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别墅里静悄悄的,阿姨出门买菜,回来时破天荒地看见两人都在客厅里。
和以往的周末不同,这次两人各自穿着整齐,坐的位置也相隔甚远。
没有对视,也没有对话。
两人僵持着,各自的表情都不自然。
阿姨以为两人吵了架,忙躲进厨房收拾食材,不再出来。
这位阿姨在这里做了快一年,对这对“叔侄”的关系不能算是了如指掌,但总也心中有数。
她一直觉得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不是一般的叔叔和侄女。
打听过后才知道,两人果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仔细回想,才发觉两人之间气氛古怪。
长辈不像长辈,晚辈也不像晚辈。
这样不清不楚地住在一起,得亏是独栋别墅,要是住在小区里,街坊四邻怕是早就传开了。
大半夜的,叔叔经常往侄女房间跑,说什么检查作业,唬谁呢?
男男女女,一点边界感都没有,有钱人现在难道还有养童养媳的?
阿姨心里嘀咕,却也不敢问,每次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都自动屏蔽,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个人避起嫌来。
这事儿说来都是赫惟自找的。
前一天夜里,赫惟睡不着觉,再一次假装梦游进了纪柏煊的房间。
孟昭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荡,赫惟连续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天一闪而过的纪柏煊拿抱枕挡住的画面。
她已经许久没有梦游和假装梦游过了。
赫惟依旧小心翼翼地,可掀开被子的时候手都没抖一下。
她只是害怕弄醒他,但却并不害怕躺在他身边。
坏事做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赫惟不觉得她们躺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以前那么多次她都躺过。
只是这一次,她不准备在天亮之前离开。
她想看看纪柏煊睁开眼睛看到她的时候的反应。
事实证明,她留下来是对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赫惟的生物钟醒了,她没睡太久,身子软绵绵地缩在被子边沿,没敢靠近纪柏煊。
孟昭说过,男人的腿敏感,她不敢造次。
但她想亲他。
纪柏煊的嘴唇颜色红润,却略显干燥,呼吸间嘴唇微翕,像是在
梦里渴了。
他的嘴唇并不薄,书里说这样的男人重感情,赫惟相信。
她凑上去,吸取上一回偷亲他失败的教训,这一次省略一切虚张声势的动作,直接上嘴。
能亲几秒是几秒。
赫惟势在必得,却没想到这个吻如此货真价实。
纪柏煊身子动了动,竟然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嘴唇碾上去,好几番辗转。
越吻越深。
赫惟求之不得,由他抱着,在心里暗想:苍天可鉴,这可不怪我偷袭,是你自己亲我的。
赫惟感受到这个拥抱的温度逐渐攀升,他的体温越发的烫,像个大大的热水袋。
她没有刻意去触碰他,反而被他胳膊钳制着,动弹不得。
心里窃喜,人就容易发飘。
赫惟迷失在这个吻里,逐渐忘了……天就要亮了。
纪柏煊近来经常做这样的梦。
梦里他不是一个人,怀里抱着香软的小姑娘,他在给她讲故事听。
她的头发很长,经常摩擦在他脸上,痒痒的。
可他要是把她推开,就会更痒。
他试过只是单纯给她讲故事,但是对方不依不饶的,还要他给她唱歌,画画,她还拉着他跳舞。
她总穿一条白色的舞裙,一双脚或穿着舞鞋,或赤裸着脚,脚尖踮起来,从一片碎玻璃道上走来。
朝他走过来。
他的心也想被那些玻璃扎破了一样,生疼。
他宁愿是他踩在那些玻璃上。
可是他的脚下什么也没有,他没办法替她承受那样的痛。
每次做这样的梦,醒来以后,纪柏煊总会陷入沉思。
梦不是无意义的,他清楚地知道,终有一天这梦会照进现实,如果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的话。
可是来不及了。
当他睁开眼睛,看见梦里的小姑娘就出现在他眼前,那张脸从模糊到逐渐清晰,他的呼吸像被突然掠夺,慌忙扭过了脸。
方才,他的嘴在干什么?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试图告诉自己这还是在梦中。
赫惟舔了舔唇,伸手抚上他的眼睛。
“早上好呀,纪……叔叔。”
她笑意盈盈,捉他的手伸出被子,往他怀里钻。
纪柏煊身子僵硬到极点,想伸手推她却又无从下手。
他的一只手在她手里,另一只手去探身上是否还穿着衣服,触到更尴尬的地方。
周末的早上他通常会起反应,今天做了梦,他石更度更甚。
“你下去。”纪柏煊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赫惟眨巴着大眼睛,“下去哪?”
