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苏禧感慨一声长叹气：“不是你的错，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陷在过去的痛苦回忆里。”
他将父王和王兄的骨灰坛拿出，小心翼翼捧在胸口前。
“曹作这个人恶心至极，将我父王和王兄的骨灰藏在发旋上，也是直到他死那天我才发现。”
而现在，苏禧将骨灰转移交到齐恒手上：“辛苦齐老先生为我父王和阿兄引魂超度。”
“好，”齐恒饱含热泪接过。
“那，少将军您呢？”
他同样想还苏禧一个安生。
身后十来步的地方陈冉冉远远站着，她并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些什么，虽然平静神色中抹过一丝惊慌迟疑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过去，有且仅有落在苏禧后背的无声遥望。
苏禧感受到了，回头对视附上炙热温和浅笑。
“我还有更重要的安排。”
既然如此，齐恒选择尊重，弯腰尊敬半鞠躬后在不舍中隐忍离去。
到夜半时分，苏禧和陈冉冉在平静相拥入睡，声寂却无眠。
“父王和长兄都安好送走了？”
“对，”上千年的牵挂执念总算在今天了结，但奇怪的是苏禧却愈发心慌，只能通过索取拥抱缓解。
他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明显的变化，在身不由己中被点点剥离。
陈冉冉提议道：“改天等道长安顿好，我们带上祭品去拜一拜，应该正式地扫扫墓才行。”
苏禧听着像是憋憋屈屈地嗯了一声，埋入柔软颈窝蹭蹭撒娇：“冉冉最好了。”
他从不轻易透露内心柔弱一面，但在触及柔软时还是会被点点治愈，看起来显得有点矫情了呢。
“我们之间无需客气。”
陈冉冉伸个小懒腰，反手一抱将苏禧霸道搂入怀中：“睡吧，夜深了。”。
她能做的不多，但求在利索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第二天一早，依旧还是陈冉冉喊苏禧起床。
早上寒气依旧萦绕，苏禧赖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
“苏禧？”
“苏禧！”
“唔～”
苏禧半睡半醒牛叫一声，掀开被子以后猛地一抖擞又缩了回去，迷糊间嘟囔着：“冷......”
他像往常一样耍赖想着多睡一会，预测陈冉冉过一会肯定回过来哄自己起床。但这次过了很久都不见人来，迷迷糊糊间好像还听到关门的声音。
苏禧懵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人？”
屋里空空如也。
但其实陈冉冉并没有走，她躲在了门外不出声故意逗他玩呢。
“什么？今天工作室里来了两个帅哥模特？我这就飞过来。”
听到门外有动静苏禧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开门就看见陈冉冉在那里笑过后才反应过来被耍了，腮帮子鼓气咬牙梗梗脖表示很不爽！
“小气鬼。”
陈冉冉拉着他的手一起下楼，原先还以为会耍一股牛劲呢，但牵上手以后就轻易跟着走了。
现在是很好哄的小气鬼。
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个小心眼的，就因为这么逗了他一次白天都不怎么应人了，左喊右喊糖衣袭击就是不理人。
有时候甚至一出去就是半天，去哪也不提前说一声。
“苏禧？”
“小气鬼？”
“苏某人？”
“喂！”陈冉冉有点开始生气了。
他这才嬉皮笑脸地应一声：“哎，我不叫喂～”
陈冉冉置气转身，这人太坏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最在意什么。
“不应就不应呗，我还懒得叫呢。”现在到她有脾气了。
中午买饭她就只买一份的，吃也自己一个人吃，身边不允许出现第二张椅子。
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只要看到苏禧从跟前经过就自动略过，完全当做看不见。
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苏禧窝在角落位置独自发愁。
“真的不理我吗？”他小声哀求一句，陈冉冉的背影冷漠到让人心慌。
这样的冷战状态持续了两天，直到夜深人静时苏禧钻进了陈冉冉的被窝里，他带着怨气求和，毫无底气威胁：“再不理我就走了哦，到时候可就不止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了，不会再让你找到我。”
“你他妈混蛋，”陈冉冉猛地握紧拳头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就知道用这个烂招来威胁人。
