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信上正好说到了这件事,说上次的那家店,真的要转让。还因为他们家中出了事必须用钱,所以整体盘店的价格还要比市面上的正常价格低了一成。
到底要不要盘下来,他赶紧写信来问自己的意见。
这是开年后她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原本年底盘账时算了算钱,还差了一些。现在说要降,兴许就还能有一点结余。
换句话说,就算一开始的经营没有起色,她手里的钱也能再多撑一会儿。
打定主意想要把这个店盘下来,李卉便抓紧时间和家里人商量。
他们一听是公子幸寄过来的信,心中的疑虑就消了不少。而且对公子幸的主动觉得甚是满意,阿嫂还道:“我就说总有一个人主动一些,关系才能继续下去嘛!”
“去吧,到了梧郡,凡事要和阿幸商量着来,别意气用事。钱不够就写信。”
阿娘说完,阿爹也跟了句:“开食肆看店铺都讲求一个眼缘,若实在谈不下来,就不要强求。就在县城里也挺好的。”
家人们的关心她都收到了,连同一起带走的,还有她过年时给他们拿的分红。
当然是一部分,但每人一部分,凑到一起就多了。
沉甸甸的,压在她胸口喘不过气。
真是无论在哪个时空里,“潜水艇”式的家人,不要太给力。
这次照例是跟着茵娘家的商队走,因为是熟人,又是合作伙伴,李卉只象征性地给了些车马费,一路晃晃悠悠,十日后就到了梧郡。
还是住在四方旅店,依旧是被严格地盘查了过所,这才放心地住下。
不过这毕竟是第二次出远门,李卉自我感觉更加轻车熟路,现在虽然是冬日里,但郡城的旅店里居然有皂荚做的澡豆,这可比她在平安巷里积攒了好一阵子才存下来的旧皂角,洗起来要效果好很多。
洗了一身清爽,锁上房门一觉睡到大天亮,原本还以为她听到消息就往回走,还是慢了,结果和公子幸一起到了房主那里,才发现房主因自己老母亲生急病才降的价,却被人诟病说是“不吉利”,一直都没有谈妥。
不过,这刚好就合了她的意。
原店主见到他俩,便对这对璧人有很深的印象:“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李卉说明了来意,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簇新的衣裙,比起之前那次到梧郡,衣裳都是精致又实惠,随意看上去整个人精神头十足。
谈判果然很顺利,一个时辰之后,公子幸便替她找来了中人,双方坐下来签约,又交了一部分定金。
接下来的几日里,公子幸也都日日陪她,跑前跑后去官府过了户,又把尾款一交,自己在梧郡即将开店的目标,就又近了一些!
一件大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73章 省城置业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哒!……
顺利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她这回只带了一万钱出门。多大的一个箱子,一路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等把钱都交出去的那一刻,她反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恭喜小娘子,在梧郡置业成功。”
那老伯一向都是会说话的,从第一次和他打交道,说他俩是新婚夫妻开始。
是的,置业。
也就是说,李卉用手里的一万钱,买下了梧郡的一座小铺子。
原本她是想租来着,但在来这家铺子的路上,公子幸极力劝说她,干脆买下来。
“知道你一直想来梧郡开店,这段时日我在这边都替你打探清楚了,我也和这位老伯聊过不止一次,他们家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大儿子之前就是参军到了梧郡,后来参军上了战场,没能回来;恰逢老家的小儿子又要成亲,女方家要在他们当地县城买一座宅子,然后还需要添置一些聘礼之类的,故而才想到要卖掉这间铺子。”
李卉瞬间明白,看来这老伯萌生了退意。
是啊,大儿子已经无法生还,日子还得再往前过,他就想回到老家去,守着老妻幼子一起过余生。
这很好理解,像在前世时,很多年轻人一开始都会往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打拼,但七八年后,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们大多都会选择一个准一线或二线城市安家。
究其原因,还是“长安居,大不易”啊。
她也打定了主意,“那就买。就是不知带的钱够不够。”
她这回带出来的一万钱,还有些是爹娘和阿嫂他们的分红一起凑的。
“够。”公子幸斩钉截铁,“相信我,真的够。”
李卉还是半信半疑地跟老伯谈,还撒娇卖萌又卖惨地想让老伯再降一些。
老伯看她这样:“不能再降喽,这可是郡城的宅子呢!再说……你良人他……”
等最终找来中人签了约,契约书拿手上,李卉才从兴奋不已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不是,阿幸,我总觉得今日还是太顺了,而且那老伯话里还提到了你。”
然后走在前头的她,猛地一停,倒是把往前走的公子幸“肘击”了一下。
“你不会是答应他什么了吧?”那老伯口口声声跟地说“你良人”,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李卉不知道,此刻她的“腹黑”在与她有绝对身高差的公子幸面前,就像撞到凶猛饿狼嘴边的小兔子,可公子幸还没开始说话,就光是那么看着,就又开始脸红:
“我……我就是说,说……你,一
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想在梧郡有自己的宅子。”
这话倒是也不假,但肯定有后话,不然阿幸你耳朵红了干啥?
