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哼,估计是上头想给她个下马威,看她以后敢不敢在朝堂上乱说话。”
  “就是就是,一个新来的,还想在刑部站稳脚跟,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瑜白听着这些话,却没有理会,她沉下心来,仔仔细细地开始阅读那些卷宗。
  她翻开第一本卷宗。
  是城北农妇投井案。
  起因是农妇家中田地被城中一商贾占有,农妇前去理论,却被商贾的家丁打骂。
  农妇悲愤交加,最终投井自尽。
  翻至下一页,空白…案件的结尾却是不了了之???
  没有对商贾做出任何处罚。
  沈瑜白眉头紧皱,心中愤怒:“这商贾如此横行霸道,强占民田,还逼死了人命,怎么能就这样算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接着,她翻开第二本卷宗,是城北少女失踪案。
  有人曾说,在其它城池中的青楼中看到过失踪的少女,可当家人前去寻找时,却被青楼的人赶了出来。
  案件调查到这里,便再无进展,结尾又是不了了之。
  沈瑜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可悲:“草菅人命,原来也只是最后化为一张白纸罢了。”
  最后,她翻开第三本卷宗,是说书人割舌案。
  起因是说书人在茶楼说一段陈年往事本子,第二日便被发现沉尸塘中,结局竟还是不了了之。
  沈瑜白合上卷宗,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些案件背后,似乎都隐藏着一股黑暗的势力,在操控着一切,让真相被掩埋。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沈瑜白的双手紧紧握着卷宗,纸张褶皱,她缓缓抚平那些少女的名字,纸张被她捻平了一次又一次…
  “这就是你口中太平盛世,可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赌我心软?赌我看不得这世间不公?”
  她呢喃自语,质问着,那远在高楼之上的皇帝。
  风,拂过,犹如一程山水,带有,磨平了痕迹,美好,无人在意。
  她将卷宗合上,执笔,一字一句的写上那些案件,打破,重塑,那受害者的名字,有些甚至残破不全。
  大殿的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她所有的心神都在那笔下一桩一件之上。
  身后阴影笼罩,温润如玉的手将一杯热茶放在她的手边。
  茶杯盖住了纸上的水渍,也许那只是汗水吧…
  “朕让你来,莫非想要逼你,只是…”
  白玉珠委身坐在她的身边,放下了皇帝的架子,两只胳膊拄在身后,双腿交叠,放松了下来。
  “瑜白啊,你看这是我们白家的江山,交到朕手中,朕绝不可让它腐烂,发臭,瑜白,帮帮我吧。”
  第71章 往事…
  沈瑜白望着白玉珠,目光中满是审视与狐疑。
  宫殿内,烛火摇曳,橘黄色的光芒在白玉珠的脸上跳跃,投下斑驳的光影,为她本就威严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白玉珠端起茶杯,神色坦然。
  沈瑜白微微皱眉,试图在白玉珠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表演的破绽。
  她的目光从白玉珠的眉眼间扫过,那浓密的眉毛下,双眼明亮而坚定,没有丝毫闪烁;又看向她的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却又不失上位者的矜持。
  宫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烛芯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打着节拍。
  沈瑜白不得不承认,白玉珠的表现近乎完美,她竟找不出一丝破绽,心中暗自佩服她身为皇帝的能屈能伸。
  “陛下,为何偏偏是我?”
  沈瑜白终于开口,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她的语气虽恭敬,可眼神中却透着倔强与不甘,直直地望向白玉珠,等待着她的回答。
  白玉珠闻言,轻轻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她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杯柄,将茶杯缓缓送到唇边。
  轻抿一口茶后,她放下茶杯,目光依旧落在沈瑜白身上,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瑜白,你是摄政王的女儿。”
  白玉珠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而这刑部,一直是十姑姑的亲信在管制,这把杀人的刀,朕握不得,十姑姑也握不得,只有你最合适。”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沈瑜白,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沈瑜白心中一震,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她没想到,白玉珠竟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番话,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剖析得如此透彻。
  她微微低头,思索着白玉珠话中的深意,一时间,宫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可是陛下,我又何罪之有呢?我本就不应该卷入不是吗?”
