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林遇之小小一个动作，秦叶子一时百感交集，她怔愣着看着林遇之说不上话来，林遇之却伸手拉了她站起身来，“我们帮邹娘做饭吧。”
再穷的人家年夜饭也是尽可能的丰盛，更别说林家这种还有闲钱的，庖屋香味扑鼻，邹娘惯来严肃的脸在烟火气中也显得和蔼可亲，她见两人进来，招呼一句，“小娘子尝尝这卤肉盐味合适不。”
林遇之一笑，取了筷子夹起一点却喂到秦叶子嘴里，他浅笑问，“好吃吗？”
林遇之猝不及防的动作把林遇之搞愣住了，她咀嚼两下，声音平板板的，“邹娘厨艺向来没话说。”
林遇之再抿唇笑一下，秦叶子伸手拈起一截瘦肉喂给林遇之，“你也尝尝，很好吃。”
林遇之张嘴衔过瘦肉也不知有意无意，唇瓣蹭过秦叶子还带着湿意的手指，触感柔软温热，秦叶子被烫了似的抽回手背到背后去，又不自觉捻了捻手指，她抿着唇目视着林遇之。
林遇之却毫无察觉似的咀嚼嘴里瘦肉，最后还说一句，“味道真好。”
邹娘也不知发觉他们动作没，秦叶子想着手上发热，干脆接过林遇之筷子夹了筷子鸡肉喂林遇之嘴里。
年夜饭是摆在堂屋吃的，堂屋点了好多蜡烛，院里还生了火，本来天也没黑透，屋里便是灯火通明，林母在邹娘搀扶下坐到主位。
桌上摆满菜碟，烛火之下色泽艳丽，香气扑鼻，秦叶子把笑娘抱在怀里，林母动筷子后，林遇之便开始给秦叶子夹菜，他每样给人夹一点，甚至还把鱼刺花椒姜丝啥的都给挑出来。
林母看着特别满意，秦叶子却心情复杂，她从前也未这样伺候过林遇之，但到底被伺候得舒坦，她一开始只是林遇之夹什么吃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来。
林家人少，今年多了两口人，林母心情便很好，笑娘抱着排骨汤里的一块萝卜嗦得笑哈哈，秦叶子抱着孩子，林遇之给秦叶子挑着鱼刺，邹娘给林母夹一筷子板栗蒸肉，两个上了年龄的妇人相视一笑。
院里火烧得很旺，时不时噼里啪啦爆出一朵朵火花，夜里要守岁，这顿饭自然吃得很慢，林母和邹娘说说古，秦叶子和林遇之时而接句话，场面和谐至极，直吃到夜深。
碟子碗筷收下去，林遇之和邹娘又端出一碟碟早早备好的零嘴，瓜子花生蜜枣酥糖年糕柿饼一样样整齐摆桌上，秦叶子把笑娘放林母怀里，把院里烧得红彤彤的碳火铲了两盆端进屋里，几人零嘴吃着，碳火烤着，一点不冷，年味十足。
秦叶子甚至还往炉火边温了半壶陈酒，笑娘抓一把南瓜子漏了一地，林母给她拿个柿饼塞手里，“乖孙吃柿饼，事事顺心好事连连哟。”她说着自己也捡一个咬一口，“都吃呀，这柿饼可真甜哟。”
遂，每人拿一个大柿饼吃起来，林母看都吃差不多了，她乐呵呵笑起来，“来，给压岁钱咯。”她话落不知从哪摸出一串串红绳穿着的铜钱，最先给了笑娘一串放在怀里，而后分给秦叶子和林遇之，连邹娘也有份。
虽然只是个意思，但拿到压岁钱都很高兴，林遇之捏着铜钱串微微含笑，邹娘眼里隐有水光，秦叶子扫视一圈，“要不我们陪娘打牌吧。”
林母更高兴了，她把笑娘再往上一掂，笑吟吟开口道：“牌一会儿打，你和叶子——”她对着秦叶子说，眼神又扫扫林遇之，两人看向林母时，林母满是笑意问，“你们给我乖孙准备的压岁钱呢？”
呃……秦叶子林遇之双双傻眼，秦叶子咳一声，林遇之把自己手上铜钱向笑娘递过去，秦叶子也立马跟着递过去，林母乐得不行，“你们俩这是忘了自己有孩子了不成？连我乖孙压岁钱都不准备？”
她笑意十足，“那我都先帮我乖孙收着？”邹娘坐林母旁边也满面笑容，秦叶子和林遇之还能说什么，两人便都点头答应了。
林遇之高兴至极，她往后一靠，“哎呀，我老婆子也拿回压岁钱哦，来来来，现在陪我打牌玩会儿。”她话出口林遇之便去找叶子牌来，林母手握成拳对着秦叶子伸过来，秦叶子愣一愣伸手接了，居然是两个小银锞子，秦叶子眨眨眼，林母道：“再给你们一份压岁钱。”
她同样动作又递给邹娘两个银锞子，林遇之这时取了牌来，林母叫他过去，林遇之乖乖站在林母面前笑望着他娘，林母道：“手伸过来。”
林遇之愣一下伸过手去，林母竟然给他手上放了好几个银锞子，秦叶子眉毛挑起，这真是稀奇了，往年可不曾有的。
