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当时只是担心程茗发现后不好解释,可她全然忘了要放纪柏煊出来,这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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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开车回别墅,一楼看都没看就往楼上去,开了房门径直往卫生间走。
果然,门还锁着。
赫惟深呼吸一口,开了锁,隔着门叫了声“老纪”。
里面无人应答,赫惟这才推门进去。
窗户开着,室外的冷冽冲进来,把原本温暖的卫生间变成敞篷的。
浴室地上的水都风干了,纪柏煊早没了踪影。
赫惟趴在窗户上往下看,试想了一下这个高度跳下去可能造成的后果。
如果纪柏煊这个年纪跳下去都没事,那下回程茗要是留宿担心被抓包,这里就是他的逃生通道。
程茗身手矫捷着呢,说不定抓着这床沿爬回自己房间去都有可能。
赫惟松了口气,下楼去。
阿姨在楼下翻找东西,看见赫惟,“上回我放在储藏间的医药箱,小惟你看见了吗?”
赫惟摇摇头,“我没动过。”
走几步又停下,赫惟问:“家里谁受伤了?”
阿姨叹了口气,“纪先生酒喝多了,回来的时候说是脚崴了,我想着拿红花油给他处理一下。”
赫惟心里咯噔一下,“阿姨,刚崴的脚不能用红花油,你拿袋冰块给他敷一下就行……崴得严重吗?”
“严不严重……反正是我扶着上去的,刚才纪先生找你们,我说你们今天都不在家,他脸色就看着不大好了。”
赫惟说知道了,“我上去看看,冰敷不行的话可能要去医院。”
说着又往楼上走。
门没锁。
纪柏煊躺在床上,外套脱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赫惟忍俊不禁,“多大岁数了还学小年轻飞檐走壁,你咋想的啊我请问一下?”
纪柏煊咽了口唾沫,没说话。
赫惟高声喊阿姨倒杯热水上来,掀开床尾的被角将手里的冰袋缓缓地贴上去。
“嘶-”纪柏煊叫了声。
脚踝红肿着,看着不像是装的。
“疼得厉害的话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毕竟你这身子骨……”
“不疼。”纪柏煊抢过话,“你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别管我。”
昨夜他被赫惟淋了一身水,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他人趴在马桶盖上,醒来的时候头发都烘干了,而比这更糟糕的是,昨晚他酒后的失态,他居然全都想了起来。
他吻了赫惟。
那不是梦。
他从来不敢在梦里对她做什么。
人生中仅有的两次冲动,都是在酒后。
梦里他还残存些意识,酒精是比安眠药更瓦解胆怯的良药。
他真的是疯了。
疯了才会说那些神神叨叨的话,疯了才会吻她,疯了才会……
纪柏煊在发现卫生间门被锁上以后,大概猜到了赫惟的态度,他也的确是太冒犯了。
更何况现在别墅里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有程茗,还有阿姨,他不能这样失魂落魄地出现在她的卫生间里,这样被任何一个人看见都要生疑。
喝了酒他能说出口的那些混账话,清醒着的时候他没法开口说一个字。
这让别人怎么看她们,怎么看她们之间的关系?
是谁引诱了谁,又是谁不知廉耻?
太乱了。
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一切。
纪柏煊思来想去,唯有跳窗逃跑这一条路。
崴脚总比没脸好。
他实在无法想象程茗在赫惟的卫生间里看到他那个样子时的场景,那孩子八卦得很,他还没编好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没法接受他眼神的拷问。
赫惟点点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去孟昭那儿吃饭去了,你中午想吃什么让阿姨做吧,正好今天周末不用去公司。”
纪柏煊没说话,偏着头不敢看她,心虚到脸红。
空气中安静一瞬,赫惟离开,他终于长舒口气,
伸手捂住心脏。
赫惟下楼打了个电话,让程茗替她多吃点儿。
程茗一头雾水,“不是说好了去去就回?”
赫惟无奈,“舅舅喝多了把脚给崴了,我陪他在家里吃点吧,阿姨要煮饭,他自己也没法冰敷。”
“你就惯着他吧。”程茗吃醋,“他是脚崴了又不是手崴了,至于么?”