  沈瑜白觉得十分可笑,凭什么?她的命就不是命了?
  白玉珠抿了抿嘴:“瑜白,你真的觉得,我与十姑姑倒下,你能幸免?”
  “并不是我想回来了!”沈瑜白显得有些激动,她握紧了拳头:“陛下!我也只想老老实实做个商人而已!仅此而已!”
  白玉珠从怀中掏出了一副面具扔在桌子上。
  沈瑜白一怔,眼神闪躲,似乎回忆到了什么。
  “朕不信,你没看过这个,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人盯上了你,十姑姑去寻你们,你当真以为她仅仅只是想你娘?那为何等了二十多年?”
  面对白玉珠的质问,沈瑜白沉默了。
  白玉珠见她神色松动,便又放柔了语气:“早在之前,十姑姑便发现了那些人,她必须去,朕其实阻拦过,毕竟皇宫再如何也比外面安全的多,可她心心念念是你们娘俩。”
  她拿起面具,神色复杂,好似有些愧疚。
  “朕是有错,十姑姑一开始只是想让你继承沈家,谋得一世平安,可你不认啊!后来你来了上京,朕是自私了一些,可!朕也在保护你!”
  沈瑜白眸中恍惚,一段段散碎的画面被拼接…一幕幕闪现。
  巷尾的黑衣人。
  被驱逐的客商。
  郑幽千说…
  “我郑家可是世世代代在宫中做御医的,我奶奶想收你为徒,是你的荣幸…”
  郑秋桑那一开始见她就毫无惊异的双眸。
  “你可愿拜我为师啊?”
  “城中那些闹事的客商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白玉珠看着沈瑜白的反应,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瑜白,有些事,你或许该知道了。”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回忆的味道。
  二十六年前,祖皇帝突然病倒。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宫第一时间戒备森严,一道道禁令如同铁闸般落下,严防死守,不让一丝消息泄露出去。
  祖皇帝的寝殿中,只有白玉珠的母亲白月锦和太子妃。
  那时,白月锦还是皇太女,而白玉珠也还在襁褓之中。
  祖皇帝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形容枯槁。
  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白月锦的手,气息微弱却又充满愤怒:“锦儿,朕是被下毒的,背后之人,就在皇女之中……”
  白月锦闻言,怒极攻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母皇放心,儿臣定会查出凶手,为您报仇!”
  她当即发出命令,将皇宫戒严,势要揪出那个下毒之人。
  然而,命运的齿轮并未停止转动。
  在一个深夜,白月锦突然被下了毒。她只觉一阵剧痛从腹中传来,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
  倒下的那一刻,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暴乱逼宫开始了。
  皇女带着重兵将皇宫团团围住,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白月锦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镇守宫中,她看向太子妃,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快带着玉珠逃生出去!一定要保住玉珠的性命!”
  太子妃泪流满面,她紧紧抱着襁褓中的白玉珠,对着白月锦重重地点了点头。
  “月锦放心,我定会保护好玉珠!”
  随后,她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趁着夜色,艰难地逃出了皇宫。
  一路上,风餐露宿,历经艰辛,终于找到了在水乡中的白月吟。
  彼时的白月吟,身着素衣,正悠然地坐在庭院中,看着满园的花草。
  听到太子妃的到来,她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见到太子妃的那一刻,她只觉眼前一黑。
  太子妃声泪俱下,先是告知她女皇已死,又说皇太女白月锦也即将离世。
  白月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十皇女,如今唯有你能救这皇城,救玉珠了!”太子妃哭喊道:“月锦撑不了多久了,那些皇女已经带兵围住了皇宫,你一定要救救她们!”
  白月吟咬了咬牙,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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