林遇之也愣了愣，林母还拉住他手，“叶子今年给我家生了孩子，我便多给你些。”林母笑眯眯捏捏林遇之手，“先开花后结果，愿你明年能生个小子。”
林遇之错愕着看了一眼秦叶子，在他娘期盼目光下终于还是点头应了声好，秦叶子心里好笑，她拉林遇之坐下，几人摸起牌来。
夜色下林家小院几口人聚在一起，人虽少却和谐至极。
牌桌上时间流逝很快，烛火碳火柴火围绕下，不觉到了夜半，不知谁家最先点了烟火，爆竹声中，昨日已是去岁。
第57章 你又讨好我？
陆续有人家点了爆竹烟火，秦叶子也起身搬了爆竹出去，她是个很喜欢看烟火的，便特意多买了些，但她却不太敢点，林遇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又不想表现出来，于是拿起一根烧着的长柴头，站得远远的点燃了引子，一见刺啦火花冒起，她转身就跑。
回头却发现林遇之蹲地上用小火柴点了烟火引子，她害怕身后爆竹炸开，拉起林遇之胳膊就跑，两人还没跑到屋里，爆竹就霹雳吧啦炸开，接着烟火也升了起来。
秦叶子捂着耳朵和林遇之站在檐下同时抬头望天，一朵接一朵的烟火升上夜空，一团团光亮炸开成了一朵朵灿烂的烟花，黯淡了星光，明亮了夜空。
爆竹声声中，秦叶子回望堂屋，林母给笑娘捂着耳朵，邹娘又给林母捂了耳朵，三人皆是满面笑容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笑娘本来睡着了，这时醒过来很兴奋挥舞着短胳膊。
秦叶子侧过脸看林遇之，她问，“你喜欢烟花吗？”
爆竹声太吵，林遇之什么没听清，他偏头啊一声，看着秦叶子的眼里映着烟花，秦叶子大喊，“我说！你喜欢烟花吗？”
林遇之许是被气氛感染了，他重重点头，“喜欢！”爆竹快要燃尽了，烟花还在升天，炸出一朵朵彩色光点。
秦叶子再次大喊，“上元节我们去山上看烟花！”她喊出后半句话时爆竹声没了，便显得声音格外响亮，林母和邹娘都笑看过来。
秦叶子愣了愣，林遇之对她扬起笑，“好，我们看烟花。”他声音当然不大，但秦叶子听得清楚，她得到答复很是高兴，尤其林遇之语气里的笑意让她又有些兴奋，她兴冲冲跑出去一口气点了剩下的烟花爆竹，还没跑回来最开始点的就响起来，她捂着耳朵几乎是蹦跳着蹿到林遇之旁边。
林遇之含笑看着她，秦叶子就更开心了，她松开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捂上林遇之耳朵，喊道：“你帮我耳朵捂着！”
林遇之弯眼一笑，抬手给秦叶子捂住耳朵，两人面对面站在檐下，院子里爆竹噼啪，夜空中烟花绚烂，空气里都是烟火味，秦叶子和林遇之侧首望着夜空中尽情绽放的光亮，都不由面露笑容。
烟花华丽耀眼，那样的绚烂却转眼就无，夜晚重归寂静，秦叶子率先松了手，林遇之也放下胳膊，秦叶子道：“可惜这就没了。”
林遇之看她笑，“明年多买点。”他话落又补了句，“一会儿我们烧竹筒玩。”
秦叶子笑应，“还能烤些板栗，不给板栗开口，就也能烧出爆竹声。”
林遇之笑，“庖屋就有，我去拿。”
林母和邹娘早已哈欠连天，这烟火放了，林母便想回去睡，林遇之抱过笑娘，小家伙睡醒了精神得很。
邹娘打个哈欠，林母也跟着打一个，秦叶子搀扶起林母，“已经新的一年了，娘和邹娘先睡吧。”
林母笑，“老了，熬不住了哟。”秦叶子和邹娘把林母搀回房，等林母睡下秦叶子回到院子时，院子里烟火味还没散完，林遇之正抱着笑娘坐在火堆前，旁边还有个上菜的盘子，里面放了好些吃食和开始没喝的小酒。
秦叶子提了个凳子坐过去，火里一颗栗子炸开，秦叶子一愣林遇之就把笑娘递了她怀里，他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枚栗子剥开，继而喂到秦叶子嘴边。
秦叶子衔了过去，“生的？”
林遇之笑，“是生的呀，熟的哪有这么快，再说就算熟了也烫嘴。”
秦叶子想了想也是，她往火堆看去，想看林遇之把栗子丢哪的，头刚往前伸，火堆里一个栗子炸开跳起来，秦叶子吓得立马往后一缩，林遇之一边弯眼笑着。
秦叶子抬起胳膊把林遇之揽住，“刚打牌故意让你娘了吧？”林遇之又剥出一颗板栗喂给秦叶子，“也没让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