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224节

  刚刚是他老婆打来的电话，外甥媳妇跑到家里连哭带叫的，说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的人，把隋盛元给抓了，还抄了家。
  隋盛元在这个工程科长的位置上手脚不干净，这一点他也有所耳闻，可这小子平时没少往他家里买东西，嘴巴又甜，哄得老婆使劲护着，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说稽查处的人不知道隋盛元是自己老婆的外甥，鬼都不相信，但人家知道照样抓人，意思很明白，根本不怕他这个做姨夫的怪罪。
  堂堂侍从室第二处的情报组长，就连军统局的戴立都要上赶着巴结，徐恩增见了也得笑脸相迎，稽查处居然不给面子，这个韩霖未免也太狂妄了。
  “给我要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唐综拿起电话说道。
  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是最安全的，因为侍从室的专线，不管是中统局还是军统局，都不敢监听。
  电话打过去，是稽查处副处长曹建东接的，但他也知道，稽查处的大权掌握在韩霖手里，他只能要了电话号码，打到了韩霖的办公驻地。
  “韩处长，我是侍二处第六组的唐综。”电话接通后，唐综说道。
  “唐组长，您有什么指示？”韩霖装傻。
  “只是不敢当，我刚才听说你的稽查处，今天上午把防空司令部工程处工程科的科长隋盛元给抓了？”唐综说道。
  他单单点出隋盛元，这就是再明白不过的暗示了，如果韩霖愿意给面子，接下来肯定会把隋盛元的事情摆平。
  “是有这么回事，这次稽查处不只是抓捕了隋盛元，还有工程处的副处长，工程科的副科长、两个科员和一个会计，这是一群贪污工程款的蛀虫，而且数额巨大，目前人赃俱获、证据确凿。唐组长，您是负责情报工作的，怎么关心起我们稽查处的工作来了？”韩霖说道。
  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稽查处也是中央宪兵司令部警务处，属于是半个山城政府的情报机构，也在我的第六组负责范围，你们的情报，是要通过我的手交给蒋总裁的。
  “隋盛元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既然是工程处的副处长涉案，我觉得副处长才是主要的案犯，他不过是一时糊涂，你觉得呢？”唐综说道。
  “既然唐组长发话了，我会慎重考虑的。”韩霖不咸不淡的说道。
  唐综差点把电话给摔了，他又不是傻瓜，听得出来，韩霖根本就是在敷衍他，压根不买账。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参谋抱着一大摞文件走到面前，第一眼就看到警务处的情报。牛皮纸档案袋封着口，上面写着绝密两个字。
  唐综不敢因为自己的个人问题影响到工作，拆开牛皮纸袋，拿出来一瞧，居然是厚厚的十多页纸，写的密密麻麻，他仔细阅读了第一页，发现是韩霖对日本政府在江城大会战结束后，对山城政府最新政策的解读。
  连看了几页，写的的确很精彩，对问题看待的也很透彻，特意看看最后一页，也没看到什么至关紧要的消息。
  这样的情报，不是情报组优先处理的类型，委座每天最关注的是军情，比如日本军队的动向。
  他随手放进档案袋，丢到一边等候处理。随着他翻阅送来的文件，警务处的档案袋就被压到了最下面，一堆堆的电文和情报送来，他也没时间再去关注警务处的情报。
  第662章 逃跑了
  山城韩霖办公驻地。
  一直等到天黑，韩霖也没等来委座的召见，这说明自己呈递的机密文件，没有被送到委座的办公桌上。
  “老大，这次您能把他搞下来吗？”曹建东问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把事情搞得太大，就没有加料，留着他是平衡特勤处势力膨胀的筹码。再说，唐综能被委座赏识提拔为少将组长，隐然成为心腹嫡系，我们手里没有致命的证据，些许失误要不了他的命。”
