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没想到,你是闷声干大事。”
“不过这成亲啊,就跟做饭是一样的。你得小火慢炖,才能出好味。你呢,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打仗你比我有经验,但这事——我比你有经验。”
郑洛均在赵留行耳边喋喋不休。
他俩从小就是这般,赵留行在院子里练多久的功,他就抱着书本跟赵留行聊上多久。
赵留行甚至全程很少接茬。
此刻,赵留行的心思依旧不在郑洛均的言语上,他没接郑洛均的话,反而开口冲他说:“郑老九,我自回京后,你是不是还没邀请我到你家做客?”
郑洛均惑然望向赵留行,眼神中还带有一丝不敢置信,“谁说的?你难不成忘了,不是我不请,是我请了你压根不来!明明是你拒绝的,怎么现在成了我没邀你?真是好笑。”
赵留行闻言没做解释,只自作主张应了声:“哦,那等后天下值我带着小柳去你家做客。”
“?”
郑洛均一脸愕然。
他不解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过去这么多年,还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一点不曾更变?还有……到底谁到别人家做客,是这么通知主人的?
郑洛均心里愤愤,偏在被赵留行按住肩膀时安静如鸡,“怎么样九郎,有问题吗?”
赵留行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问问他方不方便。可在郑洛均的眼里瞧他一脸煞气,何以拒绝,郑洛均忙说:“没,没问题。欢迎,欢迎,我家那位早说叫你去了。”
“那行,走,上值去吧,这回真迟了。”赵留行得了应允,欣然松手离去。
郑洛均望着赵留行轻松的背影,一头雾水。
原先拒绝做客的是他,如今又要领着妻儿登门的也是他,郑洛均觉得不对劲,却又猜不透眼前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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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匆过,郑洛均下值前跟赵留行再三确定,是不是真的想好到自家做客去。
赵留行嫌他啰嗦,嗯了一声转头就走。
郑洛均便高声直呼:“那我就和内子在家等你,记得把弟妹一并带去——”
可谁成想等他前脚刚到家跟内子何斐真说了这事,赵留行那边就派人来扣了门。
只见府门轻开,土酥板板正正立在门前,看着里头出来的郑家夫妻俩眯眼笑道:“不好意思啊郑郎君,我们将军说今天要跟我们夫人在家犁地,有点抽不开身,特意让小的来跟你们说声抱歉,今日就不过来了。他们明日再来登门拜访。”
土酥说罢就躬身离去。
彼时,赵留行不在面前,郑洛均才敢握着拳头怒骂:“混账赵老三,想一出是一出,他到底想干嘛!”
何斐真却开口劝他,“得了得了,跟他玩了那么多年,他什么个臭脾气你不知晓?明日就明日吧,今日正好孩子们该学字了,你吃完午饭过去教教。”
郑洛均是个惧内的主,何斐真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赶忙应了声:“好。”
瞧着夫君应声,何斐真侧倚在门前不由好奇说起了闲话,“诶,没想到赵老三个混不吝对媳妇居然挺好的,就是他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在家犁什么地?谁会在家犁地?”
郑洛均摇摇头,他哪知道……
可何斐真思量半晌,又惊呼起来,“哎呦呦,总不能说的是那事吧?”
“啥事?”郑洛均不解。
何斐真见状贴去夫君身旁低语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就咱俩晚上做的那事。”
“啥?不能吧!”郑洛均着实被何斐真的话吓到,“谁白天做这事,成何体统,这么急吗?”
何斐真撇撇嘴,在转身离去前白了郑洛均一眼,她直言:“你懂个甚,人家两个正是干柴烈火的好时候,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干什么都循规蹈矩的没情趣——”
第15章 第15章你笑什么
半个时辰前,赵留行到家后前院空无一人,没想到回到寝屋也是一样。他跨门将甲衣卸下周遭一片死寂,就好似家中只他一人而已。
赵留行纳起了闷,这两日不在家,是出什么事了?
人都到哪去了?
赵留行不明所以,他换好衣裳打屋里出来,茫茫然往厨房去,隔着老远就听见一群人在后头欢快地说笑。
“夫人你瞧瞧土酥,这时候都不忘偷吃——”
“长夏,干什么给夫人告状!吃点枇杷也不行吗?你不知道能吃是福吗!”