说完还不忘诱惑她,“吴姨今天做了糖醋小排和油爆虾,都是你爱吃的哦。”
“你替我多吃点儿。”赫惟收了线,端着杯热水再一次上了楼。
二楼少一个程茗倒是安静不少,赫惟轻带上门,将杯子搁在他床头,“昨儿有什么好事儿,喝那么多?”
纪柏煊脸热得很,恨不得掀起被子把头盖上。
“没断片儿?”赫惟试探着问。
纪柏煊端起杯子往嘴里喂水,好半天才吱唔道:“是有件好事。”
他昨天下午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但于赫惟而言至关重要的人。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对方。
他尝试过那么多次企图探视,但都遭到对方的拒绝,这一次他按照叶雪扬的建议改变了游说的方向,竟然还真就让他见到了人。
不得不说,叶雪扬这个人太有智慧。
现在是三月,到六月底,他还有三次机会。
他必须通过这三次会面说服对方。
但事情还能有完全确定之前,纪柏煊并不打算告诉赫惟,他揉了揉眼睛,随意道:“见到了一个故人,”
“是不是找到我爸了?”赫惟有点应激。
他说故人,赫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赫远征。
“不是。”纪柏煊对此深感抱歉,“但你父亲的行踪我也有些眉目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我不会食言。”
赫惟拿着冰袋帮他敷在脚踝上,“找不到就算了吧,这么多年我其实也没抱什么期望了,你不是爱给人当爹吗,以后我孝敬你不是也一样?”
说完想起昨晚那个吻,赫惟又莫名心虚。
他对自己是怎样的心思,根本无需多问,赫惟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尽管他从未回答过,从未承认过,但她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她就是知道。
他这么多年不恋爱,不结婚,不碰女人,别人开玩笑怀疑他性取向,就连她也跟着蛐蛐过他几次,他从来不争辩。
他心里怀着怎样的心思,迟早有一天他会自悟。
只是兰因絮果,现业维深。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没有什么可不可惜。
“你饿不饿?”赫惟说:“阿姨在煮饭了,一会儿你下不下楼吃?不方便的话我让阿姨端上来。”
纪柏煊动了动腿,“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那我走了。”赫惟转身假装要走。
“惟惟…对不起。”他为他昨晚的混账行为道歉。
赫惟不以为意,“我就当被蚊子咬了一下,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纪柏煊嘴巴微张,一句话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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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纪柏煊受了伤,吴静刚好炖了一锅骨头汤,让孟昭吃过饭以后去望一望,正好和赫惟叙叙旧,不必太着急回家。
两年多没回国,孟昭对京市的印象早就被蒙上了一层纱,她想听赫惟跟她说说国内的大学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她真有些后悔去美国了。
程茗和孟昭进屋的时候纪柏煊正睡着,她们在客厅里坐着聊天,阿姨给洗了一堆水果。
“哥大确实不错,但我们在纽约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不谈恋爱真不知道空的时候干什么。”孟昭说起lucas,“帅是真帅,就是听不懂中文,否则我高低带他来找你玩儿。”
赫惟眼神闪躲,“你男朋友太帅了,我可不敢跟他玩儿。”
说着看向程茗,“醋精一个。”
“他还吃外国友人的醋?”孟昭不理解,“那他还住在这儿,每天和你的旧情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膈应?”
赫惟小心脏一颤,连忙去捂她的嘴,“祖宗,你可快闭嘴吧。”
“啊,他不知道啊?”孟昭眼睛瞪得老大,“我说…程茗哥是不是缺个心眼子啊,当初你那么喜欢那谁他不知道?”
“嗯……他好像是缺。”赫惟撇撇嘴,“他不知道,我也没必要主动说吧,毕竟那是他舅舅诶,说出来多尴尬。”
“况且……只是我单方面喜欢人家,人家也没答应,我不说他也不会主动说出来伤害我自尊心,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程茗?”
闺蜜间分享心事,程茗识趣地在一旁打游戏,戴着耳机聚精会神,承诺在今晚帮赫惟打上王者。
当事人一个字也没听见,赫惟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孟昭也犯难,“谁知道你来真的,我以为你拿他当替身呢,说不说实话…反正动机不纯怎么都是你的错,但现在你跟我说你是真喜欢这傻缺,那说实话还是应该坦诚一点的,不然他自己发现可比你主动交代要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