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124节
第371章 疯狂的撕咬 下
听到韩霖的建议，渡边一木顿时皱起了眉头，他不得不承认韩霖的话确实有道理。做了这样的前期铺垫，上野信雄对小川敬武的能力和态度必然有不好的看法，然后再利用陆军整理处的内线，猛然发起致命一击，这个前任机关长的心腹嫡系，估计下场会上军事法庭。
但是，听韩霖的意见是再给出一到两个情报价值较低的内线，他实在是不想做！
动了内线，就必然牵连到内线的联系人，这也意味着要损失特务机关的潜伏情报小组。
他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既为了减少帝国的损失，也是为了自己的需要，报复小川敬武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得靠着情报工作继续在特务机关混呢！“韩君，因为小川敬武的步步逼迫，我不得已采取反击，背叛了帝国，我已经深感愧疚，还要损失宝贵的内线，这种行为我很难下决心！”渡边一木摇了摇头说道。
“渡边君此言差矣，我们在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眼里，都是挣扎求生的小角色，中国有句古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金陵政府陷入绝境，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如同我拿着你们特务机关的经费，为特务机关的情报活动提供掩护，这也是背叛了国家，不是一个道理吗？”
“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泄露一个秘密和泄露三个秘密的差距，我认识是零，叛国的处分你我心里都清楚，一次也是死，三次也是死，可你不要忘记，这样做的效果大不相同，只要把小川敬武撵走了，你就是目前最为合适的总负责人。”
“渡边君，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眼瞅着就要被人从金陵撵走，甚至你苦心经营的煤炭生意，慢慢的也要被夺走，你自己都说了，没有情报工作作为依靠，煤炭生意的身份掩饰，就是不匹配的。”
“眼前是一条绝路，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居然还在犹豫，我都替你着急！当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作为我的第一个联络人，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我在煤炭公司获利不少，像小川敬武这样阴险，曾经对我挖过坑的人，我是相当讨厌的。”
“我还是希望你能做这个金陵的情报组织总负责人，重新回到情报工作，这样对你半辈子的追求也有了交代，将来一起赚钱一起工作，对我们大家都有很大好处。”韩霖说道。
一碗碗灌下去的全是毒鸡汤！韩霖的这番劝说并不高明，完全是建立在渡边一木自己的心理，是他要反击并且主动泄密的，韩霖只是在帮助对方下决心而已。
有些事情只要开了头，就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尤其是这样的行为。
日本特务就不会出卖特务机关的利益？这种想法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任何国家的情报部门，都有这样的人，个人利益大于国家利益，这个现象一点都不奇怪。
“好吧，走到这步没有回头路，我就赌这一把能不能翻身！”渡边一木考虑了十几分钟，最后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
“我上次在沪市的时候听你说，在二处内部你们发展了内线，为了以后我们之间的合作更加顺畅，我也必须得到二处更多的信任。这样，你挑个差不多的内线交给我一个，说有价值呢不算太高，说没价值呢还有点用处，这样的标准就可以了。”
“内部被日本特工发展了叛徒，对二处这样的特务机关来说是个重大丑闻，我派人暗地里监视，然后私底下通知二处的部门长官，这样，能卖个大人情给他们，大家的关系就拉近了很多，以后二处有什么秘密行动，我多少也能提前蹭点边了。”韩霖说道。
听起来似乎是儿戏，但事情就是这样，他没有要什么重量级的内线，这一点尤为重要，如果这么谈，就没得谈了！渡边一木的目的是让小川敬武翻了船，他来做总负责人，也继续做煤炭生意，把情报组织的高价值内线暴露了，他以后还混什么混？
“哪有那么多的内线，眼下我们站在一条船上，我实话告诉你吧，金陵的情报组织总共就发展了两个内线，二处的纪律森严，没那么好发展，钱是好东西，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一个是情报科的内勤，是个打杂的小角色，不值一提，她接触不到机密情报，根本没价值。行动科有个执行外勤任务的少校副大队长，他还有点价值，你把他揪出来，这个人情是相当够分量的。”
“小川敬武一心想要对二处搞一次反击行动，靠的就是这个家伙，他暴露了，反击行动就成了无源之水！”
