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春好爬上车:“厉总,您没醉?”
“没。”厉甄说,“就你实诚。装醉不会吗?”
春好倒没醉,只是今晚都喝的白酒,太难喝了。
重新坐上车,春好降下车窗。
她掏出手机查看消息,一般饭局中间,她都会将手机静音。
划开屏幕,她看见一个未接来电,八点半的时候。
陌生的数字,但又有些熟悉,好像是秦在水下午刚写给她的那个。
他说记得她的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过来。
春好脑子宕机几秒,下意识回拨过去。
但嘟嘟声想起,她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她现在打过去,那不撒的慌都穿帮了吗。
她赶紧挂掉。
晚风吹进来,京郊没有什么灯光,只有路灯安静划过,远处楼房稀松。
厉甄瞧见她这边的动静,问:“秦在水的电话?”
春好:“嗯……”
厉甄觉得匪夷所思,她难以想象秦在水这样的人会夜晚给小姑娘打电话。
她没忍住:“你和他真没发生过关系?”
春好一激灵,明明没醉的,但莫名酒都吓醒了。
“关、关系?”她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她好像懂她所说的“关系”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太确定。
“……资助关系,算吗?”春好吐出一句。
厉甄沉思下去。
她默了许久,“现在秦在水回来了,你其实可以把自己的求职困难告诉他。明坤现在内斗也严重,秦在水要是知道是朱煊不让你找工作,他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春好“嗯”一声,却没说话了。
-
司机开了近一个小时,厉甄把她送到校门口。
春好酒也消化了,不再难受,她吹着风走到宿舍楼下。
夏初的风到后半夜,竟还有点凉。
春好反复确认自己身上的酒味闻不见了,不会打扰室友,她才上楼进宿舍。
这个点,舍友都睡了。
她放轻脚步,摸黑进去开台灯,但还是有睡眠浅的室友被关门声吵醒。
春好轻声说了抱歉。
舍友不满地翻了个身。
春好关了台灯,独自走去阳台,准备等室友重新入眠再回去收拾。
她望着对面宿舍楼上的月亮。
算了算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期末考。
她倒不担心考试,她虽然工作忙,但成绩一直不差。倒是租房得赶紧开始找了,还得看房、搬家。
春好手肘撑着台子,垂下头疲惫地吐出口气。
她不知道其他人的二十一岁是什么样的,但她现在的每一天几乎都要用光全部力气。
忽地,兜里手机震动,这个点竟然还有电话进来。
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客户。
结果定睛一看,是秦在水的新号码。
春好血液凝固。
她要接吗,接了不就证明自己没睡觉?她的谎言也要穿帮。她都忘记下午秦在水说送她,她找的是什么借口了,是和室友去吃饭还是和同事去玩?
但她又想听他声音。
春好心怦怦跳着,还是接了。
她轻轻地:“……喂?”
秦在水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她刚才十二点半都能给自己打回来。
没想到她真接了,他抬手看眼时间,这次是凌晨一点半。
秦在水眯眼:“春好?”
他声音很低,带着点抓包的意味。
“嗯?”春好只当没听见他声音里的探究,“……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想试试打不打得通。”他说,“八点半给你打的,问你回学校没有。”
春好回答了第一句:“当然打得通,我又没换电话。”
秦在水:“一点半了,还不睡觉?”
“我睡了呀。”春好脑子转得飞快,“半夜起来上厕所。”
秦在水显然不太信:“一小时里起两次?你前一个小时才给我回了电话。”
“……”春好语塞,“一个小时前是喝水,现在是上厕所。”
喝了才能上,很合理吧?
秦在水没说话,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春好赶紧反问:“你呢,你怎么也没睡?”
“刚开完会。”他说。
“加班到这么晚?”春好惊讶。她以为他扶贫工作结束了,应当不用再这样辛苦。
“嗯,跨国会,国外的事还在交接。”秦在水说完,确认似的多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学校里?”
