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看着他气鼓鼓争辩的脸,忽然一笑:“那你绝对没有真的暗恋过一个人。”
  他递给我一个[有何高见的眼神]。
  “暗恋一个人才不止是不开心和酸涩,更重要的是有一个值得憧憬的人,他会给你指引方向和慰藉。”
  研磨像是抓住我言语里的漏洞:“千流分得清仰慕和喜欢的区别吗?”
  我反驳:“怎么可能分不清。”
  他歪头:“千流说得那么具体,是有具体的人吧。”
  我撇过脑袋,支支吾吾:“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他争得上风,浑身散发着得意洋洋的气息,连游戏机都放在一边了。
  我把头往哪个方向扭,他就把椅子滑到那一边。
  我指责:“研磨,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幼稚。”
  他毫不在意:“跟幼稚鬼待在一起就会变幼稚。”
  他拖长音:“千流就是分不清,还装作大人。”配上他懒洋洋的语气和上扬的嘴角,更加欠揍了。
  我虽然知道这是研磨的激将法,仍然毫不犹豫地上当了:“那种感觉我当然分的清!”
  “每个人都会有时候觉得前面的坎迈不过去了吧。”我看着研磨,突然一噎,他或许不会这么想,但不知道为何他没有反驳我,而是静悄悄地仰头倾听。
  就像是,接下来我就算胡乱说一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我把这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接着说道:“我就是那个时候遇到那个人的,他是我的笔友。”
  “在我觉得……很不好的时候,是他一直鼓励我,他写给我的每一封信我都留着。”
  我叉腰,看向研磨:“怎么样,够纯爱吧。”
  研磨忽然想到了什么:“笔友?他是哪里人。”
  “日本人,我们是在一个游戏同好群遇上的。”
  “千流是因为这个日语这么好的吗?”
  我摸摸鼻尖,总觉得研磨在某些时候敏锐地过分,虽然我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去学日语的,但也有这一部分因素促成。
  我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总之,研磨要知道,要喜欢值得喜欢的人,最好的感情是一起往前走。”
  研磨打了个哆嗦:“千流,别用这种好像很成熟的语气说话。”
  要不是他现在已经是个高中生了,我准把他现在的脸当作面团揉上一顿。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炽热,研磨向后退了退,他欲言又止:“喂。”
  首先,我不叫喂,我叫江千流。
  我憋住自己的笑意。
  “千流应该知道吧,书信和网络上的相处并不能反应一个人的全部。”
  他认真地接着说:“通过文字来伪装自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我笑眯眯:“收到研磨的关心。”
  他立马露出[我才没有关心你]的别扭表情。
  “我才没有那么容易上当。”我表示,“我认真判断过了,他绝对是一个好人。”
  研磨显然很不信任。
  光听我前后的话语确实显得不怎么可信。
  “而且,我俩也没有可能了。”
  我耸肩,毕竟笔友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互相通信了。
  我们的关系也仅限于笔友,我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有些感情并不一定需要有个结果。
  我看见研磨有点无措,悄悄瞥了我一眼,颇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指着肥皂剧的画面:“……为什么这个男主趁女主蹲下的时候用她的背跳山羊。”
  “哈?!”虽然知道研磨是在转移话题,我还是被转移了注意力,无他,是剧情太猎奇了。
  我一眨不眨地看向电视,锐评:“难怪男主追不上女主,埋了吧。”
  小八突然闪现到我身边,幽幽出声:“研磨绝对是误会了你的那句话。”
  我克制着没被神出鬼没的小八吓出声,分神询问它那话是什么意思。
  [设定,我们的设定,千流你是鬼吧,鬼和喜欢的人没有可能不就是因为人鬼有别吗。]
  难怪刚刚研磨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想必脑补了十分纠葛的剧情。
  [不过还是不要解释了]小八跟我待久了,身上渗透着随地开摆的气质,死鱼眼说着[反正千流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方法。]
  接下来,我和研磨静静地看完了这部离奇的番——转生成异世界大佬的男主在女主下蹲的时候用女主的背跳山羊,明明过分沙雕的他却达成了he结局,这样奇葩的故事。
  却让人回味无穷。
