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她盯着地板,不敢说她其实还在里面认识了一些朋友,她往酒杯里扔圣女果就是这么学来的。
  大家都是底层人,各自讨生活,卖笑卖唱卖力气,没什么不同,偶尔活儿干完了,一块儿坐在街边吃点东西说说话,都是常有的事。后来高考她没时间打工,便再没有联系。
  春好见他有些索然。
  她心一慌:“你生气了吗?”
  这么多年,她依旧怕被他误会,怕自己在他心里成为一个拿着资助不好好学习的人。
  秦在水看着她,目光清幽,却又混沌。
  他摇头:“好好,我该多来看看你的。”
  春好心微微一动。
  “衣服脱了去洗澡。”他说,“我让人给你送新衣服来。”
  春好点头:“我的包也在下面。”
  “我让一鸣给你拿上来。”秦在水说着,带她去浴室,他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脏衣篓里。
  他大致给她指了指淋浴设施。
  秦在水说完便转身。
  春好赶紧拉住他。
  “嗯?”
  春好脸颊有些热,轻声问:“我洗了澡,先换什么衣服?”
  秦在水微顿,他没想到这个,又带她去卧室。
  春好看见酒店套房的床铺,宽敞洁白,她忽而想起上次他把自己压床垫里的情景。
  她脸“腾”的一下涨红。
  秦在水没发觉她的变化,从衣柜里拿出浴袍:“浴袍,穿得惯吗?”
  他这里没有女士睡衣,“不然只有我的衬衫给你了。”
  他又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递给她,让她自己选穿哪个。
  拿完衣服,两人又折返回浴室。
  秦在水:“下次再来,可以带一点你的衣服,以后过夜会方便些。”
  听见“过夜”两个字,春好咬唇,这次连后脖颈都红了:“嗯……”
  秦在水瞧她这么不经逗,攥着她手往回一拉,有些暗哑:“不想和我一起过夜?”
  他问的隐晦,并不浮浪,却引人浮想联翩。
  “……”
  春好热气爆炸,她看见他因为低笑而颤动的胸膛,他怎么总爱用这种句式问自己。
  “我去洗澡了!”她极快地将他一推,抱着浴袍和他的衬衫进了浴室。
  可走进去几秒,又悄悄挪回来,“那你呢?”
  秦在水还在原地,他眉梢一扬,插兜笑着颔首:“我就在外面等你。”
  -
  浴室门重新关上,春好她捂了捂自己的心跳,靠着门板长出一口气。
  洗完澡,她吹干头发,又把自己的内衣内裤洗了。
  洗完才发现浴室里没地方晾,她还得拿出去找衣架。
  春好心里害臊,她裹着浴袍擦干水珠,又换上他的衬衫,小心探出头去。
  推开门,她听见说话声。
  春好往前一瞧,套房的装饰遮挡视线,秦在水在客厅见客,他坐在沙发上,另一个人侧背着她,听声音是钟栎。
  也不知他们讲多久了,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她总不能穿着他衬衫出去,春好想了想,推门进了他卧室。
  客厅里,秦在水抬眸,瞧见套着衬衫的人儿闪过去了,两条腿细白,他加快谈话进度。
  “那批记者呢,查到来历了?”秦在水喝口茶水问。
  钟栎摇头,很是不解:“真不知这帮子人怎么混进来的,安保系统干什么吃的。要么就安保系统里有人通气。”
  “我刚还和小玥打了电话。不是辜家叫的媒体。”他说着,忍不住诉苦,“你不知道,我还被她臭骂了一顿。”
  秦在水:“我知道不是她。”
  “你知道?”钟栎惊讶。
  秦在水微抬眸,目光盛满凉意:“有记者问我东村的事。”
  钟栎轻怔,他第一次听秦在水主动提起这个,他脑子转了转,试探问:“是……零五年的那件事吗?”
  “嗯。”
  秦在水说。
  钟栎没有声音,他只看着他脸色,秦在水没有展开多聊的意思。
  这些年,钟栎一直有听到关于他的流言蜚语,说他在西南害死过人。
  秦家这么高的地位,公认的太子爷只有一个,毕竟是秦震清从小带在身边培养的。
  他只知道他零五年,第一次被派去西南,一去三个月,是跟着军用直升机回来的,而后就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完全见不到人,秦家也将消息封得很严实。
  等再见到人时,他已经了无生气,成为了现在这个秦在水。钟栎以为他要进明坤了,他却没有。他重新回了西南,在圈里所有同龄人还在英美游艇泡沫、醉生梦死的时候,他接手了北大扶贫研究院的建设工作,以挂职副教授的身份开始走遍西南的山山水水。
  钟栎:“那只有朱煊了。”
  他蹙眉,“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范凤飞告诉他的?”
