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琅冷静如常地取出空间口袋中的小瓶药剂,扯开瓶塞,一仰头,将淡蓝色药剂倒入口中。随着喉咙轻轻一动,一股带有清凉感的药液瞬间浇灭了舌尖的刺痛,冷却灼热的创面,使得汩汩流出的鲜血逐渐止住。
大量鲜血再次涌入咽喉,他全然无动于衷。嘴角依然紧抿,双眼依旧平静而凌厉,大量的血液与药剂进入体内时微微翻搅胃部的不适,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药效开始迅速发作,沈琅站立在原地,心里开始细致地复盘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那股冰冷粘稠的触感依旧残留在他的记忆中,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不可能是简单的幻觉。
莫非是精神攻击?刚才无法苏醒的状态确像是直接作用于神经和意识层面的力量。
可是通常精神攻击不会如此逼真……更不会带来如此直接且令人作呕的触感。
清晨的薄雾像灰蒙的面纱笼罩着整个庄园,外头朦胧的天色透过厚重窗帘,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影。
沈琅仍保持着清醒,他靠坐在床头,黑色睡袍随意地披在身上,露出线条分明、结实有力的肩膀和手臂。他指尖轻叩着床沿,一下又一下,思考着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声音非常轻,像是被人刻意放慢压低,但脚步之中依旧隐隐透露迫切感。是维克多特有的步伐节奏,即便步伐轻盈,但透出明显的不安与慌乱。
很快,显得有些急躁的敲门声响起。
沈琅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随意拉拢身上的睡袍,看起来就像刚刚从睡梦中被打断一样。
打开门的一瞬间,外面的维克多几乎是冲了上来,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写满了焦虑:“宝贝,你没事吧?我……我感觉到不对劲,立刻赶来了。”
他怎么会知道出事了?
昨夜回房间前,维克多还因为晚餐时,沈琅与路德维希餐桌上的眼神交流而显得有些嫉妒吃味,但现在表现得如此关切,只能说明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琅刚想开口说“没事”,但舌头一动,撕裂感让他顿了一下。他只能抿了抿嘴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
维克多目光凝重,明显对沈琅含糊带过的话并不买账,他明显察觉到了沈琅没有如实相告。
他目光仔细打量着沈琅,从他的脸庞一直扫向脖颈,那被沈琅下意识收拢的衣领未能完全遮挡住的锁骨处,点滴干涸未曾擦去的血痕犹如证据一般。
维克多还欲继续追问,他半垂着眼眸,一只手轻轻攀上沈琅结实的小臂,似乎想从触觉感知到什么端倪。
“真的没事?”他的语气比往常更多了几分柔和和探寻,这温柔背后依然透着暧昧的试探,让人分不清是真心关切还是别有目的。
就在空气中逐渐弥漫出几分微妙时,一阵尖叫声猛然从远处传来,在这沉寂的清晨里格外刺耳,也打断了维克多的追问。
维克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惊住了,他皱着眉头回过头,但还未等他行动,沈琅已经神色一凛,简短发声:“走。”
他刚欲冲出去,维克多一把拉住了他,不容置疑地说道:“别急,总不能穿成这样就直接冲到大厅吧。”
那睡袍本就松散,加之被维克多一拉,从沈琅肩膀上滑落。肩胛骨处坚硬棱角与精壮背肌下方曲线此刻格外明显,如此有力且压迫感十足。睡袍衣领滑落得更低了,露出了锁骨下方的一大片肌肤,那因长年锻炼而显得坚韧分明的肌肉曲线隐约可见。
从维克多微微上挑的嘴角不难看出,他正用欣赏又隐含暧昧意味的目光注视着他的每一寸暴露皮肤。尤其是脖颈到胸膛那段,极具性张力的部位,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于是他一言不发地快速换了衣服,然后与门外等候的维克多快步朝尖叫声方向赶去。
第11章
尖叫声回荡在东翼的走廊,宛如清晨中刺破静谧的嘶鸣,庄园内尚未苏醒的气氛瞬间凝重。
沈琅和维克多在穿过几道走廊后才终于赶到东翼。他们二人抵达时,已有不少客人和佣人围在那间客房门口。沈琅远远就嗅到了浓烈的铁锈味,鲜血的腥气充斥着整个走廊。
维克多一把抓住了靠墙边的一位男仆,男仆原本在尽力维持秩序,见到维克多到来,脸上似乎松了口气:“维克多少爷!我……我们实在没办法阻止客人们……他们闯了进去。管家还没到,我们……没有权力把人赶出来。”
沈琅站在人群外围,表情冷静,凭借身高优势越过前面的人看到屋内的景象。
