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162节
第482章 救命之恩的回报
民国二十五年元旦。
韩霖对公历新年没啥感觉，他知道这样的习惯，终究还是要屈服于现实，老百姓从来没有接受金陵政府的规定，一路上瞅了瞅，连半点年味也没有。
街道上来往的汽车很多，主要是政府机关的用车，正是放假拜年的时候，公务员自然要严格遵循规定。
金陵政府曾经在民国十八年一月一日正式禁止农历新年，这也是蒋委座所为，但随着九一八事变，金陵政府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民国二十三年，蒋委座不得不解除了该项禁令，老百姓依然过农历新年，政府机关过公历新年。
憩庐大门口。
韩霖看到孔家的汽车来了，还是两辆车，急忙举手敬礼。
第一辆车里坐着的孔乡熙，提前摇下车窗玻璃，对着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这是相当难得的。但是第二辆车，却停在他的面前，不用看，这绝对是二小姐开的车。
“新年快乐！”大小姐从车上下来笑着说道。
“大小姐和二小姐新年快乐！”韩霖说道。
“韩霖，我可是听说你出差回来，升为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长，你也不知道请客，什么时候补上啊？”二小姐下车后说道。
“只要二小姐给贺礼，我一定请客！”韩霖笑着说。
三个人在汤山温泉别墅的二十多天，每天都要见面聊天，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到宝华山爬山游玩的时候，他还拉了人家大小姐的手。
“瞧你这点出息，张嘴就要贺礼，咱们商量点事，我和姐姐打算过完元旦，到沪市老宅住几天，这次不坐火车开汽车过去，我来当司机，你和我姐姐做乘客，等到了法租界，你陪着逛街，然后请我们吃饭，觉得这份贺礼怎么样？”二小姐说道。
“很不怎么样，你开车属螃蟹的横冲直撞，我可不放心，没有保镖护着，我也不敢陪着你们去，孔部长怪罪下来我承受不起！”韩霖说道。
他是真没这个胆量，这两位不单是孔家的掌上明珠，还是夫人最为喜欢的外甥女，他私自开车把她们拉到沪市，不想混了？“别听她乱说，家里的保镖在后面跟着呢，你有时间吗？”大小姐问道。
“大小姐既然开口了，当然有，也必须有，其实我最近也打算到沪市去一趟的，什么时候出发，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就是。”韩霖说道。
拜年的人群络绎不绝，韩霖就把侍卫长钱达钧请到一遍，说了说打算改革警务处的事情。
“你别担心，这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宪兵部队扩编是委座的计划，警务处借东风也借的着，如果委座询问我的建议，我会赞同的。”钱达钧一听只是这点事，很爽快的答应了。
警务处不过就是增加一处一室的编制，把原来的外事警察科更换为司法科，这些都好办，唯一麻烦的就是管辖所有监狱的职能，多少要费点心思。
“那就拜托主任费心了，今天您在官邸值班，我明天再到家里拜年。”韩霖说道。
“你忙你的，旧历新年的时候再说吧，我们作为军人，虽然严格遵守政府的政令，但传统习俗还是很难杜绝的，大家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钱达钧笑着说道。
很多金陵政府的高官，受到家里人的影响，依然没有舍弃旧历新年的习俗，但是碍于金陵政府的严令，不能公开过年，被发现是要受处分的，越是位高权重越要谨慎，但私下里热闹热闹，也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十点多，韩霖就向钱达钧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外出拜年，中午到何部长家混饭吃，因为钱达钧是何部长的四大金刚之一，关系异常的亲密，这点事立刻得到了批准。
回到了家里，韩霖从缴获的赃物里面，挑选了两副珍贵的宋代字画，价值虽然很高，却是风雅的礼物，而且何英钦酷爱书法，想必不会拒绝。
到堂堂的黄埔系大佬巨头家里吃饭，空着手登门，他觉得不合适。
什么叫做权势滔天？在何家真切感受到了！韩霖看到几位手里掌握实权的军方将领，到何英钦家里拜年，随便一个都是日后赫赫有名的人物，更多的人估计不在金陵，也不方便特意过来。
