谢清晏低垂了眼,握着她的指骨也似慢慢松离。
戚白商有些迟疑。
是她错觉么,为何竟从谢清晏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掺着戾然的愉悦?
“戚白商,你记着,这是你自己选的。”
“?”
她来不及问。
刚松开的手腕兀地紧了回去,无法抗衡的力度将她直接拉上了床榻。
戚白商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着一两息间天旋地转。
顷刻后,等她醒神——
已是被谢清晏扣着双手手腕,压在了他身下。
“谢清晏?”
戚白商往上看,只是榻外烛火熹微将尽,她望不清谢清晏的神情。
她有些慌了,试图挣扎。
那人像有所意料,缓慢地抵下修长的腿骨,轻易将她襦裙与双腿两侧禁锢。
“你以为,我弃你不顾、逼你离京,是在惩罚你么?”
谢清晏低哑着嗓音,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挂着幔帐的金钩。
柔软的细绳被他绕过修长指骨,慢慢拉下。
幔帐垂落,将二人身影遮掩其中。
“正相反,我是在救你。而你……”
谢清晏握着金钩后的细绳,绕上,一圈圈捆住了被他握出浅淡红痕的手腕。
倒挂,成结。
谢清晏低下身来,缓慢松开了另一只覆住了她唇舌的手。
她睫尾被逼出的泪意叫他抹尽。
得了呼吸自由的戚白商恼声:“谢清晏,你是不是烧糊涂了?看清楚,我不是婉儿,我是——”
“戚白商。”
谢清晏垂回手,轻扣住她下颌,迫她微微仰头。
在她惊慌得一瞬叫泪意浸满的瞳底。
他神清骨秀的眉眼低俯下来,缓慢地、折磨似的与她唇舌相交。温柔至极的画皮之下,尽是欲噬骨血的残暴。
“就在刚刚。”
谢清晏微微抬起上身,容另一只手向下,覆过女子如秀栾起伏的柔软腰线。
——呲啦。
衣裙裂帛声叫戚白商惊滞。
而那个彻底撕开了温柔画皮的疯子,就覆在她耳旁,声线低哑缱绻。
“你亲手,绝了你逃走的唯一机会。”
第52章 惩罚 “夭夭,莫哭。”
谢清晏的唇覆上来的那一刹那,戚白商的脑海里便惊作了一片空白。
她想不明白——
究竟是她学艺未精,几次三番都没能诊出谢清晏确是有离魂症之类的大病;还是谢清晏烧坏了神志,疯得彻底,连好恶都分不清?
“谢清…”
晏字未来得及从舌尖勾起,便叫那人和她呼吸一同吞尽。
戚白商被这个吻攫得喘不上气来时,恍惚只觉身上那人是要换种方式杀了她。
拿金钩细绳捆着她手腕不够,还要用他的手扣压着她手腕,一遍遍用起了薄茧的指腹来回摩挲擦蹭过她指根。
指根那块细软的皮肉都要被他磨破了,血色的小痣被他按得洇红,细碎的疼混着他的吻,折磨得未经此事的戚白商要哭不哭地从舌根后挤出碎音。
而这点细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就更是将谢清晏所余不多的理智彻底蹂'躏,碾磨成齑粉。
那些无形的粉末叫她瑟缩的气息轻慢吹拂,便没入了他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燃作一片燎天的火,要把他和她一并吞没。
仿佛要将两人烧成灰烬、混作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够。
谢清晏放任那场颤着痛意欲念与恨意的火,将他的理智陷噬。
直至一滴泪凝落,沾湿了他密压的睫。
像是场暴雨浇灭了焚天的火。
谢清晏停住,微微支起上身。
被他扣在身下的女子衣裙凌乱,鬓发垂散,几根细如云丝的长发沾在她湿漉漉的眼角下与被他咬得艳红的唇上,乌色反衬着白玉似的肤,美得更惊人。
可最要命的还是她的那双眼睛,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看见眼泪从她眼中凝聚成剔透晶莹的,大颗滚落。
那双乌眸里像是蓄起了漫漫千秋的雨雾,湿潮又彷徨,她那样不置信地望着他。
‘为什么。’
他好像听见她这样问了。
“……”
谢清晏攥握着她手腕的指骨却一刻都不曾松开,他撑在她身上,哑声笑着,伏了伏身。
“戚白商,为什么用这种被背叛了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明明先背叛的是安家、是你母亲。
是你救了我、又背弃了我。
戚白商下意识地偏过脸,避开他的气息,生理性的惊慌与泪意被她咬着唇压下,她用有些喑哑的声音颤着开口:“谢清晏你忘了么?你昨日还在圣上面前说,你此生只心慕婉儿一人的……你不能这样……”
“没关系,我不曾心慕你。”
谢清晏低头,像自我催眠似的,他一边低哑缱绻地说着最薄凉冷漠的话,一边又用最细密而渴求的吻寻她。
“你本也知晓,我不是什么清正君子。心慕一人如何,便不能豢养外室了?”
谢清晏低声笑着,戾意入骨,疏慵骀荡,不知作践自己还是她:“戚白商,你把世间男子想得太纯良了。”
“——!”
戚白商一边躲他的吻,一边含恼带恨地转回来睖着他:“你怎敢说这种话,尚未成婚就这般…你怎么对得起婉儿?”
“世间男子总要变心,早晚而已。当年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到头来还不是逼得她家破人亡、尸骨不存……”
谢清晏着了魔似的低语。
只是半晌,他又醒回神,声音沙哑地笑起来,“小医女,不要信世人。帝王家的人,最信不得……会要你性命。”
戚白商快被他气疯了:“那你就不该招惹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