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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80节

  因为屋子里门窗紧闭,汤的热气团成一块,在两人身前流蹿。
  宋枝鸾喝的有点快,末了,“砰”一声把碗放在桌上,抬眸:“好了,喝完了,一会儿本公主让侍女收拾,你走吧。”
  秦行之看了一眼见底的碗,却不期然看见了上头口脂的痕迹,是宋枝鸾双唇的形状,饱满。
  他呼吸微顿,“是。”
  宋枝鸾从心口舒出一口气,整个人还未完全放松下来,走到门口的秦行之脚步却越走越慢,最后在门口转身,重新走近。
  “殿下喜欢甜的,”秦行之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份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来,是一道做的很精致的糖点,“这是花萼楼新来的师傅做的。”
  “谁和你说本公主喜欢甜的?”
  花萼楼人满为患,这么一大早买回来,他
  又是几时起的。
  秦行之顿了顿,大概是从未送过女子什么,因此也听不出来宋枝鸾这话里的兴味,以为送错了,略有些无措,“……殿下不喜欢,微臣拿去喂殿下的鸭。”
  “它可不爱吃甜的。”
  宋枝鸾无声扬唇,拿过来,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口,出乎意料的合她口味,评价道:“还不错。”
  ……
  酒楼内觥筹交错。
  酒楼小厮侧身避让客人,将上好的女儿红送到了雅座。
  宋缜歪斜地躺在软座上,窗户打开,往下可以看到一街撂担吆喝的百姓。
  “圣人的心思最近是越来越难猜了,十日里两日上朝就不错,惩处的人倒是一日比一日多,昨日太常少卿被参了一本,说是私养外室,罔顾礼法,放在几月前压根算不得什么事,昨日却被罚惨了……这些天不知道罚了多少家风败坏的大臣,难不成是受了太子的刺激,从此眼里见不得沙了?”
  谢预劲迎着日头坐,身姿慵懒,长臂搭在膝头,重复他的话:“私养外室?”
  “你这消息这么不灵通?”宋缜纳闷后忿忿道:“是啊,是不是看不出来?太常少卿那一家子看着家风清正,夫妻恩爱的,那外头养的外室却是他二十多年前成婚前便养的,私生子都弱冠了,真是匪夷所思。”
  谢预劲吞下一口酒,眼皮稍抬,“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也可三妻四妾,都是名正言顺。”
  “什么歪理?怎么扯到女子身上去了?而且你怎么听的,那是外室,不是妾室,没入门的。”
  宋缜心里直犯嘀咕,仔细回想其中的道理,思索片刻才想到话说偏了:“打住,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不觉得圣人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吗?从前可不是这样,我总觉得,这帝京啊……”
  快要变天了。
  -
  夜露深重,国公府的书房里,苍青色的笔山挂着狼毫,斑驳云影流过窗格,照在一道纤细的影子上。
  宋枝鸾面对着山河屏风而坐,聚精会神的查看卷轴。
  早半个月,她都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好整以暇的,重新坐在这个位置,堪称机密的文书尽数整理完毕,放在茶水旁,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谢预劲还就在她身边,许是这些日没怎么休息,他抱臂坐着,长腿敞开,头靠着墙面,面庞冷俊,马尾压在“天道酬勤”的天字一捺。
  宋枝鸾看了快一两个时辰才放下,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就能做好这么周全的准备,上辈子你怎么会忍了那么久?”
  不论怎么看,这些准备,后手,都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经年累月才能做到这一步。
  那怎么会让宋怀章坐上帝位?
  她百思不得其解。
  宋枝鸾的话没有落在地上,她以为谢预劲睡着了,两个时辰不说话,其实他一直在假寐。
  “出了点意外。”他嗓音略哑,应是有段时间没开口的缘故。
  宋枝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连谢预劲什么时候接她的话都反应缓慢。
  她的心在往下沉。
  如果说今日之前,她还有不少相对而言没那么危险的法子,但今日了解了一番,宋枝鸾根本想象不到谢预劲有输的可能。
  连公主府连通皇城的密道,也对他可有可无。
  这就是有兵权和无兵权的区别。
  有些事她得费尽心机才能博得一两分胜算,可对谢预劲而言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她还有什么筹码。
  宋枝鸾点着桌面,指头在纸上耸出了桨硬的褶皱。
  忽然,秦行之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下意识停止敲打。
  秦行之要是能被策反,说不定……
  一张俊脸在宋枝鸾的脑海,她眼前又出现了一张清俊至极的脸。
  谢预劲来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贴在她身后,修长手指缓缓插入她的指间,扣住,“饿不饿?”