她试探着往下躺了躺,腿交缠上去,“是这里吗?”
纪柏煊忙往后挪了挪,额头青筋暴起。
“我让你下床……”
“我不!”赫惟耍起无奈。
刚才那个吻,还不能证明她们是彼此喜欢的么?
既然都彼此喜欢了,那趟在一起也没什么吧,她知道她现在年纪还不到,但她又不准备做什么。
接吻对她来说已经是今天最大的惊喜了,她没想再逾矩。
纪柏煊闭眼叹气。
坐起身来。
他抱着被子,结实的胳膊从她手里撤出来,挡在胸前。
“听话,回你自己房间去。”他几乎是在祈求她,求她给他留一些尊严和体面。
赫惟穿着睡裙,两条光洁的白腿从被子里跨出来。
纪柏煊以为她要下床,刚要松一口气,就见她长腿一转,这个人隔着被子跨坐在他腿上。
白晃晃的大腿就在他面前岔开。
“纪柏煊,你喜欢我。”这是一个陈述句。
赫惟唇角弯起来,有意无意舔了舔下唇。
“刚才我们接吻了,你还记得么?”
纪柏煊扭过脸,在想死和想射之间,选择了装死。
他没说话,身上的人动了动,却突然下了床。
赫惟说:“早餐想吃什么?今天本小姐心情好。亲自给你做。”
纪柏煊睁开眼睛,看见赫惟远去的背影,幽幽道:“以后在家里,不许穿睡裙。”
“你怎么不说,以后不许我进你房间?”
赫惟靠在门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长腿,笑了。
再然后,门被她带上,纪柏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再下楼时,他刻意与赫惟拉开距离。
对方也是一样,坐得离他远远的,好像早上的一切真就是一场梦。
可是她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她们……接吻了。
她知道那不是梦。
他也知道。
-
“什么玩意儿?”简胤淮听完纪柏煊的话,立刻坐不住了,人站起来,退远几步打量起他。
“你还是人嘛?”简胤淮表情里满是嫌弃。
“你这个人真是没救了!”简胤淮得出结论。
“要我说,人当你秘书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一天24小时手机不许关机,全国各地哪里出差人不跟着你?你现在说要开人家就开人家,理由呢?”
简胤淮不理解。
“赫惟不喜欢她。”
纪柏煊言简意赅,没提那条裙子,也没提赫惟主张的“周晓喜欢他”这件事儿。
“我就纳了闷儿了,”简胤淮看他像看猩猩,“赫惟,赫惟,赫惟!你满脑子都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你走火入魔了吧?”
“你的秘书,她喜不喜欢重要吗?你喜欢不就行了?”
“那以后你结婚,她不喜欢你老婆你还就真不娶了?”
“嗯,不娶。”
纪柏煊没有半分犹豫。
“不是……你丫有病吧?”
简胤淮不想理他,拉着他回了包厢。
晚上的局不是应酬,是个高中同学聚会,纪柏煊原本不想来的,又担心晚上回去不知如何面对赫惟,干脆来这儿躲一躲。
无论是周晓的事,还是接吻的事,他都没有想好要如何向赫惟解释。
她说周晓喜欢他,他无从辩驳。
她说他喜欢她,他也无从辩驳。
他好像只能装死。
简胤淮灌他酒,他木然地喝着,一杯接一杯。
“你不是吧?”简胤淮见他心思不在,夺了他的酒杯,再一次向他确认。
“这么漂亮的秘书,你舍得把人塞到我那儿?”
“她漂亮吗?”这一点纪柏煊倒是没发觉过。
他只觉得她事情做得漂亮。
他至今没对那张脸有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