屋内一片狼藉,床单被大量的血液浸湿,厚重的地毯上满是暗红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得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但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死者的尸体。现场的血迹几乎能覆盖整个房间,但却找不到任何人体残留。
这些血液未免太多了,染满了床铺和地板。如此多的血,没有尸体也没有拖拽或清理过的痕迹,仿佛是凭空消失了。
眼角扫过自作主张闯入室内调查的几位客人,他们几乎把整个现场踩得乱七八糟,踩在血泊中的鞋印杂乱无章,没有任何保全案发现场的意识。
“先生们,这可不是玩探案游戏的场合,不如让我们稍微保持些秩序,让专业的人来处理这些事。”
维克多微笑着开口,带有贵族特有的自信与从容。他轻拍着手掌,站在门口侧身,示意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从房间中退出来。
然而维克多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未能安抚所有人。屋内进行调查的一个身形高大、穿着打扮考究的男人站了出来,这人昨晚并未在晚餐时露面,眼下一副压抑不住怒气的模样。
他强硬地向前跨了一步,无视了维克多的言辞,声音冰冷且带着质疑:“我们这些客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结果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你们瓦尔斯家族的待客之道吗?!”
此言一出,原本骚动不安的客人们情绪愈发激动,窃窃私语着,显然被此人强硬的态度带动了气氛。那高大的男人说完后,脸上浮现出不屑之色,冷眼瞥了维克多一眼,似乎等着对方给出答案。
沈琅可以肯定,这人是玩家。
在这种局面下表现得如此镇定,并试图掌控局势,夺过话语权。
不仅是这个人。沈琅环视房间,目光落在那些进入客房的几人身上,他们的虽然看似慌乱地把案发现场搞得一团乱,实际上动作利索地盘查房间内的情况。
显然,他们也是玩家。
屋内的周祁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双手交叉在胸前,看起来仿佛置身事外。
他与沈琅视线交汇时轻微点头,两人已默契十足一个简短的眼神便传达出了信息——是玩家所为。
维克多并没有被玩家咄咄逼人的话语动摇,他看起来仍旧游刃有余。
他一边走近房间,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衣袖:“我理解大家的担忧,”他微笑着,语调依旧缓和得像是舞会中的寒暄,“我们瓦尔斯家族一向以待客之道闻名,自然不会辜负诸位前来吊唁的诚意。不过,眼下,我希望诸位暂且稍安勿躁。这位先生……您看起来并不像是这里的法医?”
他说得客气,却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强硬。
然而,那名玩家依旧不买账,他试图进一步压制维克多的掌控。
他大声道:“真是好笑,我们远道而来参加葬礼,你们瓦尔斯家族却连最基本的保护工作都做不到。我要求立刻给出解释,否则我们这些客人恐怕没法继续留下!”
维克多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目光掠过一丝不悦,但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依旧保持那股看似优雅的风度。“哦,我当然理解您对安全到担忧。”
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意味深长地看向这名挑衅者,唇角挂起一抹冷笑:“您这么急着找一个交代,似乎更像是在做演讲?”
玩家绷着脸,正要开口回击,走廊不远处传来轮椅的滚动声。
“诸位,”一道温和略显无力的声音打断了现场的争执。
路德维希·冯·瓦尔斯坐在华丽复古的轮椅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惯有的优雅笑容。他身后推动着轮椅的还是那位沉稳的管家布莱登。
所有人因他的到来暂时停止动作。与维克多不同,玩家都清楚眼前这位看似病秧子的家主才是真正不可得罪的人物。他不仅是这座庄园的掌控者,可能隐藏着重要的线索,与他正面对抗显然不利于任务推进。
当路德维希到来后,玩家们纷纷收敛了刚刚强势的姿态,即便那位站出来挑衅的玩家,也只是冷冷瞥了维克多一眼,便不再多说什么。
“先生们,这是一次不幸的意外,我们会彻底调查这个事件,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路德维希语气不疾不徐。
紧接着,管家布莱登按照路德维希的指示,开始封锁现场,将那些围观的客人逐渐疏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