  “事情就是如此，委座对于欣赏的人，再大的错误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于讨厌的人，一点微不足道的错误就会被无限放大，火候是很重要的。可委座的性格都知道，心里只要有了疑虑，疑点会越来越多。”韩霖笑着说道。
  这份文件是日本最新政策的解读不假，但是倒数第二页的中间部分，有对高综武和梅思平在沪市的表现，以及对汪经卫叛国的推测，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故意把解读的内容无限放大，足足写了十几页纸，对日本时事动态不清楚的人，根本看不明白怎么回事。
  唐综的确很有能力，否则也不会被蒋总裁所欣赏，出任情报组的少将组长，可韩霖提交的内容，涉及到近卫文麿内阁的解读，军部和内阁的策略转变，内容和汪经卫叛逃是严密相关的。
  别说是唐综，就是外交部长想要读懂里面的内容，也得费点脑子，牵涉到的人和事太多。
  在侍从室第一处的第二组，韩霖有专属国际情报参谋，但这次的情报显然不属于军事情报，他没有经过侍从室第一处，而是送到了第二处。
  他没指望这一次就能把唐综弄死，蒋总裁对此人非常欣赏，他要的，就是独立的情报送达渠道，另外，在蒋总裁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
  “老板，看您这样的表情，好像是偷到鸡的狐狸，是不是有人要倒大霉了？”彭佳萃笑着问道。
  “有你这么说自己上司的吗？”韩霖故意板着脸说道。
  叮铃铃，电话响了。
  “哪位，我是韩霖！”韩霖拿起话筒。
  “韩霖，我听说你破了一起日谍案？”戴老板问道。
  “老板，这次只是一起很小的日谍案，抓到四个日谍，刚来到山城潜伏没多久，内线也发展的很少，这次抓捕了三个，防空司令部和警备司令部两个少尉军官，第一区警察分局的局长，比起金陵的日谍案，这种收获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我没有向您汇报。”韩霖貌似不在意的说道。
  “通过这几个间谍，就没有点别的收获？”戴老板问道。
  “暂时还没有，这也是日本特务机关的惯例，单独潜伏、单线联系，情报小组之间不得相互接触，彼此不知道对方的信息，这种方式相对安全。想通过一个情报小组牵出一大串，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挖到他们的总联络人。”韩霖说道。
  想要挖我的墙角？门都没有！
  这个间谍小组的总联络点，就在王家沱呢！我知道，就是不能告诉你，你有一大摊，我有一小摊，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那总联络人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这个间谍小组的组长，不至于连总联络人是谁也不知道吧？”戴老板问道。
  “对方经过乔装改扮，来到山城以后见过一次，再也没有出现过，住在什么地方，以什么身份掩饰，对此是一无所知。也难怪，潜伏的时间太短，经费还比较充足，总联络人没必要频繁联系。”韩霖说道。
  局本部驻地副局长办公室。
  我信你个鬼！戴立把话筒放下后，皱起了眉头，心里猜测到韩霖肯定有别的线索没说出来。按照以前外勤组和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的侦办套路，不是压榨到毫无价值，韩霖不会对间谍小组轻易实施抓捕的，只要动手了，不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就是没有什么价值。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或许这是在提防着自己窃取他的线索呢！“人家警务处已经在山城开张了，第一战就破获一个日谍小组，抓到四名日谍和三个叛徒，你们什么时候也开张，给我长长脸啊？”戴立看着眼前的一群处长们。
  “老板，警务处在金陵失守以后，就开始利用稽查处经营山城的地盘，一年的时间，手里也是掌握了一些线索的，我们来得晚了，没有他们的便利条件，一时之间很难拿出成绩来。”鲍志洪说道。
