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谨慎地释放出思维触手,我的精神如君临并盛的国王,覆盖了整座城镇。
  不寻常的心音有很多,她们大多是外国人。我听了听她们脑中的想法,发觉她们正是归属于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黑手党。
  事态,好像变得更不妙了呢。我想,比上次还不妙。尽管那时候我在意大利而非并盛,但我想,那时的时势应当远没有此时严重。并盛町都被外国人全面入侵了,这让云雀知道了不得把她们全咬死啊?他怎么可能还待在国外。
  就这一阵的时间,并盛的变化——或者说,黑手党战场的变化——居然已经莫测到这种地步了吗?
  世事瞬息万变,凡人无从阻挡洪流,终将被裹挟着蹒跚向前,以过客的身份与宏大命运擦肩而过。宇宙无穷,盈虚有数,我很清楚这一点。
  密鲁菲奥雷的人里,有几个人令我感到格外棘手:我无法读她们的心。当我的思维尝试进入她们的大脑,我的神经几乎感受到一种雷霆悬落般的麻痹与刺痛。雷霆……?她们的火焰属性是雷吗?我无法进入雷属性火焰持有者的大脑?
  不进就不进,我就这样能屈能伸。我丝滑而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思维触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云雀——我的戒指和匣兵器都在他那儿。
  不对。他不会还在意大利吧……?
  我叹息:我的小q和小恭都不在我身边,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很快不再执着于探测并盛范围内的心音,因为一切都变得没必要了:远处浓烟滚滚,爆炸声不绝不断,那是神社的方向。
  天与地皆是我的双眼。我看到了狱寺君和山本君,他们俩被一个金发外国人打得很惨。……哇喔。
  这是十年后的世界,然而山本君和狱寺君却是十年前版本的。所以他们果然并不是翘课,而是来到了十年后。
  ……啊!我宝贵的大脑!我的面色难堪地扭曲了一瞬,不巧,这个洋人、这个白男居然是雷属性的,好悬没给我电成烤脑花。
  话又说回来我的思维触手也太强韧了,我接连被各式各样的雷属性火焰电了几回,结果居然毫发无损,至多只是有点头皮发麻。强啊,我不禁感叹,我古贺凛真就是这样一个恐怖如斯的强大女人。
  我尽可能快速地穿越树丛,还要注意避开隐于暗处的密鲁菲奥雷成员,值得庆幸的是,墓园和神社相距不算太远,饶是如此,当我赶到时,我的学弟们也已经被洋人搞得伤痕累累了。
  哦,别误会,我没那么多同校爱,只是觉得跟他们凑到一起说不定能找到大部队;此外,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挺有自信的,我被「」加强过了,能行,我可以上。
  一路分花拂柳,踏过苍翠林木,终于赶到神社。我弄出的动静不小,树林沉碧幽深,我从中走出,几乎有如一道深林中的谜影。山本君和狱寺君已然昏厥,无法做出任何反应,那个叫伽马的白男面色倒是微有诧异,他挑起半边眉毛,“小女孩?真是伤脑筋……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不认识我吗?他的boss白兰将我视为最大的阻碍,为此甚至亲手杀死了我。然而伽马身为他的部下,却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吗?
  正如伽马静默地观察着我,我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将蛛丝马迹搜刮入眼。手指、站姿、细微的动作、微表情——这个人确实是打台球的好手,连匣兵器都与此相关;然而,他的动物匣电狐却非他的王牌,他似乎对此很不适应。也就是说,他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就把狱寺君和山本君打成了这样吗?
  真是不妙,我想,但还是尽可能沉静地说,“大叔,欺负国中生很过分哦,我会报警的。”
  “大叔……”伽马那成熟而隐含忧郁的脸庞有一瞬的扭曲,他的嘴角抽了抽,“我还没到被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么称呼的年纪吧。喂,小姑娘,你认识这两个小鬼?”
  我应该说不认识。但就算我说我不认识、说我只是一般路人,难道黑手党就不会让我物理消失吗?唯有死人能够保守秘密,我想伽马应当很信奉这个真理。更何况,他已经有所怀疑。
  “嘛,算是吧。”我说,“所以不能让大叔你这样对他们。”
  伽马似乎笑了一声,嗓音低沉,几乎有种丝绸摩擦而过的沙哑与性感,男人抬手按住眉骨,指间的雷属性戒指却毫不留情地跳跃着灿然的碧色火光,“那就没办法了,我可没有不对女人动手的原则。”
  他的神情和语调总是给人以轻浮的感觉,说的话却并不轻佻浮薄,他认真地看着我,雷火在戒面上跳跃起舞,伽马一字一顿地说:“我这个人呢,认为战士是不分性别的。我不会因为对手是女性和小孩就轻视对方——那反而是对你的不尊重。所以我会拿出全部本领把你击溃,你最好也做好准备吧。”
  “我也没有不对男人动手的原则。”我也笑了一下,“不过说实话,你长得还蛮帅的呢。”
  “哦?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什么?!”