露从今夜白，风清月渐明，但苏禧的双眼却变得浑浊；身体也越来越寒凉了，睡到半夜有时候骨关节都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僵硬。
“植树节快到了，我们买一颗小树吧，到时候种在楼下天天给它浇水施肥，让它快快长大。”
苏禧有气无力应一声：“听你的，”他好困，这会趴在陈冉冉的肩膀上已经半熟睡眯不开眼睛，轻弱呼吸点滴断续。
“要不还是养在阳台吧？和花养在一
起。”
“要养一棵什么样呢？”
“发财树怎么样？”
“哎，居然还有一种树叫幸福树呢。”
陈冉冉叨叨叨地说了一堆，转头才发现苏禧趴在自己肩膀上睡觉了。
无奈叹气一声：“算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困呢，呼吸浅浅睡眠深深。
第二天到了将近中午时分陈冉冉才喊人起床。
“苏禧，起床咯～太阳晒屁股了。”
算了算时间苏禧已经睡了将近12个小时，这睡眠质量杠杠的，睡半天都不见起来上个厕所。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甚至听不到翻身的声音。
陈冉冉紧接着又喊了一声：“苏禧？”
还是没有回应。
陈冉冉将早餐放好，不紧不慢刷牙洗脸后又磨蹭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走回到房间里。
她现在很心平气和，不再像往日那样闹脾气。
“起床咯。”
但苏禧睡得实在是太沉了，陈冉冉单纯地以为他还没睡醒，并非不想理人。
“工作室的那几个模特我不打算合作了，以后还是你来当我的御用模特吧，他们哪有你帅呀。”
陈冉冉将今天要穿的衣服给帮忙配好，虽然苏禧穿什么都好看但她还是想把人打扮的更加帅气逼人，好让她多看看心情更加愉悦。
“我已经跟花场的老板说好了，下午我们过去提树吧。”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种一颗罗汉松，它不仅能镇宅辟邪还能带来好运和吉祥呢，最最重要的是罗汉松它能活上千年呢，就像你一样长寿。”
陈冉冉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堆，也不管苏禧有没有回应。
但说着说着她也觉得挺累的，顺势躺在苏禧身旁休息一会。
“你身上好冰呀。”
陈冉冉给他又多加了一张被子，整个身体部位只有手部还勉强温热。
“你这个人有时候还怪贴心的，知道我喜欢牵手还特意暖了一下手。”
但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陈冉冉猛地一下眼泪决堤，陷入苏禧的冰冷身体中埋头失声痛哭。
说好的不许不理人，但顽固如他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他甚至吝啬得不留下一声拜拜，也不承诺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再摸回到中指位置，早已经空空如也，他像个小偷一样在黑夜里偷走了他们唯一的对戒。
他的肉身几乎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苍茫憔悴，乌青斑驳血丝从侧脸爬过。
几乎是同一时刻，齐恒已经来到了602的门外。
他敲了敲门，问候一声：“苏小姐？”
声音如勾魂般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少将军已经走了，还请开门，让我为少将军祈福超度，将他送往安生。”
陈冉冉不语，不应，不做反应，始终安详躺在苏禧的身旁相伴。
过了许久，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但齐恒却没有说话，他选择在沉默无声中催促。
“如果我说不呢？”
如果她就是铁了心不让苏禧走呢。
第77章 大步走别回头
陈冉冉之前给隔壁601老太太整理遗物时清楚地看到笔记本里记载着如何完好保留尸体，以及锁住他的魂。
“你别想就这样轻易离开。”
过去她亲手撕下来的窗户遮光布现在又一层一层再次沾上，开阔明朗的房间覆上一层压抑的灰暗。
她学着隔壁601的李老太太那样燃烛点香，每日每夜虔心供奉。
天黑来临之前陈冉冉秘密地出去了一趟门，目的地是偏角郊区的一个小农村里，这里有一个方圆十里都传言十分灵验的神婆，只要钱到位不管是什么都有求必应。
一个月之前她就来过，现在来要求神婆兑现承诺。
陈冉冉将一个红包放在神婆跟前：“我要将三十年的寿命转给苏禧。”
这个空包就是苏禧新年时收到的红包，这并非像他所看到的那样空空如也，相反里面装载有三十年的寿命。
屋内黑灯熄火，一身黑衣的神婆坐在烟香环绕的供奉位前，片刻之后微睁疲惫双目漫不经心地打量了陈冉冉一眼，呼吸间用力浅喘：“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