有资格来拜年的肯定都是嫡系，而且大多数是出身黄埔系，何英钦是黄埔军校的总教官，黄埔系将领们统称为老长官，哪怕陈絾见了也得这么叫。
身为金陵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军政部长，掌握着部队番号给予或裁撤，兵员的增加或减少，军械的列装或中止，弹药甚至军粮的优先供应或迟迟不补，这些权力都掌握在何应钦手中，这样的资源是他权威的杀手锏。
何英钦并没有特意为韩霖介绍，根本不用过多介绍，能出现在家里吃饭，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吃过午饭，韩霖就主动告辞了，他和在场的人差距太大，不方便说话太多，何英钦也没有挽留，既然成为下属了，那是来日方长。
“老长官，您为什么邀请一个宪兵中校到家里吃饭？一定有什么说法吧？”刘秩问道。
他是金陵政府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将之首，外号颇多，目前金陵政府的二级陆军上将，兼任豫省的省主席，何英钦的四大金刚之一。
“韩霖在北平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日本间谍的暗杀行动中，救过我的命，别看他年轻，颇具战略眼光，就连关麟升也对他大加称赞。可惜啊，他没有考军校，而是考了警察学校，否则，必然也能成为我们金陵政府的一员大将。”何英钦笑着说道。
“您倒是早说啊，韩霖既然救了您的命，也是我们大家的恩人，刚才应该和他多喝两杯，遇到事情也好关照关照他！”也是二级陆军上将，四大金刚之一的蒋铭三说道。
“没必要，韩霖的事情我自己会照顾的，他和你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子，作为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长和军政部军法司的执法科长，他掌握军纪军法，与你们来往过密是要犯忌讳的，往后他有什么公务到了你们的地盘上，行个方便就是了。”何英钦摇了摇头说道。
第483章 双重打击的审讯技巧
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驻地。
戴着厚厚的黑色头套，只露出鼻子，嘴巴被塞住，三天没吃饭没喝水，被绑在铁床上，情绪几近崩溃的蒋庆飞，终于听到监狱的铁门有了动静。就在这一刻，他仿佛获得了新生。
牢房的看守，行为粗暴的扯下他的头套，拿下塞嘴的东西，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拖起来就架出了门。
强烈的灯光刺的眼睛难受，蒋庆飞急忙闭上眼，用了好一会，才逐渐适应屋子里的环境。
这里很明显是一间审讯室，放眼望去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刑具，而他坐在电椅上。对面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蒋庆飞的声音有些嘶哑。
“别说一个小小的少校参谋，就算是你们兵工署的参谋主任，我想抓也能抓到这里来，去，给他点水喝！”年轻男子淡淡的说道。
接过看守递来的粗瓷大碗，蒋庆飞戴着手铐的双手，捧起来把凉水一饮而尽，最为普通的凉水，这时候仿佛是琼浆甘露一般，他喝完，眼巴巴的瞅着看守，希望能再来一碗，但对方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们到底有什么意图？”蒋庆飞问道。
“实话告诉你，这里是军事调查统计局第二处的秘密监狱，我希望你足够理智，不要和我说废话绕圈子，那样只会让你自己吃苦头。”
“我自己不太喜欢搞刑讯，先给你个机会，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温和的方式，那咱们随时可以更换，蒋庆飞，我知道这是个化名，告诉我，你的日本名字叫什么？”对方问道。
蒋庆飞顿时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而且对方还知道他是日本人！
在牢房的黑暗中，没吃没喝苦苦煎熬了长达七十多个小时的时间，他的精神受到极大摧残，没有发疯就很不错了。此刻他的思维反应速度，远比平时要迟钝很多，听到对方的问话，顿时就绝望了。
