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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为何那样 第185节

  师墨:“……”
  和此人说话都是一种自降格调,他神色一冷,对谈紫低声道:“劳烦族长了。”
  见这不治之症竟然当真被保下一条命来,在场众人脸色难看归难看,心中还是不得不为这一手用毒之法惊叹。世道就是这样,虽知天赋不依品德分配,但还是令人心中不平。
  这桂冠终究是被人摘下,天下第一的争斗终于有了些看点,众人准备起身告别之时,师墨却正色道:“劳驾诸位前来,师某方才迟迟未归,便是有件悬而未决的事有了交代。峨眉掌教李佩……”
  他话音未落,青莲台外蓦然传来“砰”、“砰”两声,紧随而来的,便是守卫的青衣武者的痛呼闷响,门轰然作响,再度被打开,一阵狂风吹过,尤带凛冽之意,旋即,一道白衣身影踏入!
  师墨突然变色。
  谈紫说是不请自来,武者得了他吩咐,自然不会去拦阻这两人。但现下闯入的,却是货真价实的“不请自来”!青莲台自外由内,守卫重重,即便是今日盛事,防卫有所松懈,也绝非寻常人可随意闯入的地方,能这般长驱直入的,恐怕——
  换月人未至,剑气先至,一道银光闪过师墨耳畔,削去他一缕发丝,她面如冰霜,开口道:“交出来。”
  在她身后,瞿不染也是如出一辙的面无神情,一师一徒看起来竟全然一致,都是一般的漠然刻板。
  白玉门掌教竟出现在此地,第一件事便是剑指青莲台府主??
  这下才真正是一片哗然。有人拍案而起,怒道:“林掌教是什么意思?!这是昆仑,不是你的地盘,二话不说就这样闯入,叫人交出东西来,你当师府主是什么罪人任你诘问吗?!”
  “实在欺人太甚!让人交出东西,难道不先说是什么?府主拿了什么白玉门的东西?你——”
  “铛铛”两声,出声二人面前的桌面上各被削去一块,两人霎时后仰,闭嘴不言,换月漠道:“你们也知道这是昆仑。”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扎中了许多人的肺管子。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昆仑,为青莲台所驱使并不合理,更是越俎代庖,往大了点说,这便是挑衅灵境,但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了这一话题,现在被人点出,已无心虚,只有恼羞成怒了。
  师墨看着哑婆将昏迷不醒的郎无心送入内廊,方才转头,沉声道:“林掌教,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换月道,“不必让我说第二次。”
  “……”
  两人心知肚明,换月要的是纵横碑内的圣物,如今李佩已经一击失手,直接去取这条路并不可行,但她一想便明白,青莲台此时动作频频,很难不说大半仰仗的便是那支被他们掌
  管的阴阳笔。然而,尽管这般对峙,依然谁都不会贸贸然将真相说出。
  师墨道:“林掌教来取,问过其他五大宗之人吗?”
  换月道:“我做事,何需过问他人。”
  正在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门前一人大马金刀迈步而进,朗笑道:“看来我今日是来的不巧了?”
  后来之人,正是无极宗掌教林怜星。虽然众人都对她二人关系有所耳闻,但亲眼所见两张一模一样又毫不相同的面孔,心中仍是大为震撼。
  顶着这两张脸在江湖上互称陌生人,这连狗都看得出来哪里不对吧?!
  “林……”师墨心道,现在有二位林掌教,再这样叫不合适,他凝重道,“前几日属下才说看见了白孔雀,果真是你来了。”
  怜星进来,身后跟着林朗逸,一眼都未曾去看换月。然则场子就这么大,她视线一定要避开一个角落,那脑袋活动的范畴就很受限了,看起来一时有些像落枕。
  换月神色更冷,道:“你又要和我抢。”
  怜星傲然道:“抢的就是你。怎样?”
  明明刚刚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林朗逸叫苦连天,赶忙道:“娘……”
  “真是没有丝毫长进,恶性难改。”换月冷道,“峨眉作乱你未曾作为,到了如今却敢张口,足够没有教养。”
  这难道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瞿不染想说什么,还是罢了,抿唇不语。
  “总比自家东西丢了不敢找人讨要,只敢来捏软柿子的胆小鼠辈强。”怜星呵呵一笑,促狭道,“东西就在跟前,你的大弟子为了义气宁愿拱手让人,品性可真是白玉无瑕。可惜,人没用,品性好有什么用?”
  这说的是绝情丝之事了。瞿不染总是忍了:“…………”
  “林掌教忘性大,难道忘了那时你的儿子亦在场。”换月古井无波道,“我弟子肚中有义气,比都是草料好些。”
  这是在骂他草包。林朗逸并没惹她:“…………”
  骂草包怎么了,怜星自己也天天骂,毫无攻击力。她哈哈两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不如林掌教你讲点道理,叫谈族长把穹苍的东西拿来,二人交换一番,不是更快?”