“至于别的内线，就万万不能动了，对于情报工作来说，每一个内线都是来之不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到作用，我是一个都难以割舍！”渡边一木想了想说道。
“渡边君，这个做法欠妥当，你把情报科的这个内勤交给我就行了，行动科的副大队长，价值比较高，暴露了实在太可惜，为了对付一个小川敬武，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这个必要。”韩霖摇摇头说道。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说起内勤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的？从你的话里我就听出来了，所谓的内勤，可能军衔低职务低，但不代表他的情报价值比这个副大队长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既然孤注一掷要达到目的，那就做的干脆彻底一些，就这个副大队长了！”渡边一木急忙说道。
“你刚才说的有道理，每一个内线都是来之不易的，能在二处这样的特务机关发展一个副大队长，帝国特工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
“听我的，即便是个内勤也够做人情了，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小损失，没必要搞得这么大。渡边君，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些言不由衷呢？”韩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想忽悠我？门都没有！你如果非要坚持这样的说法，那就是你自己没诚意和我合作，是你求着我来帮你的，麻烦你搞搞清楚，这样的做法合适吗？
第372章 部署和应对 上
真特么的，弄巧成拙了！
渡边一木听韩霖说要暴露一个在二处发展的内线，他对这样的说法还是认可的，从内线嘴里得到的情况，一直以来连续破坏潜伏小组的罪魁祸首，是二处一个叫做保密防谍小组的秘密部门，直接听命于二处的处长戴立，由他的秘书具体负责，不是情报科也不是行动科。
暴露二处的内线，对整个情报组织的情报工作虽然有些影响，可价值终究无法和在中枢机构发展的内线相比。
他也不舍得把帝国特工在二处，好不容易发展的高价值内线，就这么毁掉了，于是想把行动科一个外勤，当做是小川敬武的开胃小菜。
外勤大队的副大队长，一听这个职务就知道是断层的角色，上面有大队长，下面有组长，夹在当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这个职务，也轮不到日本特务发展他。
没想到的是，韩霖居然不想暴露太重要的目标，转而选择他嘴里说的没价值的内勤，这个态度让他当即就傻眼了。
这个情报科的内勤是办公室的科员，职务虽然低，却能接触到情报科大量的秘密，她的位置很关键，一个情报小组好不容易才发展了她，还没有发挥多少作用呢！“不会，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就按你说的，我把内勤的身份交给你！”渡边一木满嘴的苦涩。
哪怕他拿回了总负责人的职务，也等于有把柄捏在了韩霖手中，听到韩霖怀疑他的用心，渡边一木就慌了。
他从挟私报复，对韩霖泄露了特务机关绝密的时候起，就惹不起韩霖了，这件事要是走漏风声，他的下场会死的惨不忍睹，而韩霖却屁事没有，特务机关内部的争斗，关人家什么事啊！韩霖帮助了他，特务机关明明知道内情，最后的结果也是不了了之，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追究呢，丢不起这样的人！
“中国有句话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渡边君，我想你能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特务这个职业，向来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是行事原则，你不甘心被人踩在脚底下，那就要把别人踩在脚底下，不进则退！”
“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毕竟从小学习的就是效忠天皇，效忠日本，可你要想明白，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少佐而已，就如同我这个少校，一块砖头砸死一大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管那么多干嘛！”韩霖笑着说道。
回到办事处的他，一是给陈嬅打电话，要求单独向戴老板汇报工作，除了陆军整理处的这件日谍案，情报科的日谍案他也不打算沾手，直属部门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为好，算是给总部一个实施春雷行动的机会。
二是命令即将出发到汉口的周秉清，立刻出发赶往武昌，为了保险起见，高睿安和四个第二批加入的特工，也暂时跟着一起去执行任务。
根据他的指示，两人带领的小组，负责秘密监视武昌行营陆军整理处的训练组长常凌海，挖出他的上线。
