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们几个干得倒是很开心,一点也不喊累。
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卉姐姐让做的,就没有不好吃不赚钱的。
而她自己呢,就一门心思去研究花椒酒。
她只凭着些记忆,搜索到一些“古法花椒酒”的方法和步骤,试过多次,都还是没能完整地复刻,最后索性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配比了——
先是从一醉方休那边买了两升烧酒来,再把半斤生姜切成了细丝,和花椒、盐一起放进一个无水无油的土陶坛子里,她为了不浪费,买了三个最小号的坛子。
分别放了烧酒、姜丝和盐进去,就等着十日后开坛,当然放得越久味道越甘醇。
她打算做出来后自己先尝尝看,效果好再扩大批量生产。
而就在等待的这些日子里,阿嫂也磨出来一小碗花椒油。
她让河娘第一时间便送到食肆这边来。
正忙着穿肉串和豆腐干的李卉,听说“花椒油”三个字,马上就撂开手里的活儿,凑上前来,近乎满足且贪婪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都是花椒油酥酥麻麻的味道。
“正好,咱们今晚的夜宵就吃椒香汤饼吧!”
虽然说大秦一日规定的是两顿,但人们一般还是会根据实际需要,还有就是家庭财力等方面,要么吃些夜宵,要么就吃点点心。
这也是李卉觉得夜市辛苦,每次都要在歇市后,组织几个小伙计吃上一顿。
因为花椒油是新的吃食,接下来的几天,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食肆里,李卉都实现了“花椒油”自由——
要么吃椒香汤饼,要么吃椒麻鸡,总之就是离不开花椒。
吃椒麻鸡这天,爹娘都去地里种蒜
去了,大哥没在家里吃饭,说是当值后就直接去地里。
外头实在太晒,阿嫂就不肯让她再跑去送一趟,就说:“做好了,我去跑一趟。”
李卉知道阿嫂是心疼她,所以做椒麻鸡时就特别上心,最后还来了个汤饼配椒麻鸡的顶配——
她先帮着阿嫂,跟河娘一起把小福娃哄睡,然后等阿嫂先吃完,去地里送饭时,自己也胡乱扒拉几口,就开始收拾着洗碗。
洗完了碗,她生怕小福娃醒了,自己蹑手蹑脚去看了看那三个小坛子。
还没到时日,坛子没法打开,李卉便只隔着坛壁,听了听坛子里头的动静。
虽然她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却听到了小福娃的哭声。
阿嫂不在家,她只好把汤饼舀了些给河娘,让她喂着吃完。
肚子里有了些吃食,小福娃这才消停下来。
结果没多久,阿嫂和阿娘一道回来了——她们手里又提了起码七八条鱼。
“哎呀,还把稻花鱼给忘了!”
她一兴奋,阿嫂就知道她是要给食肆里又要上新菜了——
果然,“青花椒烤鱼该是不错!”
她正筹划着食肆新的菜品,却听阿嫂她们在说另一件事——
“阿卉啊,幸好今天汤饼做得多点,不然可能还不够吃。”
不会呀?她就是按照每人固定份量做的,最后还剩下些汤水就一起带上了。
李卉只得追问:“是花椒油太香了?所以胃口大开?”
阿嫂却神秘地摇了摇头,“你猜都猜不到,谁来帮着干活了?”
“公子幸?”
阿嫂一脸兴奋:“你如何知道?”
那还用猜?她甚少见阿嫂这样,只可能跟公子幸有关。
要不怎么说,八卦是第一生产力呢?
“你大哥说,公子幸是同他一道走的,这么说干了有小半天了呢!”
“阿幸这孩子着实实诚,还再三嘱咐我们不让告诉你。现在阿娘也有些看不懂了,说你们之间没有情吧,像有一点,但又不多的样子。”
“你给我们个准话嘛,要是他再来求亲,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阿娘和阿嫂的轮番盘问,让李卉脸上有些抹不开。
“我想着,若是你还是不答应,我就让他再去看看别家女娘?”
“这样省得两边都耽误嘛,前儿巷子里那个何媒婆又在问我,往后要不我也跟她说你也还没有许人家,日后若是有中意的,就让她帮忙留意着了啊……”
“不,阿娘,我现在忙着呢,可没时间相看。”她这是句实话。
“再说了,我还不想成亲。”这句便未必了,过了一会儿她就有些按耐不住地问:
“阿娘,那你这样说了之后,他咋说?”