金陵政府军事调查统计局第二处，是日本间谍潜伏工作最大的威胁和敌人，听黄梓月说，光是暗夜蔷薇间谍组织，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就有三个重要间谍小组被破坏，损失异常惨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中国人，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蒋庆飞还抱着侥幸心理，打算顽抗到底。
“你不用怀疑我在试探你，此前在胜华诊所日谍案漏网的护士黄梓月，当然，这也是个化名，她和你的关系就不用我说了吧？不需要否认，你们在一起的照片，就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摆着。”
“而黄梓月的背后，是暗夜蔷薇间谍组织的首领，潜伏在国际联欢社的女服务员，代号蔷薇，黄梓月是她和你之间的联络人，为你们传递消息，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韩霖说道。
他这次是用黑屋子先搞得蒋庆飞精神和心理出现问题，紧接着用掌握的机密给了蒋庆飞致命一击，双重打击之下，这货绝对撑不住。
蒋庆飞听到这些秘密，心理防线顿时崩溃了。
对方确实没有诱供，能说出来这两个人，也意味着暗夜蔷薇间谍组织最大的机密，完全掌握在二处特务的手里，由此可以断定，间谍组织彻底完了。
换做别的时候，蒋庆飞即便崩溃，也绝不会轻易屈服，可韩霖的手段相当狠辣，先把他在黑暗环境里关了七十多个小时，让他的精神承受不住，加上身份暴露，间谍组织暴露，他的抵抗意志荡然无存了。
“既然你已经掌握了暗夜蔷薇最大的秘密，甚至发现了蔷薇，还有什么秘密是需要向我了解的？”蒋庆飞很是疑惑。
“暗夜蔷薇组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秘密了，你的价值在于，当初有哪些人和你是一起来到中国的，他们现在是什么身份？”韩霖说道。
半个小时后，蒋庆飞也就是山本宗一郎，被送回了牢房，手脚也没有继续戴着手铐和脚镣，待遇与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看守很快给他送来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香喷喷的烧鸡，还有一瓶上等的日本清酒，此外甚至有日本清茶和茶壶茶杯，一暖瓶热水，并且告诉他，长官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晚上可以享受日本菜。
这就表示，他的生死自己把握，想死没人拦着。
“主任，您相信这个山本宗一郎的口供吗？”沈明峰问道。
“你没看出来吗？他的意志和心理防线已经被事实打击的完全崩溃了，暗夜蔷薇组织完了，他的身份暴露了，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从他承认自己的身份开始，就没必要说假话骗我。”
“人在遭受精神折磨和失去抵抗意志的情况下，他就算是想骗我，想要在短时间内把这份口供编的天衣无缝，那也是不可能的，你看他提供的这些线索，尽管没有明确的指向，可细节非常清晰，我判断不是伪造的。”
“他只能提供在参加特高课训练期间，同伙的一些身份资料，却不知道他们毕业后，大多数人究竟潜伏在什么地方，这是完全符合逻辑的，虽然线索有点少，但也不是没有迹象可追查。”
“村上纱织是徐婉月，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助手叫做中山雪奈，黄梓月的日本名字叫野村阳菜，我现在就能想象到，她们听到自己的名字，会是如何的惊讶！”韩霖笑着说道。
“蒋庆飞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按理说，间谍组织每个潜伏特务的身份，不都应该是高度保密的吗？”彭福海问道。
“他知道的一点都不多，村上纱织和中山雪奈是暗夜蔷薇间谍组织的总联络人，他是直属的战略潜伏间谍，而野村阳菜是他的联络人，也是他的情人，知道名字有什么可奇怪的？而各个潜伏小组的情况，他就一无所知了。”
“你们该休息休息吧，休假回来，我们就要对暗夜蔷薇间谍组织动手了，我期待着在这里和村上纱织见面，不要让我失望！”韩霖笑着说道。
第484章 专员办事处的组建
金陵政府外交部驻地。
三天元旦假期过后，韩霖来到外交部求见部长张群，这是元旦当天在委座官邸说好的一次会面。
