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242节
第712章 所谓的以德报怨
听到韩霖的话，罗鸣白中将参谋长的脸色顿时大变，陈絾只对他和薛伯陵说了这件事，但薛伯陵一直都在办公室陪着陈絾，未曾迈出房门半步，那泄露机密的根源，肯定就是自己了。
居然是委座的警卫人员亲自执行任务，个顶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难怪可以大获成功。为了能够摧毁敌人的毒气弹，牺牲十二个人是值得的，问题在于，牺牲了十二个委座的警卫，还是在司令部的内鬼，向日军泄密的情况下，这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我们的战区司令部，竟然也被日谍渗透了，导致委座的警卫组损失如此惨重，一定要把这个内鬼尽快挖出来！”
“鸣白兄，刚才陈长官说到这件事，中间只有你出去了一趟，你想想，对谁说过这件事？距离泄密的时间没多久，知情者的范围很有限，这事不难调查。”薛伯陵登时勃然大怒。
司令部有人泄密，这是在打他的脸。
薛伯陵也觉得浑身发冷，没想到，陈絾为了能够破坏敌人的毒气弹，竟然把委座的警卫都给调到战场，说明委座对这次战役给予了极大的支持，想想委座知道这件事的反应，连他也觉得害怕。
虽然这点事情，不会对他这个上将和代理司令长官有太大的影响，可终究是他治军无方、监管不力，导致司令部被日谍渗透。
内鬼不可能是刚刚被发展的，泄露的机密也不会只有这一件，如果第九战区顶不住日军的进攻，把豫章给丢失了，委座很可能新账老账一起算，对未来他在山城政府的前途，有着极大的影响。
薛伯陵不是黄埔系出身，而是粤系出身，单凭这一点，就注定蒋总裁不可能信任他，可他指挥能力超强善于用兵，不得不启用他做了代理战区司令长官，代理这两个字，是很有学问的。
“我交代食堂准备酒菜的时候，对军务参谋彭永民提了一句，说是军统局的特别小分队到日军军营执行摧毁毒气弹的任务。如果有人泄密，那就是彭永民！”罗鸣白想了想说道。
“你是战区司令部的参谋长，不知道保密的重要性吗？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一个军务参谋？”
“去，看看这个该死的军务参谋还在不在，如果在，就命令军法处把他马上抓起来严加审讯，卖国求荣的狗东西，这种人活着，是我们山城政府军队的耻辱！”陈絾当即火冒三丈。
他一个正式山城政府公布的二级上将军衔，军政部政务次长兼战区司令长官，土木系的大佬，训斥一个中将参谋长，那是丝毫没有压力的。
“这个内鬼不会轻易逃走的，军务参谋的位置非常重要，目前是我们和日军作战的关键时候，也是日本特务机关需要他发挥作用的时候，怎么可能容许他轻易撤离？他离开战区司令部，价值也就消失了。”
“我猜测，既然内鬼敢冒险送出情报，或许他认为，日军会把所有的潜入者一网打尽，给我们制造出是因为日军的严密监管，才导致行动失败的假象，没人能怀疑是泄密的缘故。”
“陈长官，审讯的时候要格外注意，这个军务参谋能把消息在短时间内传给日军，想必在豫章城内，有一部日本特务机关的秘密电台，还有一个间谍小组与他取得联系，因此，抓捕的时候要做的隐秘一点，我们把藏在城里的这个隐患彻底铲除。”韩霖说道。
“军法处把人逮捕后，你亲自去审讯他，结案后，把这个人立刻送到刑场枪毙，告慰牺牲英烈的在天之灵！”陈絾说道。
果然，韩霖的推断丝毫不差，军务参谋彭永民还在办公室，被罗鸣白一个电话叫到参谋长办公室，但他进门后看到军法处的人在，立刻就全身瘫软，直接坐到地上，他知道东窗事发了。
审讯没有费多少精力，面对着战区司令部的两个上将和一个中将，彭永民听到这件事只有两个司令长官和参谋长才知道，他是第四个知情者，就明白这一次，自己是无论如何难以抵赖的。
难不成他敢说罗鸣白泄露机密，还是敢说陈絾和薛伯陵泄露机密？
韩霖毫不犹豫的命令上电椅，结果没有一分钟，彭永民就把他自己如何被日本间谍拉拢下水，如何传递情报的经过，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的清清楚楚。
他的表现，搞得三个将官脸色异常难堪，就这样的货色，也能成为军务参谋？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发现这个软骨头的异常？
“彭永民，你听到参谋长的消息，已经是两点多了，明知道我们的行动已经开始，为什么还要发送紧急情报给日谍？觉得他们逃不出来，你就是安全的？”韩霖问道。
“毒气弹在两个师团的驻地，我想，只要情报传递的及时，日军一旦封锁营地，行动人员就没有逃出来的可能，本来这样的任务就是必死的结果，只要他们都死了，谁也不会怀疑是消息泄露。”彭永民垂头丧气的说道。
