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它不是叫麦狗吗?”罗莎亲自给它起的名字当然清楚。
空气寒冷,何塞眼里有残忍的味道,有很多罗莎不懂的东西此刻悄无声息落下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天已经黑下来了,山雨欲来,新一轮_暴风雨在盘旋。
何塞望着她,还有那条狗,坍缩态的语言一时失白。
他一直不知道,或者有一点点知道,强迫自己不去想,
她早就跟麦克拉特...
看着她眼神里不解怠慢的样子,何塞绝望而悲愤。
这是他的生日,帝国所有人都记得,唯獨她不记得。
他以为她会懂的,他对她暗示了那么多次,那么久,
可她一点不在乎,
她给那只狗都准备了礼物,可他却没有。
何塞感觉自己像一个残疾人。
她让他变得残疾。
“我的礼物呢?是放在楼上了吗?你带我去拿吧。”
他轻飄飄对她说,一把将麦宝的领带扯下来,放在自己口袋里。
罗莎嗫喏着:“这是麦狗的。”
他总是喜欢这样无理地夺走别人的东西。
何塞把她抱起来,同时让礼官命令麦克拉特和海伦立刻离开私邸,把那条该死的狗也带走。
罗莎在他怀里身体颤抖,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变了脸色。
她无比畏惧地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太复杂了,愤怒,落寞,孤寂,蓝色眼球中那道残缺的裂隙正在缓缓张开。
甚至,那是恨吗?
他恨她?
恨她什么?
他的瞳孔微微竖起,腥风血雨的杀戮前兆。
“礼物呢?罗莎。”
何塞把罗莎抱到楼上,让她当面找。
她战战兢兢道:“可能被飞来的鸟叼走了。”
“哦,那是佣人们失职。”
安静又杀气腾腾,何塞把礼官叫来,不轻不重说了两句,随后佣人们黑压压跪在地上,低头不言不语。
何塞俯视着他们,越是宁静,他身上越有一种很恐怖的味道。
他又要杀人了。
天色彻底黯淡,光芒幽微。
整座宫殿瑟瑟发抖,仓惶寂静。
“礼官失职。”他要赐死礼官。
有什么东西勾了勾他的袖口,何塞感到神经末梢莫名一抖。
他歪过头,阴恻恻看着罗莎,她在用她的小指轻轻扯他的袖子,不敢用力。
“别杀人了好不好,今天是你的生日。”
她害怕极了,眼里的泪水藏不住,几乎要哭出来。
何塞立在原地,没说话,诡异地静了下来。
很莫名其妙的,他听到自己嗯了声。
他被她一句话解除了武装。
“那你笑一笑,不要再这样郁郁寡欢了。”
他妥协了,不想让她哭,只要她肯开心一点,哪怕不是为了他。
“你以后可以随意探望费德丽卡。”
“杜荷女士的治疗恢复情况也很不错。”
“好好完成你的学业和论文,毕业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话,一切的一切,只要她开心,他会允许的。
罗莎很久之后嗯了声。
她就在他身边,何塞有点不敢抱她,最后试探着,拉起她的手。
“能,跟我说生日快乐吗?”
罗莎怔了下。
“生日快乐。”
轻灵的话语从她的嘴唇飘出,带着温暖的热度。
何塞把她抱住。
以前过生日他并不快乐,举国欢腾,七大区的权贵们都会献上网罗珍藏的各色珍宝,却没有人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现在,他有了。
他收到了几十年来第一句生日祝福。
罗莎被他搂在怀里,他的力道又绵又轻,像是害怕弄疼了她。
这样的何塞是罗莎从未见过的,他像一个新出生的首次被赠予爱意的婴儿,刚刚拥有了人类的情感,眼尾露出湿润无措的反哺。
帝国在他的脚下,他可以抢夺一切,但那些被抢来的的东西里唯獨没有爱,或者说,能被抢夺的便不能称之为爱。
她陷落在他怀抱里,第一次发觉,这个男人的内心有她难以想象的辽阔的孤独。
他的内心有一片领域,禁区,空白,从来不曾打开过。
那里无人踏足。
第73章 bud曼德拉草
晚宴在银宫举行,午夜的后半场,天空亮起金色的光芒。
成千上萬吨黃金下坠,华丽金属化冻破碎为暴雨的声音,浓郁富丽。
为了庆祝唯一的统治者生辰,满城下起黃金雨,雨水洗刷罪恶,火焰彻夜不熄。
羅莎站在窗前,人们欢呼海啸,走上街头,把祈福的棕榈枝抛向空中。
“黃金雨,这是真的黄金吗?”羅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震惊地望着辉煌的金色,询问礼官。
“当然啦,小姐,而且纯度很高呢,今年是大人在位的第二十周年,所以我特意策划了这个活动纪念。”
“真的是黄金啊。”
羅莎想到了自己弄丟的金苹果,不禁痛彻心扉。
礼官还在强颜欢笑,说着说着自己却哭了。
“你怎么了?”