  “轰——!!!”
  伽马慵懒的话音很快被剧烈的冲击吞没了。那是何等可怕的力量,猛烈的紫色光柱宛如巨龙,咆哮着横冲直撞,激起浓郁烟尘,压进我的鼻腔。
  嫩黄色的小鸟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盈地落在了我的肩头。
  熟悉的、成熟冷冽的男声撞入我的耳廓,含着几分隐隐的不满,几乎令人耳垂发烫。
  “——你又把视线分给无关紧要的人了。”
  十年后的云雀恭弥收回了匣子,神容淡然地向我望来,“到我身边来,凛真。”
  ……哦呼。
  第30章
  我那最强无敌的幼驯染及时出现了!
  伽马的神情已有了几分裂纹,正如面对被誉为“最强”的云之守护者,他无法再游刃有余,也无法再像应付国中生们那样轻易地应付云雀恭弥,他从唇边卷起一丝冷笑,“所以这个小女孩果然也是彭格列那边的。不过,连戒指都没有……你要怎么跟我打呢?”
  “那是过去式了。”我退后几步,又改作小跑到云雀身边,“现在要跟你打的是最强无敌的十世云守,跟我没关系了。”
  开什么玩笑,能让云雀打为什么要我来打,我很闲吗,我是什么战斗狂吗?我不是脑力派吗?
  人何必事事靠自己,有现成的战斗力放着不用要我自己去上,我是傻子吗?人家当皇帝的也没总御驾亲征啊——是的,我是皇帝。
  云雀将我护在身后,浓睫低垂,嗓音很轻,“之后再追究你的事,现在,我要优先把这个玷污并盛风纪的人咬杀。”
  “追究?我?”我瞪他,现在还有他追究我的份儿了?不就说了句伽马长得不错吗,我之前还说过瓦利亚的人也是风韵犹存呢,咋没见你这样,注意下嘴脸行不?
  云雀恭弥疑似假装没听见,只是信步上前,他的步子很轻,很稳,却给人以莫大的压迫感,犹如一只猛兽压低身躯,有条不紊地逼近猎物。我想伽马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但他却还是说,“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我给你一个忠告吧——太小气的男人是不得女性喜欢的。”
  “轮不到你来教我。”云雀恭弥垂眸开匣,语气很冷,神色无波,他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我现在很生气,所以劝你最好别多嘴。”
  我不禁感叹,十年过去,他的脾气果然变好了许多。假如是十年前的云雀恭弥,他的言语一定会更加凶残,比如让伽马把这些话咽回肚子里留着到地狱去说、问他这是不是他的遗言……之类的。
  云雀恭弥的匣兵器是一只小巧玲珑的刺猬。伽马锐评,说这刺猬如此可爱,威力却如此强大。
  我觉得这句话也很适合来形容云雀,他也是一样——明明美丽又优雅,长相极具欺骗性,蕴含的力量却又十分可怖。
  我老实地退到边上去,用思维触手卷起昏迷不醒的山本君和狱寺君,好心地把他们俩也带到安全范围内。伽马和云雀打得天昏地暗的,他俩本来都伤成这样了,再被误伤干脆别活了。
  我的恭弥打起架来真是帅得不行,到底是谁教他穿西装打架的?我虔诚地双手合十,阿门。
  伽马全然不是云雀的一合之敌。十年前他就强到可怕,十年后更是被誉为彭格列最强的守护者,这朵浮云看似飘然又轻盈,自在惬意地高悬于天际,然而他的敌人永远只能留在地面上仰视他,直到被浮云碾死为止。
  云属性的特性是增殖。我再一次学习到了这一点,我观察着属于未来的战斗方式,云与雷的匣子与火焰要如何应用于实战?它们是否能在理论上寻求到全新的突破?抱歉,我们天才脑子里想得全都是这种东西。
  身后突兀地传来男生气喘吁吁的声音,“——终于找到了!……欸,古贺前辈?!”
  我回过头,看见活生生的、没有死掉的、十年前的沢田纲吉。
  虽然我们的关系不算太好,但我还是抱怀着人道主义精神,真心实意地对他说,“是沢田君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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