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14节
谢预劲看见宋枝鸾下了马,有人大喊:将军小心!
她似乎没有听见,又或是听见了,所以奔向他的步伐更快,也是蛮缠惯了,宋枝鸾翻他马的动作娴熟而快速。
他听到一声破空声,紧接着是宋枝鸾的闷哼声。
她身上的血染红了他的绷带。
谢预劲没有动,直到宋枝鸾又咳了一声,他才恍然,手下意识的用力,抱紧她微凉的身子,眸底暗色汹涌起伏。
“去追。”
“是!”
稚奴慌乱跳下马,跪下给宋枝鸾处理伤口。
那方刀枪轰鸣,刺客很快就被擒了来,押在谢预劲和宋枝鸾面前。
他看着这群人,想到的却是宋枝鸾。
在她朝她而来的那瞬间,无数血淋淋的身体,被温血浇红的布缎,父母引颈就戮前族人的哀鸣,都朝他扑面而来。
谢预劲犹豫了一刹那。
宋枝鸾总是在说喜欢他。
但他从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仿佛是为了证明宋枝鸾话里的真假,他试图让自己像一个旁观者,看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颤抖、恐惧,绝望。
他不想要她肤浅的喜欢,他想要她对他的爱,不顾一切,玉石俱焚,连性命都可以抛却。
宋枝鸾说喜欢他,那么就可以做到吧。
哪怕是死。
宋家人总是要死的。
但在宋枝鸾颤抖着,紧紧抱着他,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那一刻。
他还是动了。
那枝本该射穿她心脏的箭,险而又险的贯穿了他和她的肩膀。
宋枝鸾一点小事都会喊疼,那么骄纵的性子,这时却不喊痛了,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谢预劲,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她竟然是真的爱他。
谢预劲恍然。
他不爱宋枝鸾。
但他不想让她这么笑,汗水和泪水糊了满脸,还有鼻涕泡。
笑得让他心口发闷。
他低下头,吻住她发颤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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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百姓在欢呼雀跃,跟着众将士一齐喊道:“杀、杀、杀……”
族老佝偻着腰,捂住谢预劲的耳朵:“你要记住这群凶手的名字!看清楚他们的脸。”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希望!”
“好好看着!看着你的父母,兄长,姊妹,族人都是死在谁手里!”
他的眼睛被迫睁开。
父亲的头颅滚到他的脚下,有人拿了馒头蘸血,喜道:“这是镇国将军的血,吃了他的血,我的孩子也能当大将军!”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他父亲是一位将军。
为了北朝,戎马半生,不惜违抗君命,也要护下一城百姓的将军。
父亲的玉被他的血染脏了。
谢预劲伸手,想擦去上面的血,族老却带着他去了另一个地方,指着一个人道:“那个人是宋定沅,记住他的脸,若不是他通风报信,你父亲也不会枉死!”
谢预劲的眼睛因为长久不能合上,半个眼球都是血红的,不知是被溅上的血,还是内里破裂。
他像个小小的木偶人,依着族老的声音开口:“宋定沅。”
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住了宋定沅的腿,他慈爱的抱起她,一起看向流着血的刑台。
“看清楚!都记清楚了吗!”
他听到自己用稚嫩的声音说:“孩儿记清了。”
第12章 校场“同生共死。”
谢预劲醒来,朦胧的日光大半被隔绝在帐外,温和的光线静静照在宋枝鸾的脸上。
她似乎被吵醒了,用没受伤那边的手挡着光,慢慢掀起眼眸,然后对他笑道:“早!”
谢预劲问:“为什么要挡箭?”