“日谍只有看到你发信号，才会来和你接头，是这样吗？”韩霖问道。
“他们在对面有个监视点，能看到我的窗户，白天，我有情报传递的时候，就把窗帘拉一半，晚上，我开关灯三次，他们就会在指挥部西南角等着我，情报我写在纸条上卷成卷，丢到墙外面。”彭永民说道。
“我向来喜欢以德报怨，那你就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吧，把司令部的作战方案传递给日谍，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难办到吧？你刚刚传递了极其准确而又重要的情报，想必日本特务机关对你非常信任，帮助战区司令部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你就有了被宽恕的理由。”韩霖说道。
这时候的彭永民，哪有胆子敢拒绝，急忙答应传递假情报给日谍。
“老弟这次忍辱负重，居然能为了保障战役的胜利，亲手放过害死手下弟兄们的罪魁祸首，佩服！”薛伯陵对他大为赞赏。
在他想来，韩霖能够暂时放下仇恨，利用内鬼向日军传递虚假作战方案，这样就能对日军产生误导，战争时期一切为大局考虑，韩霖的心胸，确实非同小可。
“我是说他做好这件事，可以得到宽恕，我可没说不杀他，手里七条人命呢，我怎么可能留他的性命！顶多给他挖个坑埋了，不会暴尸荒野，也不对外公开他为日谍做事的丑陋行为，这就是最大的以德报怨。”韩霖摇摇头说道。
这就是以德报怨？薛伯陵也无语了。
第713章 突袭的成果
山城枣子岚垭办公驻地。
韩霖和随员们跟着陈絾，坐飞机回来了。
对他来说，在豫章已经超额完成了使命，接下来仗该怎么打，那是战区司令部的事情，是薛伯陵的事情，他还要应对日军的战略大轰炸。
方兆安和一个小组的队员，负责留在指挥部监视彭永民，只要豫章即将有失守的危险，他们就负责把彭永民和潜伏的日谍处决，这个命令是得到陈絾和薛伯陵签字同意的。
此外，他们还要负责寻找牺牲的弟兄们，留在日军营地的遗体，能找到自然是最好的，让他们入土为安。其余的队员，则是在项文斌的带领下赶往虔城，负责特训班的保护工作。
“我去虔城的这段时间，稽查处对第二组潜入山城的日谍，到现在有没有什么比较清晰的线索？”韩霖坐在客厅里问道。
“山城每天涌入的人口太多，排查起来的难度很高，我和弟兄们把整个市区分为几个部分，一个一个的过，逐渐缩小了排查范围，再有十天到半个月的时间，属下相信肯定能够找到他们的痕迹。”
“此外，军统局的特工，也像是发了疯一般，满大街的寻找线索，同样也是利用警察局的户口登记和他们的线人，这次到底谁能先找到第二组日谍，还真是不太好说。”高睿安说道。
“不管是谁先找到，对山城来说都是好事，损失了两个组，廖雅权肯定还会派遣更多的间谍，这是一项长期的任务。交给你个任务，从防空司令部的高射炮部队，寻找一个独臂营长，想必这点事对你来说不难，找到后，密切监视他。”韩霖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高射炮部队的这个独臂营长，是日军的内线？”高睿安问道。
“没错，让周香怡在独臂营长家附近，设置一个监听台，记录他所发的密电内容，我知道她们的水平还差得很远，只记录摩尔斯电码，后续，我会把他的密码本挖出来，破译密电的内容。”韩霖说道。
独臂营长的密码本，就是《大地》这本英文书，密码很简单，把月份数加日期再加十，就是对应书的页码，然后根据该页第一行上的字母按上述方法进行加密和解密操作。
该页第一行中出现的前十个字母，依次替换数字零到九，如有重复的，就顺延取后面的字母，然后用替换后的数字，按通用的中文电码本发报。
这样的秘密，是雅德利先生在书中详细解说过的，他的记忆非常清晰，因为这是一起非常著名的间谍案，也是密码破译案。
当时雅德利先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才把独臂营长的密码本找出来，把密码破译出来，可作为穿越者的他，轻轻松松就拿来自己用了。
汉口日租界医院。
廖雅权站在二楼的窗户，看着街道上的运输卡车，把大批来自前线的伤员，源源不断送回来，不由得眉头深锁。
她作为暂时驻守汉口的情报负责人，已经接到特高课顾问部的消息，前几天军统局的一支特别小分队，趁着夜色偷袭第一零一师团和第一零六师团外围巡逻队，换上日军的军服潜入军营，使用电打火的炸弹多枚，引爆了存放的毒气弹和毒气筒，导致这两个师团的官兵大面积遭受毒气。
当时的风向条件不利，往西北方向刮，正好覆盖了半个军营，士兵又住的很集中，凌晨又在睡梦中，形成了一场灾难。