别的都还好,这个问题的答案最重要。
第61章 有酒来财阿卉,你希望他怎么说?……
阿嫂在一旁促狭道:“阿卉,你希望他怎么说?”
李卉才不上她的当,嘴绷得紧紧的,就是不说话。
阿娘见她如此,先是叹了口气,过后语气也差点跟阿嫂一样,深深地看着她:
“好了阿眉,不逗她了,那孩子也没同意。”
以阿娘的年纪,喊一声公子幸“孩子”,自然是可以的。
听阿娘这样说,李卉心里还是很开心。
于是经此一遭,阿娘和阿嫂还有田地里的大哥和阿爹,又一次确认了二人心意。
自那以后,再有媒婆上门,因为知道自己女儿心有所属,便就直接拒绝。
而鬼使神差地,李卉却开始反思自己的心理状态。
一方面她听到公子幸拒绝了阿娘的“好心提议”时,心里的雀跃骗不了人。
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会不会两人这样不打提前商量的心意确定,会提前让两家大人的“变相催婚”提上日程?那就太影响她目前的规划啦!
不过,一个月过去了,到了九月中,她的日子还是照常,李卉就不想再多想。
“还是多赚钱的好!”她的目标是如此清晰。
而公子幸也知道,自己心悦的这个姑娘,似与其他人不同,总有自己的节奏和想法,故而他也就退而求其次,只要她不排斥见到自己,那就循序渐进地来吧。
当然他并不知道李卉其实已经知道他当日的回答了,故而对李卉每日端过来都凉得恰到好处的茶水受宠若惊,一整个心都雀跃不已。
甚至她还问:“阿幸,要不要尝一点新做的花椒酒?”
“做成了啊?”这段时日里,光是他看到李卉的样子都是为了酿这个酒魂不守舍的,如今见她这般询问,便知有了个好结果。他的问话里也藏着期待。
李卉轻轻一点头,手上却不停下来,径直倒了一小盅,端到他跟前。
只见酒色青绿,入口也是麻酥酥的香,吞下去,整个喉咙里都是舒坦的。
“好喝!”然后言简意赅地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李卉就笑,公子幸是她试酒的最后一只小白鼠。先头自然是阿爹,大哥,然后阿侪,还有韩国商社的韩主事,一醉方休的老板茵娘,吴家食肆的少东家等,都给出了相当不错的评价。
尤其是那韩主事,听她这一批没做多少,就说要等她做下一批时,直接送一半过去呢。所以听到公子幸的话,她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公子幸见状,越发被她对自己手艺如此自信的模样所倾倒。而他也悄悄地黯然起来——这样的女子,就是没有他,照样也可以靠手艺吃饭活得很好啊。
“那我到底能给她什么呢?”
爱真是常觉亏欠的小心翼翼啊。
“无事,我便走了,今日新的上官到任,我不能迟了。”
他尽量不把心中的那番失意表露出来。
但李卉却注意到了——喝酒时的期待,要走时的低落……
于是她叫住了他:“阿幸,我做的是我喜欢的事,所以我每天都意气风发的,很开心;你也很厉害,靠自己的拼搏挣来了军功,现在还有了爵位和宅子,你也是当仁不让的厉害。”
她就是想告诉公子幸,在爱情里,只要每个人都在尽情地做自己,就没有必要为了旁人而改变。
当然这些道理都是从前世学来的。
但李卉想,有些道理,就算是跨越几千年时空,也依然有用。
公子幸先是低头,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自嘲式的汗颜,也为阿卉观人入微的本领所叹服,而接下来李卉说的话,就更让他心潮澎湃:
“且那日你跟阿娘说的话,阿娘都告诉我了。我同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我很高兴,从始至终,我都是你内心坚定的选择。”
“我也一样。”
最后四字,如雷轰鸣。
如果公子幸没记错,这应是他的阿卉第一次如此坚定地回应他的感情。
两个人都很高兴,也有些难为情,却又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什么,只一味地看着对方傻笑,九月已有凉风,可李卉却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手忙脚乱地还差点打翻了酒盅。
而公子幸眼疾手快地要过来帮她扶酒盅,却不知怎的就摸上了阿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