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141节
“下次再打扰朕,朕就让临淄王把你们衣服扒光了游街示众,”赵明嘉想到什么好玩的画面:“再让画师画下来,你们一人一副,挂去宅子门口。”
众人闻言,马不停蹄的跪安,生怕走的慢了。
殿内只留下一个小太监。
赵明嘉笑容消失的很快,面无表情,比手边的白瓷美人还冰冷。
“一群忘恩负义的狗奴才,朕迟早把你们通通杀光。”
小太监连忙探头往门口窗外望了望,小声道:“陛下,外面还有人。”
赵明嘉扬声道:“外面的人都给朕滚进来。”
印在地上的影子动了动,门吱呀一声推开,两名侍卫走到大殿中央,弯腰抱拳。
“陛下。”
“朕睡累了,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是。”
小太监找了件织金披风来给赵明嘉披上,赵明嘉让他打了个结,笑着道:“这么多年了,朕用的最习惯的还是你。”
“这是奴才的福气。”
赵明嘉身量不高,和两名高大的侍卫走在一起,像个还没成年的皇嗣,连小太监都比他高上一个头。
落日熔金,本该是雄伟壮阔的皇家禁苑,却有一种荒芜感,尤其是紧靠御花园的,那一大片残败漆黑的焦土,充斥着死气。
两名侍卫随着赵明嘉的脚步而停下。
赵明嘉蹲下来。
小太监立即道:“陛下,小心割伤手。”
他捡起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剐蹭完指腹,用拇指抵在食指上弹进一池黑水里。
“怀安,”赵明嘉道:“朕记得母后死了三年了吧。”
小太监回道:“是,陛下,先后是明德六年隆冬逝去的。”
那时陛下的岁数还小些,常常噩梦,只要做了噩梦就往这黑池子里跳,好几次都差点呛死,之后他夜夜守在他床榻下,死死抱住他,情况才有所好转。
但每次无意间看到这片废墟,陛下都会畏惧地抱着头。
所幸这一年情况已经好上很多。
陛下偶尔都能来这散散步了。
赵明嘉怔怔地望向红墙之外:“所以啊,三年了,亚父为什么还不原谅我呢。”
这片宫苑荒在这里,多可惜啊。
想要让他乖乖听话的话,可以重修了,逼他住进去呀。
小太监心头一跳,猛地看向赵明嘉,赵明嘉也是愣了一下,但他愣过之后,脸上浮起笑,眼珠转向身后侍卫,弯着的眼角有些莫名的兴奋。
“朕忘了,这还有两个人呢。”
两名侍卫不约而同心底发寒,来不及跪下,就听到少年天子道:“知道了这么多东西,叫朕怎么留你们?可亚父说了,朕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那给你们一个机会,谁先杀了另一个,朕就留他一命。”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的剑就捅进了另一个的胸膛!
被刺中的侍卫身躯一软,手中匆忙拔出的剑掉在地上,倒进水池里。
赵明嘉笑了一声,捡起来。
下手的侍卫气喘吁吁,正欲告罪,泛着银光的剑就到了他的眼底。
又是一阵落水声。
赵明嘉看着池子里的水变得更黑了,两具尸体流出的血温养着葱绿硕大的荷花。
她想起那夜母后也
是这样跳进池子里的,一半光鲜亮丽,一半红粉骷髅。
“为什么要逼朕当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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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在即,喻新词一路上遇到了很多进京赶考的学子,期间交过三两个朋友,最后也没能一路同行。
进客栈前,他听到来吃饭的客人都在讨论两国剿匪之事,横霸一方的匪患被平定,这两日往东去的船只骤然增加许多。
不少人想跟着皇帝回京的路去以保平安。
喻新词将两个孩子的东西收拾好,也跟着上了船。
手头日渐拮据,要养活两个孩子并不容易。
他最擅长读书。
往前二十多年没派上用,往后能用功名换些束脩将他们好生抚养长大,也算物尽其用。
……
黄昏时分。
马车在官道上急驰,足有数百人的队伍井然有序,首尾相连,在河边掠过,像一条游走在岸上的金蛇。
到了一处驿站,马车停下,宋枝鸾戴着帷帽,穿着白衣,随郑由进了房舍。
房间里跪了一个面上有刀疤的男人,双手捆紧,眼神犹如淬了毒,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慕容烈最后进来,视线在宋枝鸾,谢预劲,玉奴和郑由的脸上扫过,躬身道:“遵照陛下的意思,末将将水匪头子从南照要了过来。诚如玉奴将军所言,这次船只失事,并非偶然,末将方才从囚犯口中得知,那日正是此人从京中得了消息,特地埋伏,想要制造混乱,干扰祭祀。”
宋枝鸾坐去上位,端起茶,吹了吹。
“一边焦头烂额的对付两朝联军,一边还要分出力量去截杀姜朝前来祭祀的船,对你们而言这次祭祀这么重要么?”