这个常凌海的情况，渡边一木知道的也不多，比如他的上线是谁，这需要韩霖自己调查出来。但是有明确的目标，接下来的事情就好操作了。
“老大，直属部门的情报科和行动科，有二处最好的资源，无论是经费、人员配置还是便利条件，都是其他外勤机构所不具备的，不想着怎么寻找线索，破坏日谍的活动，却厚颜无耻的冲我们伸手索要情报，现在被日谍渗透到了内部，还在做梦呢！”
“属下觉得，就应该借这次叛徒的事情向情报科发难，打肿他们的脸！春雷行动是戴老板高度关注的行动，亲自布置，他们截止到现在没有丝毫的进展，我们把日谍案移交过去，等于是把背后的日谍小组也给了他们，以这些人的品性，估计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感激的！”沈明峰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一路高歌猛进战功赫赫，别人却只能一筹莫展，这是好事吗？他们怎么看怎么做，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关键是戴老板的心思，我们主动让出内部的案件，就是向戴老板表明，没有要同室操戈的意思，老板不是常说，团体即家庭，同志如手足吗？”
“春雷行动的进展缓慢，我们已经做的够多了，在沪市帮助了沪市区，在金陵帮助了总部，说明我们讲大局，戴老板心里能不高兴？办事处的命运，完全寄托在老板的一念之间，别以为你立了几个功劳就了不起，想要收拾你，老板有的是办法！”
“再说，这件二处内部的日谍案，破获了也不露脸，都是二处的外勤机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们要来干嘛？最主要的还是陆军整理处的日谍案，这可是要上达天听的，孰重孰轻你分不出来？”韩霖训斥说道。
“对这个渡边一木，您打算接下来如何处理？”沈明峰急忙转移话题。
“如果他能顺利接任驻沪特务机关的金陵总负责人，对我们并不是坏事，但最多一年时间，就找机会把他秘密处理掉，这个人留不得，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隐患。”韩霖说道。
“时间有点长了吧？”沈明峰问道。
“太短了也不行，他被过早的除掉，日本特务机关还会派别的人到金陵潜伏，尤其是这个新任的机关长，以前跟着土肥原，想必他也有一些资源，我留着他，就是想从他的嘴里，探查上野信雄的秘密。”韩霖摇摇头说道。
土肥原贤二是日本间谍的第三代头目，是个阴险狡诈的老资格特务，在中国的时间很长，也不知道他到底发展了多少内线，隐藏了多少间谍。
即便是他不负责驻沪特务机关的工作，也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完全转交给驻沪特务机关，特工往往更相信自己，而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
眼下土肥原贤二从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长的职务，调任津城特务机关长，距离京沪杭地区更进一步，或许有些情报活动，已经秘密展开了。
第373章 部署和应对 中
戴老板私宅。
看着陈嬅亲自给自己倒茶，韩霖慌忙站起来，这样的待遇在整个二处，也只有他能享受到，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敢在私下叫陈嬅为师母的人。
“韩霖，你要情报科的人自己处理叛徒的事情，顺便也把背后的日谍小组挖出来，这个做法非常好，没有伤害我们二处的内部关系，也为春雷行动做了巨大贡献，在沪市还帮助了沪市区，堪称是识大体顾大局。”
“以你的才能，一个京沪杭的外勤机构主任，当然不是终点，而是你的起点，我以前还担心你终究年轻气盛，有这样的见识和心态，我才放心让你走上更高的位置，承担更大的重任。”戴立很是欣慰的说道。
韩霖这个学生，本来就做事情老练成熟，没想到眼界也如此之宽，眼睛看的有多远，将来才能走多远，他自然心里感到高兴。
“陈絾那边的事情怎么办？”韩霖问道。
“你可能也听说了，陈絾此人向来对我们二处监视军队言行举止的做法非常不满，看不起搞特务工作的，对我的态度也格外恶劣，总是想着找我的麻烦，要不是背后有委座撑腰，几次严厉训诫他，恐怕他早就对我进行公开打压了，即便这样，也经常在私下对人说我的坏话。”
“陈絾是委座的嫡系心腹，在黄埔系的内部自成一派，手握重兵、位高权重，行事作风向来跋扈蛮横，被称作是骄兵悍将，而我们第二处呢，却只是军委会下属的一个情报部门，不是说要绕着走，而是尽量不要得罪。”
“处理这件事，要以你的掩饰身份去做，以宪兵司令部警务处军事警察科的名义，决不能牵扯到二处，我明天就去见委座，给你要个手令，否则谷征伦是不敢得罪陈絾的，想动他的人，必须要做到证据确凿，你亲自去办！”戴立严肃的说道。
遇到陈絾的事情，连素来心高气傲的戴老板也只能低头，可见这位委座嫡系心腹的地位之高。
事实也是如此，两人的地位和权势真的没法比，一个是金陵政府的军政大员，军方派系的大佬，一个只是靠着蒋委座的特务头子，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在韩霖的记忆中，据资料显示，戴老板和陈絾的关系也是由紧张到缓和，在全面抗战爆发的前期，也是有过几次交锋的。