  突然被叫到,谈紫也不意外,只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啊。”
  什么“东西”来“东西”去的,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知道内情之人明白话锋之间凶险。暗藏杀机的对峙之间,门外又是一阵呼啸声响,狂风大作,场内之人为之绝倒,心中大叫道:“又是谁来了!!!总不能是玄素吧!!”
  猜的很准,正是和玄素关系极好的徐行。
  她进来时,动作还挺散漫,似是没想到撞个正着,视线一转,正巧与满身是血的郎辞对上目光。
  大起大落后,郎辞尚有些茫然,看向她时,眼中竟带着些莫名的求救意味,徐行收回视线,笑道:“好多人啊!”而后,竟神态自若地走到几人中间,一副也要来插句嘴的自在模样。
  徐青仙与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瞿不染闪电般对了对目光,瞿不染退后半步,让了她半肩位置,徐青仙看向他,说:“小将也要站。”
  “别这样啊!”小将都要冒气了,“我才不站!”
  但,这并不是寻常谈天,和闯入正在争夺猎物的猛兽对峙现场无甚区别。四人本就不肯撒嘴了,怎容另一人再加入?
  换月冷酷的视线自徐行脸上移到她腰间佩剑,一字一句道:“你是徐行。”
  徐行道:“正是。”
  她向来连个“在下”两字都不愿意加。
  换月道:“你代表穹苍,亦或代表昆仑。”
  徐行道:“徐行只是徐行。”
  “你自己?”换月语气并未任何轻蔑,只是在陈述事实般疑问道,“那,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对话?”
  “嗯……”徐行有些苦恼地偏了偏头,“凭我的拳头够大?”
  话音落下,两人眼神骤然一凛,下一瞬,无数剑气遽然自周身狂袭而出,转瞬间在空中已过百招,铮铮金石碰撞声极为密集刺耳,令人耳中疼痛,纠缠不休彼此攻击的锋锐剑气平地卷起了一道旋风,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天光随着刺骨冷风一齐冲进屋内——
  两人甚至都未曾拔剑,只靠剑气初试相斗,便将这青莲台的屋顶破坏殆尽!
  一月之长的纵横碑之战,在这相斗面前,都似是小儿玩乐,显得有些幼稚的好笑了。看不清,根本看不清,肉眼跟不上剑气的速度,众人瞠目结舌之间,忽的感到冰冷刺骨,才发现屋内陈设早就在这剑阵间被劈砍成了残片,倒的倒塌的塌,可在这陈设间的众人竟然毫发无损。这是何等恐怖的控制力!
  怜星的脸上不知何时添上了一道血痕,想也知道是谁趁隙砍的。她暗骂一声,往后一退,见林朗逸竟还在那微张着嘴痴痴地看,一掌拍其后脑勺,大骂道:“还不离远点?你以为在开玩笑??”
  是她看走眼了。徐行不是什么所谓有潜力的小辈。这极有可能便是第一次……天下第一剑之争!
  第158章 天地同盟谁若占了四席天下第一,谁便……
  众人被怜星这一句骇得回神,立即往后退去,有多远退的多远。
  刀剑无眼,现在二人还有空隙顾及到旁人,当真斗到酣处,谁还管得了这有个张三还是李四?
  剑气仍在纵横交织,不断铿然撞击,百招之后,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愈胜愈强。二者起初尚存试探之心,如今都知对方是当今世上难寻之敌,又怎肯轻易罢手?
  穹顶已破,漫天飞雪落进半空中,转瞬便被剑气撕扯成片片残雪。换月剑如其人,极为冰冷,彻骨冻气弥漫间,徐行的火焰逐一将残雪融化殆尽,化作水痕,淋漓地淌进她的袖口中。
  谁都退不了,谁也不肯退。
  两道目光冷冷对峙之间,徐行向前半步,“轰”一声,剑气再度拔升,搅得暴雪满天狂乱飞舞,铿锵声更密;换月面色冷极,亦向前半步,又是绝顶般的攀升!
  若说此前还只是肉眼跟不上剑招的速度,现在远远诸人
  无论怎样睁大眼睛,都只能看见白光冷光纷飞交错,在这令人心惊肉跳的金石相接声中,二者终于再同时往前迈了一步——
  遽然间,地动山摇,隆隆声中,自青莲台地底间蓦然展开了一道青光明灭的巨型奇阵,将已看不清身形的二人挡在其中,剑影暴雨般将阵法打出阵阵深深涟漪。
  这两人未曾拔剑,此地已不堪重负,竟将护府大阵都震出来了!
  是了,再不出来,恐怕这青莲台都要被拆了!现下四处一片狼藉,师墨珍藏的那些奇珍异宝翻的翻、乱的乱。他素日将这些东西摆在会客厅中,一副俗世之物如同粪土的模样,哪位英豪多看两眼,便不吝取出相赠,如今看着这混乱场面,面色涨红,似是气得发抖,怒不可遏地大喝道:“两位把我这青莲台当什么地方了?!!”