“小姐,我太感谢小姐了,我以为我要死了。”
对死亡的恐惧让礼官哭的像孩子一样,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泣不成声。
楼梯上佣人们用冷水拖着地板,湿漉漉的液体像瘟疫一样淌过,液体的摩擦声湿润刺耳。
礼官不停抽搐着,老同学梅尔的死因还历历在目,染血的红地毯是他亲手清理的。
“好了,别哭了。”羅莎安慰他,“我们害怕那样的怪物,这并不耻辱。”
何塞杀人太容易了,一个眼神左右生死,残忍至极。
可是他们都无能为力。
礼官擦了擦眼泪,小姐真是个好人,如此善良,如果不是她救了自己,他今晚就死了。
她的存在分担了何塞的瘋狂。
礼官重新整理好仪态,听到身后皮鞋踏步的声音,默默退后。
何塞簇拥着罗莎,一起看黄金从天而降。
帝国大教堂的晚钟声敲响,礼官把每天的避孕试剂呈上来。
何塞扫了眼苦涩的藥物,余光看向罗莎,他眼中閃着痛苦难言的冷光,金碧辉煌,被阴暗轻柔地隐藏。
他把藥丟进垃圾桶。
不吃了。
他每天都吃这么苦的避孕药,跟绝育似的,可她却跟麦克拉特——
狗都不吃。
罗莎被他制造的动静分神,他又发什么脾气?丢的是实验室的抗衰药物么?
无数科学家呕心
沥血的研究产物,他说不喝就不喝了,真是浪费。
礼官低头看着垃圾桶,默默收拾退后,内心惊骇,不敢言语。
在徐徐关上的宫殿大门缝隙中,这位笔直的仆人注视着天幕下两个合在一起的人影,口中喃喃念:“it'sstrangehowmuchyoucanlovesomeoneandhatethematthesametime.”
你可以同时爱和恨一个人,这真是奇怪。
爱与恨可以同时存在么?
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抱着女孩,沉在她颈侧,对她小声说话,每个字音都很小心。
世界上最奇异的東西萌生了,他没发觉自己正在被她悄然改变。
礼官侍奉了他多年,明白他那样的人铁石心肠,是察觉不到变化的。
即便察觉,也不会承认。
但是,改变已经有征兆了,在统治者胸口的心脏,膜瓣绽放,有一种新鲜奇异的萌芽。
浓艳的,绝望的,暴烈的...
那种奇异,迎来的会是新生还是毁灭?
礼官悲哀地望着黑暗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那天。
∽
很浪漫的气氛里,何塞搂着罗莎的腰,给她在睡衣外面又披上黑色外衣,她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一双眼透过窗外跃跃欲试。
黑夜中黄金还在坠落,明晃晃刺目。
“你该睡了吧?”何塞贴着她的面颊问她。
“我不想睡。”罗莎迫切想出去捡黄金。
“会打到头的,咱们不去。”
罗莎的表情要急死了,她真的很想去。
“我想被金子砸脑袋。”
多么朴实的要求啊。
何塞轻快地笑了笑。
他好喜欢欺负她。
他很开心,开心到忘了今天经历的失落,牵着她的手:“过来,我们一起拆礼物吧,你拆的就算你的。”
他把她领到了放礼物的房间,偌大的宫殿被堆积如山的礼盒占满。
罗莎一开始很激动,盒子里装的都是稀有罕见的寶贝,到最后她拆的手都麻了,何塞把她凌空抱起来,带她去睡觉。
“这个礼物给你。”
在柔软的大床上,他打开礼盒,注视着他的女孩,他囚困的鲜艳欲望。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