善于隐忍的戴老板，借助一个机会差点就把陈絾斩落马下，终究还是因为委座的信赖，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陈絾被免职几个月后，又得到了启用。
但是两人的关系，还是因为戴老板的示好，得到很大程度的缓和，以致于戴老板飞机失事后，陈絾对他的评价很高，称赞他是一个心怀全局的人物。
换句话说，戴老板知道自身和人家陈絾的差距，不敢正面接招，军统局这时候还没成立呢，属于是惹不起躲得起的阶段。
“老师，我听说陈絾很不好接触？”韩霖问道。
传言陈絾此人的情商高，但资料记载，此人情商高的体现，可能是用在了委座的身上，善于揣摩对方的心思。
而在金陵政府的将官之中，陈絾的人缘非常差，金陵政府战败的将领们反思，陈絾属于是挨骂最多的。
金陵政府的几个军政大员，胡棕南、汤蒽泊、何英钦等人，与陈絾的关系相当恶劣，包括明年就要发动长安事变的少帅，对陈絾的评价也非常之低。
“他是堂堂的中将，你不过是一个宪兵少校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没事，陈絾再大也大不过委座，只要你办案的时候证据确凿，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点心胸还有。”
“陈絾如果敢因为这件案子刁难你，我是求之不得，因为委座就不答应了，你可是委座最为欣赏的特工，称之为青年才俊，刚刚获颁三等宝鼎勋章，他这是在打委座的脸。”戴立笑着说道。
于是第二天的早晨，在洪公祠一号总部，二处情报科的副科长武炳胜，就被戴老板叫到了处长办公室，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吓得他是魂不附体。
拿到情报的武炳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刻把情报科几个放心的队长和组长喊来。
“瞧瞧，这是保密防谍小组的人，刚从日谍内部得到的情报，我们情报科这次可闹出丑闻了，自家的情报审核员，居然是日谍策反的叛徒，敌人都渗透到我们身边了，我们却什么也没有察觉！”
“戴老板刚才把我叫到办公室，骂了我足足半个小时，这件日谍案如果处理不好，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不过呢，这也是情报科的机会，顺着这条线，我们能够挖出策反她的日本特务，春雷行动到了现在，情报科没有什么收获，这次的案件，就是完成任务的最后机会，决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武炳胜说道。
“了不起啊，竟然连日本间谍的内部都能渗透进去，窃取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保密防谍小组的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我判断，总部的这批成员，不过是用来提供支援和协助行动的，这个小组在外面肯定有别的据点私下运作。”行动队长苏茂辉说道。
“你的判断，还是用在咱们情报科自己的案子上吧！保密防谍小组是陈秘书代管，戴老板直接指挥的秘密外勤组，谈论他们的事，你还嫌自己惹的麻烦不够多？”
“事关重大，这次要调集咱们情报科所有的精兵强将，务求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向戴老板交差，注意，挑人的时候小心点，她对咱们情报科的人太熟悉，找经验丰富的老资格外勤，特别是陌生的面孔，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我来负责安排假情报，投放鱼饵，老苏，你亲自负责指挥监视跟踪的工作，把范围扩展到最大，决不能让她在传递情报的时候，脱离我们的视线！人家都把叛徒挖出来了，我们还搞不定接头的日谍，以后就没脸在二处混了！”武炳胜说道。
第374章 部署和应对 下
二处的情报科在行动，赶到武昌的小组也在行动，偏偏韩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着急也没用。日谍和内线接头，通常不是固定的时间，联系的频繁非常危险，但可能是固定的地点！想要拿到确凿的证据，这是需要很大耐心的。
戴老板向委座做了请示，对于陆军整理处隐藏的日谍案，老头子异常震怒，德械师可是目前金陵政府待建的主力军队，也是抵抗日军的希望，绝对不容许被日本人掌握动态。
委座亲笔书写了一道手令，如果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立刻以中央宪兵司令部警务处军事警察科的名义立刻实施抓捕，至于陈絾会不会干预此案，提都不用提，他没有胆量违抗委座手谕。
转眼就是一周的时间。
秦淮河畔锦云楼。
这段时间有点忙碌，韩霖趁着短暂的清闲，把徐婉月约出来吃个午饭，这个女间谍已经给他的办公室打了多次电话。当然，这也是一种掩饰的手法，徐婉月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踪。
在没有对暗夜蔷薇间谍小组动手之前，韩霖不打算疏远徐婉月，虽然这个女间谍的情报价值，已经被挖掘的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