据统计，两个师团有两千多人中毒比较深，损害情况严重，基本丧失了战斗力，三千多人需要得到一段时间的治疗，留下难以治愈的后遗症，也不易再参加战斗。
这就是说，五个大队的兵力，被一次攻击废掉了！
尽管卑鄙无耻的日本，很早就研究毒气并且运用到实战，日军的防治条件也相对完善，可依然无法满足这么多官兵的治疗。
而且这样的毒气，没有彻底根治的药物进行治疗，有效药物也产量不足，两个师团的野战医院，更没有这么多的药物，逼得华中派遣军向国内求援，从日本运来药物进行救护。
日本军部的大佬们，对这次事件引发的严重后果极为震怒，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山城政府的特工，用日本制造的毒气攻击了日本军队，这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要不是对豫章的战役，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两个师团长肯定会被撤职查办，师团负责巡逻和站岗值班的多名军官，被押送回日本处理，有几个主要负责的军官，被军部勒令切腹。
“课长，军统局的特工，向来是搞情报搜集、刺杀或者爆破这样的行为，这次竟然一反常态，直接派人潜入我们的军营采取行动，我听到这个消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惠子说道。
即便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到现在也觉得难以置信，在两个师团的驻地，居然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情，山城政府的特务，胆子也太大了吧？
“据我得到的消息，军统局自从成立后，戴立不断的开设特训班培养特工，到现在有两千多特工参加了实战，从里面挑出一支精锐的特别小分队作战，也不算太奇怪。”
“关键是我们的两个师团，思想麻痹大意，防护措施严重浮于表面，以致于被敌人找到偷袭的机会。这还是我们特务机关在豫章的内线，提前发出了警告，否则伤亡数量更多。”
“这些带兵打仗的将领们，不知道反省自己的失误，却把责任推给了特务机关，说是我们对这样的行动事先一无所知，这是严重的失职，不敢正视自己的错误，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不吸取教训，他们还会吃大亏的。”廖雅权冷笑着说道。
潜伏的内线确认是军统局的特工，她自然也认为就是军统局部署的行动，山城政府的特务机关只有两个，军统局和中统局，就算没有内线的确认，她也不会认为是中统局干出来的事，对方没有这种能力。
日本军队同样也有推卸责任的传统，这次的事件实在太过恶劣，把黑锅扔到特务机关头上，当然是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和师团长们最好的选择。
“我们空投到山城的三个小组，已经有两组人失去了联系，只有第二组顺利的潜伏下来，每天早中晚各自发送一次山城的气象情况，但距离海军航空兵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此外，根据王家沱据点的消息，顾问部要求我们第二课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特别是山城政府在航线布置的监视点，能给山城提供预警，在行动开始之前，如果能够把这些监视点清理掉，那就再好不过了。”惠子说道。
第714章 防空策略
日军特务机关知道，落后的山城政府，面对轰炸机编队的预警能力非常有限，没有雷达这样的高端设备，最长使用的就是在机场附近观察飞机起降，再就是在航线必经的地方设置观察点，别的，高射炮的数量不多，对机群能造成的威胁很有限。
如果能在大轰炸开始之前，把这些航线的观察点打掉，就能缩短山城发布预警信号的时间，让轰炸的效果更强。
“第一批的六个人，是在测试这样的方式到底能不能奏效，因为空降的风险比较高，顾问部在本土进行专业培训的第二批人员，已经启程来中国了，数量要比第一批多了一倍。”
“事实上只要有三分之一的空降人员能顺利进行潜伏，我们就达到了目的，而且这次我还启用了一个以前在金陵时期的老关系，对其中一组人做掩护，距离大轰炸行动的日期越来越近，完成任务是没有问题的。”
“你给顾问部发电，要求派遣一队最精锐的行动人员到山城等候指令，通知王家沱据点，找到山城政府防空司令部监视点所在地，这应该不困难。等大轰炸即将开始的两小时前，再出手干掉监视点的人，这次，我倒要看看军统局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廖雅权说道。
