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的身体留在彭格列基地的技术室内,被安放在强尼二身旁,一心二用、一脑多用,将云雀这边的战况直播给基地,还顺便监测地上的状况。
  我就说我的能力真是太好用了,不愧是彭格列的最强大脑。
  我看着云雀像砍瓜切菜一样将密鲁菲奥雷的杂鱼依次咬杀。迄今为止,对面还没出现能让他严阵以待的敌人,为此他一直兴致缺缺,堪称机械地重复挥拐的动作,一遍又一遍。浮萍拐泛着几可照雪的寒光,每当那冷光遽然削过,都会倒下成群的敌人。但他战斗的姿态、他本人绝无令人联想到“机械”的可能,我想机器人不会有他那么美,世人认为他冷清,几乎不近人情,而我说他艳丽。他每一次挥臂、每一次抬手都流淌着一种轻盈流畅的、杀气四溢的锋锐美丽,近乎一缕旖旎的艳影,一团冰冷跳动的焰火。
  有人畏惧他的杀意,退避他的锋芒。浮萍拐并非多么锐意逼人的武器,却在他手中冷冽如刀锋,或比剑锷更为锐利清寒,但你知道在他进攻的每个瞬间,我心里想得是什么吗?我想得是:他那锋利的攻击性足以使我的心肺燃烧。
  苯基乙胺泛滥,去甲肾上腺素飙升,脉搏与心跳激增。世人说这是爱情激素,我不否认。人是经遭开化的兽,我想我仍然保留了兽类的本质与本能,我的幼驯染是悬于刀尖的艳丽血珠,而他绝不会干涸,也绝不会生锈。愈是危险愈是迷人,他那招招见血的暴力反而致命地吸引着我,或有一日,我的胸膛也将自发地撞上那美艳尖锐的锋刃。
  我说过,为他去死、为他而死,那都很容易。死亡对于我这样的懦妇和胆小鬼而言再轻易不过。但我愿意为他而活,也清楚他的锋芒不会将我刺伤。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假如以此定论,那我作为胆小鬼似乎过于勇敢。我不害怕棉花,也不惧怕受伤。
  云雀恭弥是我的棉花吗?
  我为云雀解决了雷属性以外的密鲁菲奥雷成员。彭格列十世云守强悍得令人发指,长时间的拉锯战于他而言无伤大雅,成群结队的老鼠却会无尽地消耗他的体力,消磨他的时光,而那毫无意义。
  在密鲁菲奥雷已知的情报当中,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并不是一名幻术师。而寻常的幻术师,又或者说大多数幻术师都无法做到在瞬息之间抹杀敌人的清醒意志。她们的眼前并未出现似真亦假的幻觉,只是大脑毫无征兆地停摆,纷纷倒地不起。
  “睡吧。”我轻声细语地道,声音直达云雀的大脑,这是唯我们两人得以听闻的密语。
  他看了我一眼——我思维投影所在的位置,很轻地笑了一下,眼中冷锐尚未褪去,仍然如同一阵势不可挡的寒潮,宛若清光笼罩的凛冬湖水,“对我来说她们只是老鼠而已,弱小得一脚就能踩死,你没必要做这些事,看着我咬死她们就够了。”
  “但我想这么做。”我说,“我想和恭弥并肩战斗,我想为你抹消这些老鼠。”
  换作别人这样“帮”他,以他的骄傲和自尊,说不定会直接痛击队友。但这么做的人是我,他当然不会痛击我,况且十年后,他的脾气也好了很多——但我想他还是会痛击队友的,即便是时光也无从磨灭这个人的傲气。
  维吉尼亚·萨提亚认为,高自尊的人往往拥有内在的安全感,能够欣赏自己的长处,接受自己的弱点,也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这种人具有较高的独立自主性和适应性。
  我想云雀恭弥就是这样。
  他从不会感到不安;他乐于接受自己的短处,因为那意味着进步性,意味着翻越它之后他将更加接近完美。他的自尊心像是带着尖刺的球。
  云雀恭弥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一抹淡笑,那笑意本该浅薄而浮于表面,最终却没入眼底,“走吧。”
  第36章
  我们最终还是反向入侵了密鲁菲奥雷的基地。云雀要进去很轻松,但我则稍微费了点功夫——解决掉不断释放着雷之火焰的守卫,我的精神才得以踏入此地。
  我们完成了一场堪称完美的暗杀。你说什么?敌人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根本不叫暗杀?
