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106节
“人来了，开机吧！”沈明峰对周香怡说道。
全无防备的董雪兰，在包间里和刚来的女人，关起门来谈话，而声音通过麦克风，也被录音设备清楚的记录下来，这是铁证。
也就是一壶茶的功夫，两人下楼了，各自都有各自的汽车。
“是空军的情报，这个女人的丈夫，肯定是航空委员会的高级军官，能得到如此准确的数据，职务绝对不低。为了钱，伙同丈夫大肆出卖国家机密，把国家和民族的安全，变成自己奢侈生活的资本，这样的人，就该在监狱里蹲一辈子！”周香怡恨恨的说道。
“老大做案情分析的时候就说了，这个董雪兰可能借助她的社交活动，通过和她接触的官太太传递情报，属于是间接的传递，现在我们拿到了确凿的罪证，事实也证明，在侦破案件方面，老大是当之无愧的大行家，无人望其项背！”沈明峰说道。
第317章 宝德元商行大案 二
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驻地。
“曹副主任，根据线人的密报，我们在董雪兰经常喝茶聊天的茶楼，确认她的内线了，是航空委员会总务处长楚炳炎的老婆！”
“楚炳炎负责会计和补给，掌握着为整个航空委员会采购物资和经费核算、报销的权力，对空军的情况非常熟悉。”沈明峰来到曹建东的办公室，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
“好极了，当初主任给我们作破案指导的时候说过，越是被人注意的现象，越有可能是假象，并且明确了两个要点。”
“一是宝德元商行的伙计之中，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亲戚关系，这一点我们查清楚了，其中一个伙计，居然是第三十六师副参谋长的远房外甥！这对舅舅外甥见面，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藏着秘密。”
“二是董雪兰可能借助官太太的聚会，进行间接的情报传递，眼下她和楚炳炎的这条线也暴露了出来，我们继续监视，看看她日常接触的官太太里面，还有没有这类情况。”曹建东大喜说道。
宝德元商行的日谍案，是韩霖到沪市之前交办的任务，也是办事处参加总部春雷行动的主要目标。根据韩霖对这件案子的分析指导，眼下案件的内幕情况越来越清晰，收网的时候就要到了，曹建东的心情自然很愉悦。
“我们要不要把进展向老大做一次汇报？”沈明峰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要立刻做汇报，案件牵涉到的第三十六师，那是委座用来守护首都的御林军，地位非常特殊，航空委员会就更不用说了，委员长由委座亲自兼任，秘书长是委座夫人！”
“这样两个特殊的地方，就是戴老板自己，估计处理案件的时候也得仔细掂量掂量，我们二处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只是二处的外勤机构，哪有这样的胆量轻易抓人？”曹建东苦笑着说道。
第三十六师是拱卫首都的御林军，航空委员会是军事委员会的宝贝疙瘩，都是嫡系中的嫡系，小小的办事处，虽然也是委座的嫡系力量，但地位显然不够分量，还是躲着点好。
叮铃铃！“我是韩霖，哪位？”韩霖拿起话筒说道。
“主任，我是曹建东，宝德元商行的案件，目前已经有了重大突破，但案件牵扯到第三十六师和航空委员会，后续的收网行动如何操作，属下请您指示！”曹建东说道。
“你说吧！”韩霖说道。
曹建东就把这段时间在金陵的调查情况和收获，仔细汇报了一遍，就目前出现的副参谋长和总务处长，其身份背景就相当可怕了。
“老大，您是不是回金陵一趟，亲自主持大局？面对这样的抓捕对象，属下心里觉得没底！”曹建东说道。
“这件事确实需要我出面操作，不管是二处还是宪兵司令部，你的身份不够用。你们继续监视宝德元商行，虽然大鱼已经浮出了水面，但是小鱼小虾的也不能放过！”
“他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随时都能下刀，你们切勿心浮气躁，保持平常心对待。被日谍收买做了叛徒，出卖国家机密，哪怕他的关系再硬，委座也不可能饶恕他们，既然要动，就要做的干净彻底，一次挖断根。”
“我现在执行戴老板的秘密任务，有了一层特殊的身份，在我们采取抓捕行动之前，还得和日本人演一场戏，这样吧，半个月后我回金陵，贸易公司这边的事情也很着急，没有我，岳迎丰自己也办不下来。”韩霖说道。
他理解曹建东的难处，这么大的案件，还真得自己亲自坐镇指挥才行，因为有资格和戴老板面对面交流的，整个办事处就是自己，如果需要调动中央宪兵司令部的资源，自己可以直接给特警队下命令，曹建东就做不到，必须要向谷征伦提前递交申请。