  “可我记得，从二处迁移到江城办公期间，就已经开始对山城布置力量，军统局在山城有山城站，比警务处来山城的时间早很多，不要拿这样的借口掩饰自己的无能，金陵时期，我也没见情报处和行动处拿出什么亮眼的成绩来。”戴老板冷笑着说道。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把韩霖他们派到委座官邸做警卫，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事实证明，他失去了一根撑起军统局情报工作的顶梁柱。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十八日。
  山城珊瑚坝机场入口，韩霖亲自开着汽车，跟着一辆汽车来到机场入口，但是没有进入机场，而是在大门一侧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来。
  “您为什么要跟踪副总裁来机场？我们查过今天的机票信息，不是已经知道他和夫人今天去春城吗？”坐在副驾驶座的安旃绛，很是好奇的问道。
  “汪经卫可不只是去春城，他这一走，再也不回来了，今天这一幕在中国的历史上，也是一个耻辱的日子，很快你就明白了。”韩霖说道。
  他选择跟踪汪经卫的汽车，就是确认这件事的发生，最大的汉奸逃跑了，带走了一群汉奸，他认为这是好事，比如说周坲海，居然是蒋总裁侍卫处第二处的副处长，山城政府的宣传部长，这是什么样的重要职务？“你是说汪经卫要逃跑当汉奸？”安旃绛被吓傻了。
  这可是山城政府的副总裁，位高权重的顶尖大人物，他的出逃，在山城政府的内部，不亚于一场灾难。
  汪经卫长期出任要职，资历非常深，有着极其复杂的人脉关系，可怕的是，他的出逃或许会引起连锁反应。
  第663章 找茬吵架
  飞机腾空而起，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汪经卫到底是不是要叛逃当汉奸，估计一周内就能见分晓，在此期间你不准对任何人泄露这件事，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除了汪经卫一派的汉奸，也就是我们两个是知情人，除了你以外，我可谁都没有告诉。”韩霖启动汽车离开了机场。
  都知道汪经卫是亲日派，但是谁也未曾想到，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竟然会做出叛逃的行为。因此，不管是军统局还是中统局，对此都是一无所知。
  “知道了，我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这样的大人物居然叛逃，我们特勤处是负责情报工作的，事先没有丝毫察觉，会不会影响到你在委座心里的地位？”安旃绛问道。
  “我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早就给侍从室报告这件事了，只是委座自己没看到而已，瞧着吧，好戏要上场了。”韩霖说道。
  十九日下午，汪经卫等人乘坐飞机抵达了越南河内，临行前还给蒋总裁发电报，说是身体抱恙，在春城多留一日，蒋总裁没想到他会逃跑，二十日的时候还到长安主持军事会议。
  到了二十二日的时候，日本方面得到汪经卫安全抵达河内的消息后，首相近卫文麿发表了第三次声明，这时候接到滇省省主席电报的蒋总裁，才知道汪经卫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逃跑了！考虑到这件事对山城政府的负面影响太大，蒋总裁暂时采取了冷处理的办法，对外的说法是，汪经卫身体不适，暂时在春城疗养，并且命人和汪经卫联系，劝说他不要投敌叛变，紧接着，性格暴躁的他，对着特务机关开火了。
  接到侍从室第二处陈处长的电话，韩霖针对唐综的行动，也正式拉开序幕。
  侍从室第二处处长办公室。
  “报告主任，卑职韩霖奉命前来报到！”韩霖进门后，对着陈主任敬了个军礼。哪怕是熟人，礼节也不能省略。
  “想必你也知道了，汪经卫从山城逃到了越南河内，还发电报给委座，要他把握时机和日本人谈判，委座气的拍案大骂，戴立和徐恩增，这时候正在官邸挨骂呢！”
