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问话的人漫不经心,听话的人却瞬时大惊。
  柳善因偏过头去,心虚着不敢看他。
  赵留行偏站在水盆边惑然回首,“小柳?我同你说话呢?”柳善因怔怔回过头,正巧对上赵留行抛来的炽热目光,心下一片慌乱竟傻傻应了声,“你真想听啊?”
  那可千万把碗拿稳了……
  第19章 第19章俺入v啦
  这是什么话?
  盆中清水打湿赵留行宽厚手掌,褶皱的袖口下隐约藏着许多陈年旧伤,他回过头没将手中的动作停下,“不想听我问你作甚?”
  听见赵留行这样答,柳善因缩起脑袋,
  开始懊悔自己明明只用说没什么便好,怎么就说了那句话?
  “我…我俩……”
  柳善因坐在那头支支吾吾,赵留行洗干净碗筷起身往回,挑眉将桌案前的女郎
  凝望,“你俩怎么?难不成是说了我的坏话?”
  赵留行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柳善因倒思考上了,“也不算吧。”
  这不禁叫赵留行起疑,他带着一脸茫然站去桌前,没将碗筷搁下,“什么叫也不算?”
  柳善因眼见越描越黑,只好放弃挣扎。
  可她也知廉耻怕隔墙有耳被人听见了不好,便朝赵留行挥了挥手,“赵赵将军,你过来些……你过来我再同你说。”
  “什么话还不能光明磊落地说?”赵留行诧然。
  柳善因看他抗拒,只得自己起身站去了他的身旁,待到左右察看确认院中只他二人矣,她这才垫脚趴在他耳边羞声将今日自己和何斐真说过的话,如实相告。
  不出所料,在柳善因话音落去的一瞬,赵留行手中碗筷也跟着落了地。瓷碗落地声清脆,吓得柳善因跟个受惊的兔子般跳了开。
  赵留行转眸大道:“柳善因!”
  柳善因垂目低语:“在呢……”
  赵留行虽然紧盯着眼前人却压根没在生她的气,他心下只道,往后定是不会再带着柳善因踏进郑家半步,瞧瞧只去了半日,都把人教成什么了!她何老二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看不透眼前人心绪的柳善因此刻蔫头耷脑,也只敢小心翼翼地问:“赵赵将军,你是生气了吗?”
  赵留行依旧不语,柳善因也不敢多问。只瞧他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往后出门,不许离开我的视线。省得再碰上些奇奇怪怪的人。”
  就这样吗?
  柳善因缓缓抬头,察觉赵留行没有生气赶忙应了声:“好。”
  赵留行把想说的说完,转而默默俯身收拾起地上狼藉的碗筷。
  柳善因见状跑上前去帮忙,“你回去歇着,我来弄吧。”却被赵留行抢先一步收拾干净,瞧他端着残破的瓷碗看了一眼柳善因,“不用,我哪用歇着?我跟你家的公牛一样——”
  “有的是劲。”
  此话一出,柳善因哪还敢接茬,她立刻撤后半步捏着裙摆给赵留行让路。
  那他这么有劲,就他干吧……
  他个小心眼的大公牛。
  -
  夜里柳善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上回赵留行受伤那晚后,她就再也没到地上睡过。
  赵留行为了让她睡床,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每日都会比她早一刻醒,就是为了将床铺塞去柜子上头,叫柳善因摸也摸不到,这样她便不能跟自己争论谁睡地铺这事了。
  约莫三更天,柳善因百无聊赖从床帐探出头来。
  赵留行今天不知是听进了郑洛均的话,还是体会到了带孩子的不易,竟在临睡前将铺盖铺在了柳善因的床前,想着夜里替她分担分担。
  赵留行不坏,就是脾气倔了些。
  他觉得一日为爹,就是一日的爹,怎么说也得帮衬点。
  “赵赵将军。”
  夜深了,那熟悉的声音如温和的风般落在赵留行枕边。
  他其实醒着,却没睁眼。
  柳善因没放弃,继续探着脑袋喊道:“赵赵夫君?你睡了吗?”
  赵留行没办法,只得嗯了一声说:“有事?”
  “没事,我就是睡不着,想看看你睡了没有~”柳善因勾着脑袋趴在床边看向昏黄里那张俊俏的脸,她很奇怪为何塞外的风沙没有蚀刻他的脸,眼前人与黝黑的阿兄不同。
  他很白,是那种怎么也晒不透的白。
  “……”
  赵留行闭眼无言,却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等到睁眼瞧见床帐里探出的脑袋,他便顺手将人按了回去,“没事就睡觉,不若小家伙醒了想睡也没得睡了。”
  柳善因懵着脑袋被人塞回床帐,没恼没气。她在赵留行重新合眼后,又从里头钻了出来小声絮叨:“赵赵夫君?”
