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幸好,这棵杏树长在上下山都必然要经过的一个陡峭垭口。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几声呼救之后,来的却是另有其人!
  第21章 林中野炊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吃饱……
  “怎么是你?!”
  李卉和来人同时惊呼。
  李卉是惊喜,天啊,没摇来自己的阿爹和大哥,西山里也还是有其他活人的。
  而公子幸则是庆幸,卉娘一个弱女子,与家人在山林间走散,若他再来得晚些,说不定会被吓得哭唧唧,还好他来了。
  “今日我也不当值”,公子幸先开了口,他把那条冲着李卉“汪汪”大叫的狗大喝一声:“大黑,退后!”
  大黑见主人发令,只好收起锋芒,乖乖退后。但嘴上却还“呜呜呜”地虚张声势。
  李卉虽然一向怕狗,但这可是中华优秀田园犬啊,就还是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要再把它看看清楚——一会儿过后,她得出了结论:
  “实物果然比博物馆里的雕塑好看多了。”
  “嗯,你说什么?”公子幸没听清楚。
  “啊?我是说,大黑真威风!”李卉笑得眼睛眯。
  “你家中养狗了吗?大黑前两个月才生了一窝呢!做了狗娘,它脾气不大好了,你多担待!”
  公子幸这话就差把“你要不要养狗,我送你一只”挂嘴边了,李卉一听,觉得这位公子幸说话怎么冷幽默式搞笑——
  后世骂人的“狗娘养的”话,这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中华田园犬了吗?
  “要!”李卉这回没拒绝,“我娘说,家中原本是有一条大狗的,只是有次出门被马车压死了,也没留下什么子女,大哥心疼得什么似的,直说要替狗守孝一年,一年期满后才能养新狗……”
  “咳咳”,公子幸听完表情甚是精彩,李卉看他憋笑憋得辛苦,便又说道:
  “我阿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听过人给狗守孝的?那不真成狗娘养的了?”
  “还是我嫂子出来说和,就说她看上的就是大哥这份长情,爹娘这才罢了……”
  第一次听大嫂提及这事,李卉也如现在的公子幸一般啼笑皆非。觉得大哥真是个脑洞清奇的人,不过从另一个侧面来说,也能看到大哥对于生命的尊重,这才慢慢收起了觉得大哥于此事上行事荒唐可笑的心思。
  家丑自曝出来,倒给了公子幸一个正色的机会,“我也喜欢狗,你看我方才不也说“狗娘”嘛!我倒是觉得大哥坦诚直率,很是可爱!”
  公子幸没说“你大哥”,而直接说了“大哥”,这点直男的小心机,但看在他勇于相救自己的份上,现在又要从他这买只小狗,李卉这才装着没听出来。
  “我也觉得!不过,公子幸,我还是按照市集狗贩子那边的价格付钱给你吧?”
  两个人不免都想到了上次的荷叶事件,为了都不尴尬,所以都默契地不再提。
  “那我也有个不情之请,你看我们之间的称呼是否可以改变一下?”
  “成交”,李卉很是豪气地大手一挥,“此后我们便都是朋友了,你今
  日还路见不平过来相救,干脆我们都互换称呼,以后你也别一口一个小娘子地叫我了,你可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呢!”
  “成交,卉娘。”
  “多谢阿幸搭救之恩。”
  二人将称呼一事重新论过,公子幸这才继续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在山中?”
  李卉此刻神色也松弛了下来,方才扒拉杏树树枝弄得她灰头土脸的,把水囊取下来喝了一口水后,这才气定神闲地将今日如何出来准备做些什么一一告知了他。
  公子幸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弹弓,沉吟了片刻道:
  “你这样太慢了,等我一会儿!不过你得站远一些,等我喊你来捡了,再过来。”
  话毕公子幸两手掌心相互搓了一会儿,便一鼓作气如前世运动会上的攀岩选手一般,干脆利落地爬上了树。他在一个树杈前站稳,然后猛摇树枝,枝头的杏子便如暴雨一般落下。
  李卉在一旁的一块矮石上坐着,见他越爬越高,地上的柿子越铺越厚,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安危一事上来,“公子幸,快下来吧,我只是想带些回去做杏皮水,地上的这些尽够了!”
  公子幸倒是下来了,第一句却是:“方才不是说要改称谓的吗?”