可沪市的事情也容不得他现在撒手，同样，佩雷斯和埃里希这两个合作伙伴只认他，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关键是岳迎丰这个贸易公司的经理，不具备拍板的权力，加上半路出家，做买卖的经验非常缺乏，还得锻炼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挑大梁，等公司的业务进入良性循环，自己就不用这么忙碌了。
有事情忙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一周了。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老板，我们俱乐部来了一位应聘副领班的，她曾经是沪市红得发紫的大美人，民国二十年青楼的花魁状元柳尼娜，福州路长三堂子的头牌，眼下出入各种娱乐场所的花蝴蝶，连我一个女人看到她都觉得动心，您快来看看吧！”沈雪颜笑着说道。
“我们的招聘广告，居然把她招来了？”韩霖很是惊讶。
他对柳尼娜当然很熟悉，真名叫做钮梅波，汪伪政府七十六号特工总部的女特务，奉梅机关的命令监视丁墨村和李市群，抗战胜利后被戴立收编加入军统局，最后的结局是作为潜伏特务，想要谋害新中国的沪市市长，被人民政府给枪决了。
柳尼娜被枪毙的时候，已经是人老珠黄的年龄，可眼下的她，正是最为成熟最有风情的时候。
韩霖迅速就想到了，肯定是影佐祯昭这个号称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老特务，嘴上说一套，私下做一套，派柳尼娜这个在沪市鼎鼎大名的青楼头牌打入自己的俱乐部，一是为了搜集情报，二是为了监视自己，只有这样，影佐祯昭才能放心的扶持自己。
“我马上去俱乐部见她，雪颜，你跟她说话的时候注意点，这个女人的身份，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而且我不能拒绝她加入俱乐部，具体的内幕情况，我等会再告诉你。”韩霖挂了电话。
自己的俱乐部里面，居然混入了一个日本特务机关的女间谍，这下可热闹了。情报工作的大环境恶劣，经常会给人心跳加速的感觉，最有趣的地方是，自己知道柳尼娜的身份，但影佐祯昭和柳尼娜却以为自己不知道，想要和自己玩游戏，谁玩谁还用说嘛！
第318章 宝德元商行大案之插曲 上
在俱乐部一楼的小客厅，穿着黄色荷叶领海派旗袍的柳尼娜，姿态优雅的坐在沙发上，与沈雪颜一起喝茶。
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给人的感觉风情万种却不放荡，动作看起来落落大方，真不愧是曾经艳名远播的长三堂子头牌。
柳尼娜也对这家私人俱乐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来的时候她发现院子大门外，居然有巡捕房的巡捕在站岗值勤，也说明老板韩霖与法租界的警务处，关系非比寻常。
随着一辆汽车来到台阶下面，沈雪颜站了起来，柳尼娜猜到是韩霖来了，也急忙站起来相迎，她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地位非常低下，像是韩霖这种出身大盐商家庭的富家子弟，性格都普遍的高傲，她细节方面做不好，想要混入俱乐部做副领班，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柳尼娜微微一愣，倒不是说韩霖帅的让她震惊，而是给她的感觉，太过于斯文儒雅，一点也看不到军人的气势，当然，也没看到什么高傲和矜持。
这就是名扬沪市长三堂子的赛贵妃啊！
柳尼娜是个集漂亮、肤白、腰细、腿长、胸大等诸多特点于一身的成熟大美人，而这些特点，恰恰能够满足绝大多数男人对女人的要求，自身还带着混血美女的风情和韵味，眼波一转，能让很多人神魂颠倒。
“老板，这位就是柳尼娜小姐，柳小姐，这位是我们俱乐部的老板韩先生！”沈雪颜介绍说道。
“老板好！”柳尼娜微微躬身说道。
“柳小姐，我时常来沪市生活，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没想到一家小小的俱乐部，居然能够让柳小姐屈尊前来，我也是倍感荣幸，咱们进屋说话吧！”韩霖笑了笑说道。
细节之处见真章，柳尼娜跟着韩霖进入客厅，感觉这家伙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上位者的霸道，直接按照他的方式来，可见也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不容别人违逆他的意愿。