“这次轰炸，汉口机场将会是海军航空兵的主要机场，我认为，周围必然会有军统局的特务在监视，我们的飞机刚开始起飞，恐怕山城就知道了。”惠子说道。
“这件事我也想到了，我已经调顾问部电讯班的技术人员，最晚下周带着侦测设备和无线电侦测车赶到汉口，对机场周围进行信号定位，在汉口宪兵分队的协助下，把军统局的潜伏特务挖出来。”廖雅权说道。
军事委员会侍从室驻地。
韩霖向陈主任递交了他对防空工作的实施方案。
回到山城后，他连续两天时间关起门来写材料，前世曾经到山城参观了大轰炸时期的遗址和相关历史资料，有着比较清晰的思路。
他提出，日军的战略轰炸绝非一年半载就能结束，面对这样的局面，单纯防空司令部一个部门，根本无法应对复杂混乱的局面，因此，要发动山城各界力量，组成由防空司令部牵头的防护体系。
首先，由防空司令部和市政府组成山城空袭防护委员会，防空司令部负责发布预警信息，组织防空部队与敌机进行战斗、组织担架营进行救助。并且严格检查防空洞的通风情况，必须要安装通风机，增加防空洞的数量，印刷防空知识的宣传品。
市政府的防护团和警察局的职能是，负责组织市民进行防空演习，组织消防服务队和空袭紧急救援志愿总队，对空袭后的建筑物进行保护，对伤员进行救护，设置道路管制、避难管制、灯火管制，电话局负责线路的畅通，准备设置有线广播到各个防空洞。
其次，大轰炸后无家可归的难民，由山城政府振济委员会负责，并且要提前准备帐篷、粮食、水和日用品等物资，考虑到日军的大轰炸即将来临，应该立刻开始启动募捐活动。
内政部卫生署，负责在城郊增设医院和病房，采购药品和医疗器械，还有敷料等，并且申请军委会，转移部分野战医院的军医和医护兵支援大轰炸的救治工作。
韩霖提出，从现在开始，每周必须要举行一次大型防空演习，各方必须要积极参与，发放防空知识宣传品，表现拙劣，应对消极的部门和人员，必须要予以严惩。
此外，考虑到主城区是日军轰炸的主要目标，需要从渝中、渝北、渝南三个警备区，轮流抽调营一级的部队到城区驻防，随时参与到救助工作，由中央宪兵司令部负责派宪兵维持纪律。
“写的非常高，高瞻远瞩思虑周密，有很强的预见性和可操作性，说明你是真的用心去思考，用心在做事，没有辜负委座对你的期望。这份方案，等会我就送到委座官邸请他批准实施。”陈主任对韩霖的工作非常满意。
从这份细致的方案，他能感觉到韩霖对防空工作耗费的心血，是真想把这项工作做好，同时，也有对日军实施战略大轰炸所导致的后果，极度的担忧。
韩霖是第二处的国际情报组副组长，做出来的成绩，自然也有他这个主任一份功劳，肯定是支持的。再说，防空工作做的出色，对委座和山城政府的声誉同样有好处。
“主任，眼瞅着就到三月下旬了，我得到的情报是五月份，算起来距离日军大轰炸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些事情必须要尽快操作起来，否则肯定要耽误了轰炸以后的救护工作。”
“我们的政府部门和军事部门，工作作风有些拖拖拉拉，我真担心拟定的实施细则，到大轰炸来临的时候，依然没有落实下去，这对委座和山城政府来说，也将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韩霖说道。
有些话他不能说的太清楚，牵涉到防空事务，各方都视作是一块肥肉，彼此之间肯定要出现利益冲突，导致推进工作异常缓慢。
委座地位太高，自己地位太低，中间隔着好几层呢！不管是市政府还是卫戍总司令部，还有什么振济委员会，他一个小小的宪兵上校，牵扯到巨大的利益纷争，谁真正把他放在眼里？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的人脉关系为自己甚至稽查处争取点好处，人情绝对是够用的，但是整个战时陪都的防空工作，牵涉到人员、机构、物资、拨款，还有工程等等，他这点身份真不够用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别担心，委座对山城的防空工作格外重视，必然会下达严令，你这个特派员，其实也有监督各部门落实的权力，发现了问题就及时上报，该抓的抓，该杀的就要杀，我会特意向委座说明这一点。”
“还有件事，你的稽查处这段时间抓捕了两组日本间谍，缴获了两种密码本，这对译电工作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委座的意思是，把这两本密码本交给机要室的密电股加以利用，寻找日军编码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