  不远处,他卧室那抹白色身影又掠过两次,卧室浴室来回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先这样吧。”秦在水打断了谈话,“后面的事明天再说,不早了,你先回去。”
  钟栎一噎。以前可从没见他在聊工作的时候主动结束,但他要赶人,自己也就不当电灯泡了。
  “行。”钟栎抹走茶几上的文件,揶揄,“不打扰你们夜晚二人世界。”
  他重音在“夜晚”两字上。
  秦在水扫他一道,眼光用力,挥手要他快走。
  钟栎笑嘻地离开了。
  门关上,客厅安静。
  秦在水静处片刻,人往后闭目靠上沙发,他抬手揉揉眉心,情绪很阴郁,也很疲倦;后脑的伤口也不舒服,像在隐隐作痛,可细细感受,却又不是。
  他只是想起长江,想起那些大山,想起那里的人们,暴雨里什么都看不清,他谁也抓不住,抓住的只有泥沙,当然,最后也只有他留在岸上。他的人生,也终于成为一条浑浊的河。
  但画面一转,又想起春好,想起很多个画面的她。最后
  定格在刚才,她衣服沾了酒,却开心地说:“没关系,我们是一样的。”
  秦在水想着,嘴角缓缓上扬。
  卧室忽而响起翻腾声。
  秦在水睁开眼,他伸展一道后脖颈,起身去卧室。
  刚进去,就见春好套着他的衬衫,正在打开柜子。
  秦在水手臂半靠着门框,微微插兜,懒散淡笑:“你入室抢劫呢?”
  春好被惊道,立刻收手,两只手慌忙背去身后,像被抓包的干坏事儿的小学生。
  “我、我想找多余的衣架。”她睫毛微动,小声,“我把我衣服洗了。”
  秦在水抬眼瞧,她手藏在身后,遮遮掩掩的,手团成一个大包,手心里是皱巴巴的,拧干的布料。
  他反应过来是什么。
  秦在水下意识去看她下-身,他衣服穿她身上很显大,衣摆垂落在大腿上,她腿心也隐没在最下面的一颗纽扣里。
  她里面什么也没穿。
  春好不确定他在看哪儿,他已挪回目光:“次卧应该有。”
  他说着转身出去,给她拿了两个衣架回来。
  春好这才把背后藏着的内衣内裤拿出来。
  她不好意思,转身背对他,把内衣内裤都夹到衣架上,快速挂进他衣柜里。
  她担心湿布料沾到他干净的衬衫,特地往边上挂了挂。
  秦在水扫一眼,女孩的文胸内裤,浅绿的样式,缀一点白色蕾丝花边,细细的带子,很可爱,文胸像蝴蝶的翅膀,布料软而结实,弧度不大,却很饱满。
  秦在水看她一眼。她还认真摆弄着衣架,她身上自己的衬衫太大了,看不出来。
  春好没察觉到他的视线,挂好后又询问:“我把衣服挂在你衣柜里,可以吗?”
  她觉得不太合适,“但好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挂,浴室没有晾衣服的地方。”
  秦在水却朝衣柜边上的落地衣帽架抬抬下巴:“这边有个现成的。”
  春好顺着看过去,耳根有些红:“……挂外面啊?”
  “不然挂衣柜里面透气?明早能晾干就怪了。”
  秦在水走近一步,伸手把她挂衣柜里湿漉漉的衣裤拿出来,挨个替她挂在边上的衣帽架上。
  男人手大,他的手青筋服帖,线条也硬朗,拿着她的内衣裤时,衬得她那几张布料只有巴掌大。
  春好看得心热又心痒,竟觉得刺激,仿佛他捏住的不是文胸,是她自己。
  她脸色血红,小声坚持:“晾里面也可以的,室内有暖气,这么暖和,明早肯定能干……”
  说着说着,她自己微顿。
  秦在水不听她这歪理:“你在家也把湿衣服晾里面的?”
  他替她挂好了,回头见她发着愣,“怎么了?”
  春好抬头,“明早晾干的话,那我今晚是要留在这里吗?”
  秦在水一时没作声。
  春好:“下面记者还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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