  天真,太天真了。暗杀的精髓并非隐藏杀意,而在于杀掉所有人啊,所有人都被干掉了当然也算暗杀成功。
  我们继续砍瓜和切菜,主要是云雀负责打,我的精神体在他周围飘来飘去,旁观这位貌美熟男的每一次出招。迄今为止迎战的密鲁菲奥雷成员于他而言都是虾兵蟹将,要想阻挡住他的步伐,最起码也要派六吊花出场。
  我的思维缓慢地将整座基地吞没,梅洛尼基地在我脑中压缩成一张立体地图,我和云雀共享了导航,增殖的云针鼠化作的巨大球针,依照路线一路碾过结构复杂的梅洛尼基地。
  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时今日也该换一换了,呵呵呵……我邪恶地偷笑:最强无敌的幼驯染组合?不,不,不。大人,时代变了——彭格列最强拆迁队,参上!
  没有雷属性火焰保护的、被撕开一道缺口的梅洛尼基地已然成为了我掌中的玩具,我的思维强势而不容拒绝地扫过基地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侵没海岸线的漆黑浪潮,我甚至看到了居于基地核心的入江正一,他身边有两位观之分外眼熟的女性,穿着密鲁菲奥雷的白魔咒制服,粉色长发,深肤色……
  ……切尔贝罗?
  我愣住了。对于十年前的我来说,上一次见到切尔贝罗还是在指环战。她们担任了指环战的裁判,自称直属于彭格列九代目的切尔贝罗机关,指环战结束,她们很快也消弭无踪了。
  为什么十年前销声匿迹的切尔贝罗会出现在未来?容貌未改,声线不变,只是换了一身皮——披上了密鲁菲奥雷的皮。上一次她们支持xanxus——又或者说,我能感受到她们微妙地偏向瓦利亚。但论最终结果,她们还称得上公平。这一次她们支持白兰?支持毁灭世界的白兰?
  指环战时,她们对我的态度很好,好得有些诡异。那毕竟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切尔贝罗直呼沢田君的大名——这让当时的狱寺君十分不满——她们称呼xanxus为“大人”,也这样称呼我。她们叫我:古贺大人,还对我用敬语。
  我的配得感其实很充沛,但从客观上来讲,xanxus是瓦利亚的boss、彭格列九代目的孩子(虽然事后揭露了他们毫无血缘关系),他曾是明面上的彭格列十世首领候补之一;而我,古贺凛真,一个平平无奇的国中女生,最多只是脑子聪明。我在里世界毫无人脉与权威可言,除非各大家族的boss都是我的书迷。那种事情不可能吧,黑手党真的看书吗?她们上过学没啊?能查到□□吗?发过几篇sci啊?
  切尔贝罗将我与xanxus相提并论。她们对我的态度甚至比对待瓦利亚还要温和许多。我并非云之守护者,而是一名不参战的无关人员,却将彭格列云戒视作玩具,随意地套在指间,轻慢地将指环战视为一场游戏,然而自始至终,她们对待我的方式都堪称宽容,她们一次也没有阻止过我,乃至于我能力失控、干扰哥拉·莫斯卡、大闹云战现场,她们还对我露出微笑。
  那一晚我悬于夜空,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们。「」的力量让我的大脑肿胀而混乱,几乎剥夺了灵敏的五感。我却依然看到她们从容的身影——安稳地站在地上仰头看我,双眼被眼罩遮盖,无从辨别神情,嘴角却微微翘起,仿佛教徒正真心实意地庆贺神迹的降临。
  她们到底什么来头?想来想去,我将这件事告诉云雀,我说:“我看到入江正一了,还看到了切尔贝罗。”
  他的表情并无明显的变化,只是微微挑起眉梢。他的眉生得十分纤细秀丽,然而同样不乏锐意与英气,如同刀锋优雅而轻柔地划过两道细线。
  “你认为她们是白兰的帮凶?”
  无法定义这是否算是助纣为虐,我只说:“至少现在,她们站在入江正一旁边。入江正一也是白兰的六吊花之一。”
  到此为止我确认,云雀恭弥有事瞒着我。别小看幼驯染之间的羁绊啊!我们是心意相通的。
  但我不在乎。从小到大,他从未向我隐瞒过任何事:一是因为我过于敏锐,我能读他的心;二是因为他的心门永远对我敞开,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所以我想,这大概是某种计划的一环。十年过去,我的幼驯染也变得运筹帷幄,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执棋者、操盘手。
  我不过问,只继续琢磨导航,告诉他山本君陷入苦战了。
  十年前的山本君的强度当然不比十年后的云雀,但这绝不意味着他很弱小。相反,身为杀人刀时雨苍燕流的继承者,他的剑几乎可以说是无解的。云雀为此提起了几分兴致,缓缓地抬起眼睛,眼睫闪动的瞬间比持扇的美人更具几缕风情,“是吗。对手是谁?”
  “六吊花之一,雾属性的幻骑士。”我说。
  他挑起眉,眼底淌过转瞬的锐意,“幻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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