他即将要到沪市活动一段时间，在走之前，打算把驻沪专员办事处的部门架构、人员编制和每月费用拨款等问题，全部落实到位。
韩霖兼职的数量的确不算少了，可实际上兼职最多的人是蒋委座，有一种说法是此人兼任八十二个职务，估计在历史上也是空前绝后的。
而且蒋委座不只是特别喜欢兼职，也特别喜欢辞职，类似以退为进的辞职，光是长安事变以后，居然就能连续达到六次之多。
虽然双方合作的条件已经谈好了，但事实上还没有走完程序，因为以前是汪经卫兼任外交部长，随着遇刺事件的发生，部里对重大事务的审批工作，陷入了短暂的迟滞。
联系了张群的秘书后，韩霖不但立刻得到张群的接见，连政务次长高健彰也被请到部长办公室。
“我刚来到部里履新，高次长就把你的事情向我做了汇报，老弟身为宪兵司令部的军官，却能与各国驻沪外交机构的外交官，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并且参与组建英林俱乐部，负责管理和运营，这样的成就实在是让我们金陵政府的外交人员汗颜无地。”
“大家都是为国家为金陵政府效力的，你有这样的优势资源，虽然是你的私交关系，但身为国家公职人员，轻重缓急应该分的出来，你也不要责怪高次长他们之前的举动。”
“弱国无外交，我们金陵政府推翻了腐朽衰败、丧权辱国的清朝，在饱受欺凌、满目疮痍的基础上，建立起新政府，西方列强的势力和近在咫尺的日本，导致外交工作格外困难，我到任以后，也为面临的处境感到担忧。”
“高次长代表部里，与宪兵司令部的谷司令和侍从室一处的钱主任，为你到外交部任职的事情，举行过认真的协商，对于结果我是认可的。我向行政院提交任命你为外交部驻沪专员的申请，委座已经批准了，这是你的委任状和证件，等于把沪市的外交事务，拜托给你了。”张群说道。
汪经卫辞去行政院长的职务，蒋委座就兼任了行政院长，变为党政军一把抓，成为金陵政府事实上的独裁者，这可不是首次兼任，而是第二次兼任。
“感谢部长的信任，卑职是宪兵，对外交工作一无所知，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卑职出任外交部的职务，也不敢推辞，只是才疏学浅见识浅陋，日后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部长和高次长多多担待。”韩霖说道。
这是因为之前外交部想强行征用英林俱乐部的事情，担心我不肯用心给外交部办事，叫我来专门做思想工作！
“驻沪专员办事处的人员，我已经给你挑选好了，亚东司、亚西司、欧洲司、美洲司、条约司、情报司、总务司，以及部里直属的秘书处、参事厅、机要室、人事处、会计室等机构，配备了总计三十八人的数量。”
“办公地点和人员宿舍的租赁、装修、办公家具和办公物品，这些都由总务司派去的人负责，经费分为你的专员经费和办事处经费两种，你自己的费用直接向我报账，前期拨款十万法币作为专款，办事处日常的办公经费，拨款五万元作为预备金，按照程序向部里报账。”
“另外办事处配备汽车三辆，你自己一辆，接送客人一辆，公务使用一辆，遇到重大活动，可以在沪市租赁汽车。你的英林俱乐部是沪市外事活动的主要场所，每月的经费开销，单做一笔账，给你核销一半。”高健彰说道。
“部长，次长，我明后天就可能要到沪市，在英林俱乐部举行新年酒会，如果两位有时间，欢迎莅临视察。”韩霖说道。
“我去不太合适，况且国际联欢社也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老高，你去一趟吧，亲自体验一下英林俱乐部的热闹场景。”张群笑着说道。
他是外交部长，接待的都是各国大使，各国驻沪的外交机构级别差了点，所以说不太合适，次长就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一个韩霖熟悉的人走进办公室，谁啊，情报秘书关亚林！“亚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外交部新任驻沪专员韩霖，韩霖老弟，他是外交部的秘书处副处长兼情报秘书关亚林。”高健彰笑着说道。
“韩专员，委座官邸的警卫组长，中央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长，军政部军法司的执法科长，金陵城最为出色的年轻俊杰，我是久仰大名了！”关亚林急忙和韩霖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