  我伸了个懒腰,侧目看了眼研磨,他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我有点担心他因为那莫名的脑补变得心情不好,轻松地说着:“研磨,我都不怎么在意那些事情了,你也不要多想。”
  他一幅专心看剧的样子:“我没有。”
  我凑近,端详他镇定自若的表情,完全不相信研磨说的话。
  从某种角度来看,研磨和星愿有些相像,特指是对朋友的这一点上。
  明明只要心里认定对方是朋友,就会关心和帮助对方,但星愿嘴硬打死不认;研磨则是看起来云淡风轻,但还是会在意。
  我在心中默念三二一,才刚念到三,“完全不会多想和在意”的研磨“轻描淡写”地开口。
  “你可以给我写信。”就像是知道这种话不管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来,都无法藏匿自己对朋友的关心,研磨局促地又喝了一口可乐罐。
  气泡在他的胸腔炸开。
  “写了我会回的。”他虽然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我开怀地笑了,笑得非常不合时宜,甚至笑出‘了眼角的泪花,就像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埋在心中的烦闷都随着这场大笑被席卷一空。
  我一向喜欢信守承诺的人,也喜欢不轻易给出承诺的人。
  只有这样诺言才会显得更有价值。
  我想起初次和研磨定下所谓的合作关系,他留有余地在约定里加上一连串的限定词。
  到现在几年始终戴在手腕上,即使是它曾格外引人注目也没有把他摘下。
  如果我和研磨写信,假使我在信里随意地散播负能量,研磨恐怕也会毫不掩饰地说着“好可怕的千流”,一边接着回信。
  假如这不是游戏世界。
  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喜欢互损,天天打打闹闹,但从不违背诺言,默契地说到做到。
  “做一辈子的朋友”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难事。
  在展望还未说尽的时候,脑海里的防御机制率先拉响警报。
  陪伴和依赖也会导致戒断反应,将情感完全寄托在有尽头的攻略对象身上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才是一切游戏制作者给玩家埋下的最大圈套。
  我摇摇头,笑着回答研磨:“我已经不写信很久了。”
  他分辨着我的话语,找不到什么破绽,良久,沉默地别过了头。
  *
  孤爪研磨感到烦躁。
  他想问,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开怀大笑,又在笑完之后选择了拒绝。
  不愿意和别人写信,说“不写信很久了”,是事实亦或是拒绝的借口。
  他想着不去在意这些,反正之前自己也在心里说过,他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算不上朋友,却任凭思绪信马由缰。
  有些时候,他觉得千流就像一阵风。
  不讲道理地将他平静的生活搅乱,带来一连串未曾想过的变故,偏偏他的好奇心极强,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
  但风抓不住。
  第24章 研磨猫猫养成手札18
  ◎[向来如此的道理]◎
  *
  在所有与时间有关的词汇中,孤爪研磨最讨厌“年长者”这个词语。
  除了部分年长的人与“成熟”“引导”这类词沾边,在日本,更多人依靠年龄的优势,凭借“前辈”的名号恃强凌弱。
  将年龄阅历与能力地位挂钩,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熊本学长,对方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陈词滥调,例如“喂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努力吗”“这样社团的重担我怎么敢交付到你们手中”。
  他垂下脑袋,免得对方发现自己嘴边的笑。
  自己的训练量不算大,总比天天在社团巡视的熊本学长多。
  至于社团的重担,他不是早就宣称“慧眼识珠”地外包给了下一级的学弟吗,研磨扫了眼忙前忙后组织训练的小黑。
  假如自己脑袋上挂着游戏里怒气值的积攒条,那现在恐怕已经位于爆发的边缘了。
  “真是的,黑尾他那么轻浮,我真的放心不下...”
  他深吸一口气,用残存的理智分析要是现在冲上去揪起熊本学长的衣领,斗殴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虽然自己的个头不如他,但对方长期不训练,说不定自己一拳把他抵到墙上,熊本学长就吓得昏迷过去了。
  ......
  把学长揍晕这件事情一定会迅速地在校园里传开吧,到时候自己还能够不引人注目的概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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