要不是分出去的部分人手被玉奴歼灭,他们或许还能再抗个两日。
水匪头子目光游移,他与他们交战多时,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官位,但眼下这个站法,却是让他不解。
“你是什么人?”
“你不必知道。”
男人大笑两声,“那你也不必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尽杀了我,给个痛快!”
他说完,就听坐在他面前的少女慢悠悠地拖着调子:“会杀你的,急什么。”
“……”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动手便是,还等什么!”
这时,房门从外推开,谢预劲从外面走进,长靴裹住小腿,显得双腿尤其修长。宋枝鸾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本册子,正想朝他伸手,但他未走到她面前,而是交给了郑由,自己倚靠着门。
宋枝鸾一顿,手不着痕迹地挪了下方向。
郑由恭敬递上,“大人,这是从京中传来的密报,此人身后之人已经调查清楚,请大人过目。”
男人见状,目眦欲裂,“你们查到我恩公了?”
宋枝鸾默念着这个称呼,接过,看到了一个近期在她眼前蹦跶的很欢的名字。朝堂之中从前与宋怀章走的过近的人,大都被她调了职,但有些位置,一时半会却是找不到合适的。
此人就是太子党中的一员。
宋怀章是宋定沅的嫡长子,册封仪式紧随宋定沅的登基大典,后宫之中没有能与之相争的皇子,所有提前与他走动的人都将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押注在他身上。
可苦心谋划,等到宋定沅驾崩,坐上皇位的却是她。
这叫他们如何甘心。
只是宋枝鸾没想到,宋怀章生死未卜,他的党羽竟还能将手伸到这种边境之地,看来这其中的水远比她想象的还深上许多。
水匪头子看宋枝鸾许久不说话,像是在沉思,也没有问他话的迹象,心里已沉了大半,看着她脸上重重遮掩,不知怎的浑身一紧,“你难道就是宋枝鸾身边的女官玉奴?”
宋枝鸾没有否认,这种作恶多端的贼匪,也不值得她在他将死之际前多费口舌。
她将手里册子往右一倒,郑由立即接过。
“带他去个无人的地方,就地处决了吧,别弄脏了地。”
慕容烈行礼:“是。”
直到宋枝鸾走出门外,里面忽然传来一声:“不,你不是女官,你是——”
一道剑鸣声响起。
身后的男人惊叫一声,口里啊呜啊呜的淌出鲜血。
谢预劲收了剑,长发高束在脑后,神色有些冰冷。
“很吵。”
慕容烈也不敢得罪这位,人家年龄不大,官位品阶却是高出他一大截,反正陛下只说将人带去安静的地方杀,也没说现在不能伤他。
“劳将军动手了,末将这就去亲自结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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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了那次意外,加之并不着急赶钦天监择的吉日,这次回程走的皆是官道,虽有些地方绕了些,但整体通畅,期间顺带剿了两处山贼。
夜里宿在一处官邸,宋枝鸾将这些往来走动交给郑由和慕容烈,自己则在后院里同玉奴一起包汤圆。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秋,天幕之上挂着满月。
石桌上摆着几只小碟,两根擀面杖和一碗面粉,芝麻罐的盖子打开,食盘里捏了几个珍珠大小的面团子。
正做着,正对着院中央的窗户打开。
宋枝鸾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谢预劲的视线撞上,他单手支在窗框,正好与他的额头平齐,手落下一片阴影,他的眼睛正好被那片黑暗埋没,看不出任何情绪。
慕容烈盛情难却,在前厅喝了酒,但还记挂着陛下在府中,这一路惊心动魄,眼下三两日路就到京城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入睡前他还是来请个安更放心。
神志保持一丝清明,他偷偷在廊道旁的花丛里呕了些酒水,从侍从那用了漱口水,方才进后院。一进去,就看见陛下正和将军两两相望呢。
“这么晚了,三位大人怎么还不睡?”他笑着走过去,“这是在包汤圆?”
玉奴点头:“慕容将军用过晚膳没有?”
慕容烈当然用过了,但是这可不是一般的汤圆,这是皇上包的汤圆!上面有真龙气运,指不定比暮南山求的平安符还灵验。
他摇头又点头:“吃了,没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