“在呀。”
春好觉得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她当然在学校,就是刚到而已。
秦在水这才放心。
他说:“我给你微信发了好友申请,你一直没通过,我以为你电话换了。”
春好眼睛一亮,声音欢快:“你早说呀,我没看微信呢,我现在就给你通过!”
春好拿下手机,点开微信,同意了那个小红点。
他的添加申请也尤其板正,只有五个字,我是秦在水。
“我通过啦!”春好声音重新贴上来。
“好。”
秦在水听见她熟悉的语气,她总是这样自洽。他嘴角微牵。
“没事了。早点休息。”他说。
“噢,好……”春好轻声答,“那我挂了。”
“晚安。”
春好拿下手机,通话还在计时。
他没有挂断,应该是想等她先挂。
春好有些舍不得,却还是摁了红色按键。
屏幕变亮,变成桌面的页面。
春好就这么看着手机,没触摸屏幕,页面便又暗下去,熄灭了。
黑色屏幕倒映出自己的脸,也是昏暗的。
春好收了手机,她在外面耽误了这么会儿,室友应该也重新入眠了。
厉甄那句建议又盘旋在脑海,要她和秦在水说自己的求职困境。
但春好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自己难以开口。
而且厉甄都说了,明坤现在内斗严重,秦在水刚回国,半夜都在开会,估计忙得很。
但她又想起他傍晚那句——好好,能在北京遇见你,我很开心。
春好笑一笑,又有些心酸。
她也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从没有哪一天,比今天更开心了。
第51章 春水“你好像很期待我走?”
[不论你的目光最先落在谁身上,即便他是无意中出现,可只要这个人出现,你的来意都会变成——想见他。]
-
秦在水拿下电话。
他合上电脑,推门站到廊下。
晚
风寂寂,庭院里黑色树梢就这么含着月亮,屋檐柱子间灯笼红红。
隔壁房门吱呀一响,钟栎拎着西装出来,看见他站在廊下:“你还没走?”
钟栎意外。
他今天北大的论坛没去,但晚上的饭局可没缺席,基本圈内排得上号的政商人物都到了。
他喝得有点多,在后院睡一觉起来,没想到他还在这儿。
秦在水:“海外那边临时要开线上会,干脆留下来开了。”
钟栎伸个懒腰,他走到秦在水身边,“怎么国外那帮孙子也这么眼瞎,看不见时间吗?国外是下午,国内可是凌晨一点半。”
秦在水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没有说话。
钟栎从兜里敲出摸出烟盒,自己含了一支,又敲出一支递给他。
秦在水这次接了。
钟栎想起几年前,他还一头扎在西南的时候,从不抽烟。那时候他各个县级市都要亲自跑,经常面对小孩子,也经常面对村民,烟酒几乎不沾。
钟栎笑:“看来回到北京,你还是继续开始抽烟了。”
秦在水仰头,漫长呼出口气,烟雾在灯光里散开。
“后面几年,西南那边都好说,反正你试点已经做出来了,实权有,话语权也最高。”钟栎往边上的红柱子上一靠,“只是朱煊那头,你准备怎么办?”
“慢慢来。”
秦在水指尖掸一下烟灰。
他手里从不缺朱煊那点儿黑料和证据。
之前没来得及掐死他,一是朱煊那些罪名总和明坤挂钩,他不好下手;二是正好碰上西达试点迫在眉睫,他分身乏术。
但现在不一样。
秦在水抬手松松领带,眼底藏刀:“我现在多的是时间陪他耗。”:
钟栎一笑:“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提。”
“多谢。”
指尖猩红渐退,秦在水懒得抽了,他不嗜这些,灭掉烟,回头见钟栎还不走:“还有事?”
钟栎暗道他精明,任何异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问:“听说你今天遇见那个乞……”
“乞丐”两个字还没说完,秦在水目光已重新扫了过来。
他曾经严肃警告过他,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称呼。
钟栎没挑战他的底线,改嘴道:“——春好。我是问小春好,你遇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