  “我给你做面。”
  宋枝鸾新奇道:“你还会做面?”
  “刚学的。”
  “行啊,做一个我瞧瞧。”
  谢预劲亲了亲她的侧脸,“好。”
  宋枝鸾忍着没有后退,今日知道他手里权柄多重,她也该审时度势,暂且收着些。
  过了小半个时辰,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少年身形的谢预劲端着一碗面进来,夜里还有些冷,可以看见撒了葱花的细面热气腾腾。
  他手指湿润,犹带水气,往手臂上延伸的几脉青筋受凉发紫。
  宋枝鸾看着这碗面,开玩笑说:“这里面不会下毒了吧?”
  谢预劲一顿,眼神不明:“你觉得我想要你的命?”
  “你们谢家与我们宋家恩怨不少,不是吗?”
  “与你无关。”
  宋枝鸾不清楚这其中的恩怨,目前也没有去了解的意思,但恐怕,血海深仇都难以概述吧,“我不是姓宋?”
  谢预劲道:“你不一样。”
  宋枝鸾与他在空中对视半晌,习惯性托腮,笑道:“你该不会死了一次,就发现自己喜欢我了?”
  “喜欢?”
  “不是吗?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可谢预劲半倚着书案,望她脸上的笑容,许久,方才缓声道:“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死,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要给宋枝鸾当面首,为什么让她来这里。
  他拒绝不了她。
  也许他只是想回到从前。
  哪里都有她,她的眼神只落在他身上。
  宋枝鸾只是用这种随意玩笑的态度对他,他都觉得难以承受,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撕裂胸腔,破口而出,又好像有一根针往心脏里搅,血肉模糊也不作罢。
  而宋枝鸾掌管那条控制的线,疏离也好,讥讽也好,只要她眉梢一动,就有细碎残破的血肉反哺齿间。
  他说不出道理,只是问:“我做这些,你高兴吗?”
  宋枝鸾用筷子搅了搅面,一口也没吃:“看起来不太好吃啊,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饿,你吃吧。”
  说完,她站起身来,准备从密道回公主府。
  等待机关打开的时候,宋枝鸾定定站着,目光转向背对着她,一动未动的谢预劲,语气有些惆怅。
  “谢预劲,现在在你面前,我好像高兴不起来。”
  -
  与东宫相隔一条街坊的破落巷里,常有小孩聚在一块打闹。
  要进皇城,必得路过这一条道,喻新词不知走了多少次。从前去梨园,现而今去东宫,可今日,一块石头滚到了他的皂靴边。
  他想绕开,看到前面一群孩子眼巴巴的打量,改为用手捡。
  这是帝京的孩子最近时兴的一种玩法,叫“蹴石”,用的都是很光滑的石子,这一块也是,像是被雨水打磨过。
  喻新词手中的更大一点,他本是含笑一眼,下一刻却死死凝住目光,目眦欲裂。
  【救我。】
  这是新月的字迹。
  “你们这些石头都是从哪捡来的?”
  孩子们觉得这个哥哥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怖,犹豫着不敢上前。
  喻新词攥紧石头,从腰间解开钱袋,放在地上:“谁能带我找到这些石头,这袋子钱就全归他。”
  ……
  喻新词最后找到了七块这样的石头,也许还有更多。
  密密麻麻的,尽是“救我。”
  如果有一日进皇城,他能停下来,在这些石头上多看一会儿,新月可能就不会死。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迈进东宫。
  值守的侍卫已经与他相熟,打招呼却被漠视,他们没追上去,只道:“喻待诏,太子殿下传令,让你来了便去书房候着。”
  喻新词充耳不闻,他手中握着其中一块石头,如同第一次来东宫,四处寻觅这种石料的出处。
  追查数月,东宫里没有一丝一毫线索,所有的矛盾都指向魏昭训。
  但他不信。
  他的妹妹,七岁便熟读四书五经,明事理,知天命,绝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拈酸吃醋,还赔上性命。
  遍寻无果,喻新词来到喻新月生前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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