  李卉见实在躲不过,便浅浅地喊了他一声“阿幸”;再一看时,对面的人几乎笑成了一个满意的傻子。
  “咳咳,这深山密林中,也没什么实际之物可谢你的,等我到了市集上……”
  “到市集上便如何?又给我减免一钱吗?”
  李卉为了化解尴尬而千辛万苦想要转换的话题,又被公子幸转了回去。
  “那自然是不能再免了,我这小本生意,经得起几免?”
  说到生意,李卉任凭面前的人是谁,她脑子里的那一根弦便绷紧了,转身却在自己背篓里翻出几个丑乎乎的软烂杏子,“别看它们没什么卖相,但确是我用弹弓一个一个打下来的噢!”
  公子幸见状忙接过,将那几个杏子团在手中,确实软乎乎的,还能看到被弹弓射出去的石头打中的小坑。杏子皮薄,烂的地方坑坑洼洼,但一口咬下去是真甜。
  可这甜味,却不及面前灵动少女笑靥之万一。
  这时,林中响起了着急而琐碎的脚步声。
  是阿爹和大哥他们,见她还安然无恙地呆在原地,便知道按原路返回来找定不会错。却发现她身边还有一人。
  “之前我和阿爹只记得去追那只野兔了……”
  言下之意忽略了她。
  可李卉也在脑中梳理时间线后发现,或许她才是先走散的那一个:
  “我记起来了,应该是我先发现的这棵杏树!”
  见彼此都是安全的,更重要的是李卉是安全的,大哥一打量身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承蒙郎君搭救,不胜感激。”
  “无事,举手之劳罢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李卉听公子幸这般说,恍惚在听《水浒传》的评书,不过她也不想去考究这句话最早是不是施耐庵老先生说的,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还说了要从公子幸家抱小狗的事。
  “真的吗?!那就太多谢了!”大哥难以置信,一点也不像个稳重的从军之人。
  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
  李卉和公子幸相视一笑,再看阿爹在旁边只捡杏子不说话,也知道他是同意的。
  等他们把地上的杏子捡完,李卉才发现阿爹和大哥方才折返回来之时也不是空着手的,“离兔子洞不远,也有一棵比这个小不了多少的杏树,想着你说需要我们就打了捡了些回来。”
  不用说,去了这么久,定是在这上头也耽误了功夫。
  李卉心中感动只想化作美食报答他们。
  “看日头离暮食也不远了,不如我们在西山上野炊吧?”
  其他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天边的日头,按目前的脚力,赶回去吃暮食是完全没问题的啊!
  还是公子幸的思路转变了过来:“我也有点饿了,今日乘兴出来打猎,朝食也没吃几口,不知小娘子想做点什么来吃?”
  李卉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要改称呼吗?怎么在我父兄跟前怂了!”
  面前的人摸摸鼻头,李卉根本不用前世偶有涉猎微表情心理学,就知道他心虚。
  不过看在就他懂了自己腹中空空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吧。
  “不如吃叫花鸡,也不用起釜垒灶,在地上刨个坑出来,再把鸡用几片树叶一裹,丢进坑里一烧,熟了就可以吃……”
  李卉简单地说了下叫花鸡的做法,大哥立刻心领神会:
  “这就跟你在家做过的荷叶鸡一样嘛!”
  “对!”李卉点头,“差不多的!”
  接着她便像个小管家似的,给每个人都派了活儿,刨坑的事归阿爹,大哥捡柴,因为他贡献了一只野鸡,自然就不能派给他更重的活儿啦;本来公子幸想把他仅有的三只猎物中的唯一的一只鸡拿出来,李卉二话不说就怼了回去:
  “我们的多些,就吃我们的吧!”
  大哥捡柴回来听到她这样说话,还制止了她:“阿卉啊,说话不要夹枪带棒嘛!”
  “对的,这个小伙子看着就比你大哥会打猎,今日是我们耽误了他些时辰……”
  正要接着跟李卉说话的大哥:……
  公子幸却不敢就这样接话,这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啊,千万要跟他打好关系才行。
  于是他道:“老丈,万不敢如此说,我确实今日出门晚,不比大哥勤快。”
  李卉把鸡肉裹好树叶,“咚”的一声往灶间一丢,再用火折子把火点燃,一气呵成之后,才来回味方才公子幸的这句话,然后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前世看到的词组:“求偶期男性”……
  大哥和阿爹此刻还蒙在鼓里,李卉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我就故意做得粗鲁,看你还心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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