“然后我还……还跟他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我怕你不要我……”
而事实是,她确实还没有答应他的求亲,目前看来就像是前世“谈恋爱是谈恋爱,结婚是结婚”的状态:“也是,等过些时候到了梧郡,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
她有心还要再调侃公子幸一番,却不知何时对方的手一下子环上了她的腰:
“然后我就跟老伯说,不然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得跟别人了……”
啊啊啊啊,这这这,李卉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像一只熟透的虾。难怪啊,方才那老伯一直让她坐着说,她推辞不过,才坐进了圆椅里,“坑”在这里啊!
“你这个……登徒子,我还未曾及笄啊!你让人老伯如何看?!”
再一回想,那老伯的目光里也分明都是多了几分问询。
不过好在她本来个子就比一般女娘高些,说是有了十五六岁,也是有人信的。
但,“你真的不该毁我清誉!”
李卉生气地从他手里挣脱,再往前走了几步,公子幸追上来,“阿卉,我错了,我错了,方才的话就是听你说要找别的男子时,存心激你的。”
“我把你看得比我的性命还要重,所以我没说过那些胡话。”
“那你说了什么?”李卉还是不依不挠,今儿总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就说,钱如果不能再降了,我就替你再付上一些。”
李卉愕然,她是既吃惊又感动,更多的还是——
遭了,以后这人情,要是两人真的拜拜了,可要怎么还啊?
“先稳住”,李卉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
而后她心惊肉跳地问,“阿幸,你垫了多少钱?”
在她近乎质问的目光里,公子幸不敢说谎,他吞吞吐吐地道:“不多,就八千。”
这还不多?!李卉只差掐自己人中了,她就说梧郡的房子不会这么便宜,原房东再怎么急用钱,也还是不会刚刚好,就够她的心理预期。
而现在契约书也已经签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去单方面撕毁合约,会不会再几倍相罚——原因是前世她对秦律中的一些枯燥条款并不是特别感冒,所以就没有仔细看。
于是她只好顺其自然:
“那这样……阿幸,这笔钱我回头写个借条给你,后面我一定会还上。”
“不……我给你垫钱,不是为了让你还的。”公子幸道,“反正我的俸禄一直也没处花销,之前喜乐巷的宅子休憩花了一些钱,除此而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我吃住都在军营里,你不必觉得有压力。”
“再说了,你现在比我更急需用钱。”
李卉盯着面前的公子幸,这个“光做不说”的行动派男人,她一时竟有些语塞。
一月的寒风拂面,让她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从前他不打招呼就提亲,是因为觉得自己可以给对方幸福;但是被拒绝后吧又绝不强人所难,每次都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
帮助了也不邀功,真是前世所说的那种“情绪价值拉满”、“责任感和担当力满分”的“潜水艇式”伴侣啊。
初来大秦,她不知道这样儿郎多不多,但目前她遇到的阿幸,就是这样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