然等他露面轻咳两声,众人却噤声回眸,长夏更是一拍脑袋,怎么把他给忘。
她忙道:“三郎君,你回来了。”
回来了?她还知道他回来?瞧着赵留行再不回来,这家里都快没他也行了。
一群人站在厨房旁的空地边笑脸相迎,乳娘见状抱着小家伙朝赵留行走了过去,“小郎君瞧瞧谁回来了?是不是爹爹回来了?高不高兴?来,咱们找爹爹去!”
两日的单身生活,把赵留行又打回了原样。
他瞠目看着小家伙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是止不住的抗拒,可怎么让人家柳善因演戏,自己却能不尽心?他只得硬着头皮把孩子接了过来。
这边当爹的端着孩子笔直站着,那边当娘的撸着袖子回头看去,她一见赵留行脱出就是一句:“赵赵……”
赵留行循声相望,柳善因忽而想起和眼前人的约定,赶忙改口道是:“夫君,你回来了!上值辛苦。”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赵留行端着孩子来到柳善因身边,垂眸朝她周身松软的土地扫视一遍,跟着疑惑了句:“犁…地?”
柳善因虽然瘦小,可她一拿起锄头,就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她听见赵留行这般说,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用双手撑着锄头朗声答曰:“是呢,我前日见这块地空着,实在荒废,就想着能不能给利用利用。”
“昨晚上我思来想去了一夜,打算把这里翻整翻整,弄出个菜园子。这样赵赵以后…夫君以后就可以吃上我种的新鲜瓜果了!”
柳善因是个闲不住的,从前在家做活做惯了,就是来了洛阳,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是来享福的。
赵留行一走两日,勤劳的她觉得自己每日都在家里这样闲着不是办法,她也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报答报答赵留行。可京城娘子做的那些琴棋诗画,她实在学不来。她便只能干起了她最拿手的事——
种地。
赵留行似乎不太理解,果蔬这些东西不是出门便能买到,柳善因缘何要自己辛苦劳作?但他看着柳善因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并未扫她的兴,只若有所思站着。
柳善因歪起头,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去问:“怎么了夫君,你是有什么事吗?”
赵留行不忍打断她火热的劲头,下意识道了句:“没什么。”便私自将去郑家做客的事按下不提。
柳善因点了头,髻上灵动的蝴蝶轻轻晃,她粲然一笑,“那夫君就回去歇息吧,我再过会儿便弄完了。”
柳善因一口一个夫君喊的流利,看来赵留行的计划是初见成效了。可殊不知,这亦是柳善因自己在家苦练的结果。
她啊,这几日趁着赵留行不在,可没少冲屋里的木头柱子轻唤夫君。有次被长夏撞上,还以为是她思念赵留行思念得紧,给害了病……
赵留行没应声,他转头叫了土酥,土酥叼着吃剩的枇杷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我?将军叫我吗?”
土酥左看了看长夏,右望了望乳娘,不敢确认赵留行叫的是她。赵留行却开口说:“这儿除了你叫土酥,还有人叫这名吗?”
土酥才怯怯地上前,她本以为是赵留行要与她清算偷吃的事,没成想,他说得是到郑家传话的事。而赵留行之所以选她,还不是因为她常溜到街上去,对东街西坊轻车熟路。
二人低声交接罢,赵留行还不放心地追问:“我说的你可记住?切莫走错了人家。”
土酥自信满满,一听说能跑去街上放风,瞬间开心的难以自抑,“自然记住,将军就放心吧。”
柳善因在旁翻弄着脚下土地,撅嘴偷听,却是一无所获。她巴巴望着赵留行,想问是什么事,又不好意思张口,最后也只能作罢。
反正应是不会关于自己吧……
柳善因默默垂头翻土,她没察觉赵留行在那头将孩子交还给乳娘,正朝她靠近。
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掌接去了她的锄头,柳善因才恍然抬头与赵留行两两相望,她默而听眼前人对自己说了句:“我来帮你。”
“你也会种地吗?”柳善因缓缓松开手,赵留行竟直言:“不会,但你可以教会我。”
话音落去,周遭的人在偷笑,而柳善因却懵懵应了声:“好,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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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今天和土酥说的是这件事啊——”
晚些时候,地犁完了,长夏等人散去,余剩下柳善因和赵留行两个人席地而坐在菜园子的小土包上,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欣慰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