而且，韩霖尽管嘴上说的好听，却眼神清明，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对着她的身体露出觊觎的神色，这也说明对方心志坚毅，根本没有被她的美貌风情所迷惑。
难怪影佐祯昭让她来进行监视韩霖，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类型，做事有他的主张和想法，不会轻易被外力所干扰。
“老板，柳小姐是看到我们在报纸上刊登的招聘广告，特意来应聘副领班职务的。”沈雪颜说道。
“柳小姐，我开办这家私人俱乐部，并非是营利性的娱乐场所，更多是我和沪市各界的朋友，举行社交活动的地方，俗话说，庙小难容大菩萨，以你在沪市的名气，是怎么想到来一家私人俱乐部求职的？”韩霖掏出雪茄烟。
“我厌倦了长三堂子的生活以后，就在百乐门、黑猫等娱乐场所做单独的交际，收入虽然不低，可总感觉就像漂流的浮萍，没有根系的依托，这几年也厌倦了，总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毕竟女人美貌的年龄很短暂。”
“俱乐部虽然是私人性质的，可开出的酬劳非常高，如果我做了副领班，月薪比我做单独交际的月收入更丰厚，而且也更稳定。同时，我来到俱乐部的时候，看到居然有巡捕站岗值班，说明老板的地位非常高，在这里工作很安全，不会受到那些流氓地痞的纠缠。”
“你们可能不知道，没有庇护的生活有多么艰辛，我自认长相身材还算可以，一个漂亮女人在沪市的灯红酒绿的场合讨生活，就更不容易了。”柳尼娜淡淡的笑着说道。
真不愧是抗战时期的著名女间谍，从她的话韩霖就能听出来，这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很会卖惨博取同情心，关键是她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生活。
她何止是漂亮女人，而且是非常漂亮的女人，在沪市这样帮会横行的环境，被不长眼的流氓地痞纠缠，那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卖惨归卖惨，韩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情况只是柳尼娜为了掩饰间谍身份，选择默默忍受而已，真要逼急了眼动起手来，这些帮会的流氓地痞，三五个家伙未必是她的对手。
“柳小姐说的坦诚，我自然也答应的爽快，私人俱乐部能有柳小姐加入，好比锦上添花，我欢迎之至！这样吧，在俱乐部正式开业以前，柳小姐看自己的情况，随时都可以来俱乐部上班！”
“你作为俱乐部的副领班，具体工作如何安排，雪颜作为领班会告诉你的，柳小姐，我这个老板喜欢大撒把，不管具体事务，只看结果，俱乐部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两姐妹了。”韩霖似乎考虑了很短的时间，就同意了。
“谢谢老板的赏识，我争取在短时间内处理好私人事情，尽快到俱乐部上班，我和沪市的一些达官显贵比较熟悉，可以介绍他们来俱乐部消费，至于能不能入老板的法眼，还是请您来决定。”柳尼娜笑着说道。
一个曾经红透沪市风月场所的头牌，肯定能够给这家私人俱乐部带来一定的名气，民国时期的社会环境，并不排斥她这样的身份，很多沪市的达官显贵，都点名让她跟着到私人聚会场合陪酒，她也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等俱乐部开业的时候，我们再来探讨邀请会员的问题，不是谁都能进入我的圈子，会员的资格，还得经过几个外国驻沪领事馆的严格审核，等你上班的时候，雪颜跟你说说这件事。”
“别看我们只是一家私人俱乐部，但我只是发起人和负责人，实际上俱乐部也是美国、德国、日本这三个国家，驻沪领事馆的社交活动场所，我们俱乐部接受了人家的资助，做事情必须要格外谨慎。”韩霖笑着说道。
等到柳尼娜走后，沈雪颜跟着他来到办公室，两人关起门来谈话。
哪怕沈雪颜坚决不承认，服务员们也默认两人之间是情人关系，否则凭什么做这家耗资巨大的俱乐部的领班？几乎什么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第319章 宝德元商行大案之插曲 下
“老板，听您的意思，柳尼娜这个长三堂子的头牌，还有别的隐藏身份？”沈雪颜问道。
“实话告诉你，柳尼娜是影佐祯昭派到俱乐部的间谍，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就不要问了。她是个很危险的女间谍，不只是擅长迷惑男人，而且还精通射击、刺杀和近身格斗，你没有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别把她惹急了眼，有什么问题我来出面解决。”