宋枝鸾翻身不便,也做不了什么大动作,就把腿上被子提到床脚,悠悠道:“明知故问,这个问题,你就是故意想听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吧。”
青年又变成了一潭毫无波澜的池水,他坐在这里,却无端让宋枝鸾觉得遥远。
她压下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认真的看着他:“还好你没事,要是你在我面前出事,我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
谢预劲淡淡垂下眼皮:“油嘴滑舌。”
帮谢预劲挡箭,是宋枝鸾从没想过的事,但听到他有危险,她的本能促使她跑到他身边。
只要偏那么一点,她真的就死了。
伤口的位置在肩膀下方,贯穿后还有余力,同样射穿了谢预劲的肩膀。
宋枝鸾想到这扬起一个笑容:“你说我们这次是不是又同生共死一回了?”
谢预劲没答,问她:“饿了吗?”
“饿了,抱我去吃,快快。”
谢预劲将人抱了个满怀,她似乎比之前轻了点,他微不可察的暗下眸,把她抱去案上坐下,为防她挑食,他直接抱着喂她。
宋枝鸾有些意外,“你今日怎么这么上道?”
谢预劲把饭菜挪到她面前,眸光没往她身上看。
“少说话,多吃饭。”他夹了一筷子菜送她嘴边。
宋枝鸾咽下去,指着案上道:“这个,这个,这个,我都想吃。”
“先吃口饭。”
宋枝鸾有些不乐意,但看在是谢预劲的份上也吃了,吃完,她另一只手闲不下来,拿起筷子给他夹菜,“你的伤也没好全,多吃点。”
她往他嘴边塞了很多,但谢预劲都一点点吃完了。
宋枝鸾看得心中纳闷,看谢预劲像看她养在府里的小狗,她喂什么都照单全收,目光不由得变的更暖,“谢预劲,你要好好珍惜我,对我比任何人都好,不要让我后悔给你挡箭,知道吗?”
但谢预劲看她的眼神和小狗的眼神大相径庭。
他眉骨高,眼窝凌厉且深,这样不说话看着人也极有力量。
宋枝鸾已经能从中解读出几个意思,她忍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宋枝鸾,闹够了就吃饭,饭菜都凉了。”
后面一句话,她学着他的语气说出来,还是把自己给逗笑了。
营帐里宋枝鸾的笑声竟也像染上了点点光晖。
残酷无情的战场上竟也能变得岁月静好,让人感受到脉脉温情。
很早之前,谢预劲就知道,伤的再重,只要骑上马回营寨,掀开那道白色的门帘,他就能从地狱回到人间。
那里有宋枝鸾。
帐外繁杂的马蹄声,铁甲摩擦声被厚厚的布隔去,只留下些微沉钝的声响。
谢预劲注视着那些飞舞在宋枝鸾身侧,迎着阳光飘散的尘埃,忽然有了些类似于后悔的情绪滋长。
这种情绪让他感到莫名。
一直以来,他与宋枝鸾之间都是各取所需。
她需要一个护卫,一个玩伴,他需要一个让宋家人信任他的机会。
她需要一个驸马,绑了他,而他也能顺理成章的站边。
但宋枝鸾喜欢他。
所以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另外的意思。
两情相悦的意思。
让她能做出为他挡箭的傻事。
成了他亏欠她。
谢预劲有些想笑,动了动唇角,却笑不出来,目光长时间在宋枝鸾的发顶上停留,半晌才在她的催促下夹了一道菜。
一开始就错了,该如何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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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战,叛军的大部分兵力已经被镇压,姜朝的将军们准备乘胜追击,直捣敌人老巢。
宋枝鸾属于伤员,前锋营和主力部队开路,她便和其他不用上战场的伤员一起待在后方养伤,偶尔上山吃些野味,或是让玉奴去小村庄买些当地产的新鲜瓜果,日子过的津津有味。
又经过两月,手臂已经可以活动如常。
稚奴忙的脚不沾地,起先她还因为年纪小,提出想帮忙时并不被军营里的大夫看重,但在看过她救治伤员那老道的手法之后,这些日子已经隐隐成了这里的主事。
她的一身本事本就是在军营里学的,现在简直如鱼得水。
宋枝鸾闲着,就让玉奴带着她去临时搭建的训练校场看伤兵恢复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