  赵留行无奈翻身背了过去,“你又怎的?”
  柳善因瞧眼前人应了声,终是说了心里话,“过几日就是上巳了,今日在郑家两口子面前还好说,因为九郎兄与嫂嫂都是很好的人,但你真的有把握在那些人面前演戏吗?”
  原来女郎睡不着,就是在想这事啊。
  赵留行睁开眼,他没去看柳善因充满忧虑的眼,而是望向了半开的窗。他从窗里瞧见天外星斗灿灿,异常平静地开口:“自然。你到时只管在我身边配合便好,有我在那些人没什么好怕。”
  柳善因茫茫然望向赵留行,全然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底气。
  可赵留行自诩已从郑家学成归来,但至于究竟学了些什么,到了上巳自见分晓。
  这会儿子他要睡觉。
  赵留行正声冲柳善因:“躺回去,闭眼睡觉。”
  不料,怕什么来什么,他前脚刚重新掖好被角,小家伙后脚就哭了起来。柳善因即刻起身往帐外钻,却听床前人与之开口道:“正巧,反正你也睡不着,前半夜你先忙,后半夜再换我来。”
  柳善因闻言惑然愣在床边,他今日是怎的?怎么想着主动帮忙?
  -
  上巳那天早上,凤南早早便带着侯府的马车赶来候着。
  长夏邀她进去等,她偏领着一众侍者在人来人往的府门外扎眼站着。为的就是叫王城的人都瞧瞧,赵留行身后不单是他赵家,还有姜家。亦是警告赵家做事收敛些,莫要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当然,此番不止是凤南自己的主意,也是侯夫人亲自授的意。
  不若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府外声势浩大,府内赵留行侧身靠门,看柳善因叼着只咬了一口的菜包着急忙慌,忍不住单臂拦了她向外的脚步,“你把菜包吃完再走也不迟,急个什么?”
  柳善因低头行路,撞上赵留行壮实的手臂,差点没被卡得背过气去。她接着落下的菜包,焦急道:“啊?不是说车都来了吗?总不能叫人家等着吧,我拿着路上吃也可以呀。”
  柳善因说罢弯腰就打算从赵留行的腋下溜走,却被其拎着领子无情送回了桌前,“等着就等着。你给我坐下,好好吃。”
  柳善因拧不过赵留行,只得边啃菜包,边回眸看,“让人家等着真的没关系吗?咱们可别迟到了。”
  赵留行摇头解释道:“赴会的时间还没到,是他们来早了。”
  柳善因听他这么说总算放了心,当她垂头看向桌案上剩余的羹汤,又眯眼笑着跟赵留行请求,“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们迟了,那既然还早…我能不能再喝碗豆腐汤?”
  “……”
  真行,大清早的胃口就这么好。
  赵留行面上瞧着蹙眉不愿,手里的动作却是一下没停。
  而后将盛好的豆腐汤递向柳善因,他与眼前人嘱咐了一句,“最后一碗,把东西吃完再往前院,我到乳娘那抱孩子去。”便跨出了门。
  -
  前院碰头,时候不早不晚。
  赵留行自前几日学会了抱孩子,有事没事就拿小家伙练手,弄得如今小家伙瞧见他也不怕了,有时候还会要他抱,他这身上也是愈发有为父之人的光辉了。
  柳善因今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瞧着是把自己最贵的衣裳给换了上。
  赵留行抱着孩子瞧见她,张口便问:“吃好了?”
  柳善因抿嘴一笑,没回答。
  长夏这时从西边过来相送,瞅着柳善因就是一顿夸,“夫人今天仪态万千,光彩照人,好看得很。就是九重天上的神女,也不及夫人半分呢!”
  她说完转头又看了赵留行一眼。
  赵留行以为她今日改性,要连带着将自己一块夸,嘴里总算能说些好话。谁成想,长夏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转头就又跟柳善因眯眼笑说:“今日天光正好,夫人到柳堤好好赏春逛逛。”
  “?”
  柳善因点点头,赵留行见状催促了句:“行了夫人,该走了。”
  夫人?叫她吗?
  赵留行忽然改口入了戏,叫柳善因诧然相望,一时间竟不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时候不早,夫人走吧。”等到长夏开口附和,她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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