“她要是老老实实的在俱乐部潜伏，给日本特务机关搜集点情报，监视我的行踪，这我都可以忍受，假如她还有别的什么想法，我就要了她的命！”韩霖冷冷的说道。
韩霖在柳尼娜的眼睛里，看到了隐藏的野心，他预感到这个女间谍，可能会给沈雪颜带来危险。
以日本特务机关的做事方式，制造意外除掉沈雪颜，让柳尼娜取而代之做领班，这是完全可能的操作。
他会先给柳尼娜暗示，沈雪颜的地位她取代不了，一旦发现柳尼娜有采取行动的征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干掉她。
对沈雪颜来说，柳尼娜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可是对他这个资深情报人员来说，柳尼娜这点本事还不够看。
“难道她想要取代我，做俱乐部的领班，还要做老板您的女人？”沈雪颜也很聪明，听出了韩霖的话外音。
她在金陵期间也接受了专业培训，包括射击、格斗和使用电台等基础技能，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实战的天赋，加上训练的时间很短，结果是她勉强可以自保而已，无法与真正的职业特工对战。
想到身边居然隐藏着一条随时要自己命的美女蛇，她就有些不寒而栗，实在是想象不到，长三堂子大名鼎鼎的花魁状元，居然是为日本特务机关效力的女间谍。
“间谍的工作方式，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们的工作环境那是步步杀机，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水下暗潮涌动。日本特务的行为方式，特别是女间谍，最习惯的就是下三路，难道还指望她们做贞洁烈女？”
“她们的思维，早就被特务机关给毒化了，从来不认为用美貌和身体作为工具，是丢人现眼的事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出卖肉体是习以为常的，同时，她们的心肠之歹毒不亚于男特务，杀人是最基本的技能。”
“你暂时不用担心，俱乐部没有步入正轨之前，柳尼娜即便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敢轻易的对你动手，当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不是得到我的信任继任领班，而是被我处理掉的时候，她也就死心了。”
“女特务也怕死，何况这个柳尼娜不算是真正的日本女特务，她做间谍的目的，不过是享受日本特务的丰厚报酬，以此来维系自己的奢侈生活，根本没必要为了日本人，害了自己的一条命。”韩霖说道。
柳尼娜不是日本人，对日本没有任何的归属感，影佐祯昭发展她的前提，是特务机关每月支付她丰厚的报酬和活动经费，她能过想要的奢侈生活。
换句话说，她是因为利益投靠的日本特务机关，不会真心为日本人卖命。
“那我们能把她争取过来吗？”沈雪颜问道。
“你这句话说的就有水平了，像个职业特工的思维方式，但你要注意，柳尼娜能为钱投靠日本人，也会为了钱出卖我们，家国情怀对她是没用的，只有毫不掩饰的利益。”
“当然，你的建议也有可取之处，在很长一段时间，她对我是有利用价值的，以后再说这件事吧，我要尽快结束沪市的工作，金陵的办事处还等着我回去主持大局呢！”韩霖说道。
他记得柳尼娜的资料，影佐祯昭成立梅机关的时候，是她最有价值的时候，负责监视丁墨村和李市群，后来七十六号特工总部搬迁到苏洲，她对梅机关就失去了价值。
随着影佐祯昭被调离，梅机关就把她扔在一边不管了，连最基本的活动经费也停了，习惯大手大脚花钱的她，生活也变得极为拮据，等到抗战胜利后，军统局把她接收了。
利用倒是可以利用，柳尼娜最为辉煌的时候，可是掌握着梅机关和特工总部的绝密，关键是不能被这条认钱不认人的美女蛇反噬，但目前全面开战还没有爆发，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还没有离开俱乐部呢，唐滢来了。
“韩霖，我辛辛苦苦帮着你把俱乐部装修完，你来了沪市却不和我联系，你什么意思？”唐滢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
“滢滢，你可冤枉我了，我来了沪市也没有时间在俱乐部待着，美国和德国的货物到港，我每天都在处理买卖方面的事情，搞的是心烦意乱、焦头烂额的，这样的情况下我约你，是对你最大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