  “韩霖，你对我们山城政府的情报搜集工作，堪称是居功甚伟，对保密防谍工作颇有建树，深受委座的信赖。我在江城的时候，特意让你调查高综武的行踪，你也去沪市待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没发现这次汪经卫逃跑的征兆？”陈主任倒是和颜悦色。
  作为侍从室第二处的主任，他对韩霖提供的国际情报是非常关注的，虽然提供的数量不是很多，但每一次情报，价值连城这样的成语都难以形容，而且韩霖不但对西方国家的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非常了解，对国际态势更加洞察入微，他的情报和分析，是蒋委座掌握国际动态的主要情报渠道之一。
  他一直都想把韩霖拉入侍从室的，只是委座迟迟没有决定，韩霖对国际情报的搜集能力，暂时没有人能够取代，而且对付日本人的间谍组织，那是屡建奇功，在侍从室未免有所限制，不能完全发挥韩霖的能力。
  “主任，汪经卫具体什么时候逃跑我的确不清楚，可这件事的征兆，我十四号就上报给侍二处，请您转呈委座了，您的交代我绝对不敢疏忽。”
  “可是我的报告送到侍二处以后，却迟迟没有什么动静，我只是个小小的稽查处长，也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委座的指示，私自监视山城政府的副总裁，我哪有这样的胆量？”韩霖摇了摇头说道。
  “你说什么？十四号就把这份情报给侍二处了？可我在第六组送来的情报中没有见到啊！”陈主任顿时大惊失色。
  韩霖既然把情报送到了侍从室第二处，他却没有及时上报，导致山城政府对汪经卫叛逃的事情一无所知，这是非常严重的疏忽甚至是渎职。
  “唐综这个王八蛋，肯定是他在暗中捣鬼，我想起来了，稽查处前几天查到一起贪污案，把防空司令部的工程处差点给一窝端了，里面就有唐综的外甥，贪污工程科多达六七万法币之多。”
  “这家伙来到山城出任工程科长刚一年，就置办了两套豪华小楼，还有自己的汽车，唐综暗示我网开一面，我没搭理他，这个小人肯定是怀恨在心，把我的情报给压住了。”韩霖当即脸色大变。
  陈主任皱起了眉头，直接吩咐自己的秘书到六组办公室，把韩霖送呈的情报找出来，把唐综也叫过来，还要把收件室的登记册拿来。
  韩霖派人来侍从室驻地送文件，值班人员是要签收的，不是没有证据。
  “主任，你叫我？”唐综听到陈主任叫他来办公室，还摸不清头脑呢！
  “你先等一等，我看看这份文件。”陈主任拿起档案袋，拆开后仔细阅读，这可不是个小事情。
  几分钟后，在倒数第二页的中间部分，关于高综武和梅思平在沪市活动的迹象记录，发现韩霖对委座的提醒，他预判此二人与日本方面已经达成秘密协议，汪经卫会在近期内采取行动离开山城，必然是在元旦以前。
  “唐组长，韩处长送来的这个档案袋既然拆封了，里面的文件你仔细看过了没有？”陈主任不动声色的问道。
  问题似乎有了答案，韩霖这个家伙没做过文案工作，这报告的书写方式有很大疏忽，这样的机密文件，通常在第六组扫一眼就暂时放到一边，至于唐综是不是故意的，这就很难说了。
  “我只是简单的浏览一遍，发现是对日本政府最新策略的解读，这并非目前最紧要处理的公务，所以我就押后再处置。”唐综记忆力很好，准确无误的把文件内容说了出来。
  “你看明白了没有？我这里面可是有绝密情报，文件袋上面有绝密印章的！”韩霖冷冷的问道。
  “韩霖韩处长，每一份送到我们侍从室的文件都是绝密，我要按照轻重缓急来筛选，什么情报先送达，什么情报延后再送达，侍卫处有自己的处理流程，你的事情急，别人的事情也同样重要！”唐综也不敢强压韩霖，他感觉到眼前的事情不对。
  第664章 破口大骂
  “你如果说第六组每日来往的文件很多，难免有所疏忽，没有注意到这份文件，我是可以理解的，每日需要处理的情报多达百余件，工作量很大，偶然出现遗漏也在所难免，可你居然说浏览了一遍文件，那你的眼睛瞎了吗？你仔细看过文件的内容了？”韩霖指着文件的内容毫不留情的说道。
  “韩霖，你这是对上级将官的态度？”
  唐综顿时大怒，一个小小的中校，居然在等级森严的军队敢和他这么说话，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我可是少将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