  不请自来已足够失礼,剑指主人更是狂妄,两人在此旁若无人地对起招来,当真是一点都未将他放在眼中!
  令师墨最为怒火中烧的,便是这六大宗的人确确实实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若再不行制止,此后恐怕半生被人耻笑,于是提气凝神,将全身灵气尽数聚在掌中,拼着自己受伤也非得让二人拆开不可,然而,正在此时,天外飞来三柄无影飞刀,正正好冲着三人咽喉而来,师墨一惊,掌中化气,将飞刀险险拂开,另两柄暗器悄然无息地没入剑阵之中,对招二人反应极快,往后一退,剑气霎时平地消弭。
  那两柄飞刀穿过二者肩侧,势力未减,“铮”一声钉在了青莲台的牌匾之上,哐当,绘着青莲的木牌应声而落,凄惨地碎成五片。
  来者果然是消失已久的李佩!
  其他人来都忍得,她这对人痛下杀手的掌教竟也敢堂而皇之在此出现,实是欺人太甚,围观有人怒声道:“你还敢……”
  话音未落,一道袖箭擦过他咽喉,带出一道浅浅血痕。准头偏离,则是因为一缕清风自拂尘飘来,将伤人暗器推偏,昆仑玄真子飞身前来,悠然面孔中稍有诧异道:“这么多人?”
  就是这么多人。
  若是将徐青仙算作穹苍之人,小小一个医会,在此竟汇聚了五大宗之人,恐怕谁都想不到青莲台开办这盛事的初衷是为郎无心了!
  狼藉之中,换月与徐行停手,二人皆负了些小伤,只是面上不显。
  换月将迸裂开的虎口负于身后,冷淡道:“瞿不染输你不冤。”
  瞿不染在其身后,有些想言明,他与徐行压根没交过手,怎能算输,话到喉头,又止住了。
  徐行面不改色,然此时伤得更重。她前次被狂花全力一掌拍的内伤至今未愈,方才近乎全无保留,现在气血翻涌,喉间腥涩,徐青仙垂眼看了看她震颤不已有些脱力的双手,忽的抬腕,在徐行面上抚过一下。
  众人只看这师姐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师妹的脸,虽觉有些怪异,但皆不由感慨,徐行虽已叛宗,但总归是二人感情好甚,令人羡慕。
  徐行将那口血吐进徐青仙掌心,哈哈干笑两声,竟然又开始了:“林掌教的意思是,你输我很冤了?”
  毕竟在别人地盘里——虽说徐行也不是太在意这个,但如今显然不是要与换月一分高下的时候。她要上桌,就必须得先掀桌,若没有足够的武力,谁能在这个局面上张嘴说话?果不其然,换月没再对她代表谁有所置喙,只是一言不发地收袖,还是那句话:“交出来。”
  师墨见她正眼不看自己,心中极为恼火,沉声道:“莫非白玉门主认为天下所有东西都是你囊中之物了?就算在下拿得出来,究竟要给谁,你们分辨清楚了没有?!”
  李佩道:“此物最终都会落在峨眉手上,或早或晚。”
  “好大的口气啊。”怜星道,“这是怎么,狗急跳墙了?今日我无极宗若是拿了,你峨眉就要和我们开战了?”
  李佩道:“你大可一试。”
  怜星定定道:“行啊。谁若不开战,谁全家孙子。谁若不身先士卒,我打的她满地找牙。别说峨眉就那么点人了,按李掌教那样用,谁还愿意为你冲锋?”
  玄真子看了眼那藏有熟悉手笔的青莲阵,心中一定,想来阴阳笔原属于昆仑,三人竟光明正大似抢无主之物一般争起来了,不插嘴实在不行,于是悠悠道:“林掌教,李掌教没有全家,怎能当孙子,这太强求了。”
  李佩神色一沉:“……”
  换月冷然道:“你儿子倒是在外给人当惯了孙子。”
  “过分了。”徐行善良地劝解道,“林少主虽说人比较草包,但还是很硬气的,顶多给人当儿子,真没给人当孙子。”
  “哈!”怜星气极反笑道,“我倒没听说过白玉门什么时候和峨眉关系这般要好了?上回抢东西时狗咬狗不是畅快得很,你二人将丝一分为二正正好,也不必跑得断腿昏招百出还一无所获了。你说是么,林掌教,李掌教?”
  抢绝情丝的甲狗瞿不染:“……”
  抢绝情丝的乙狗林朗逸:“……”
  “够了!”师墨被忽略在一旁,脸色不止涨红,都有些发青了,好悬才将那点教养捡回,平复气息,道:“诸位在众人面前口舌相争哓哓不休,这莫非便是五大宗掌教的气度?!”
  其实和五大宗还真没什么关系。修为能至巅峰者,性情和行为处事定然有其超乎常理之处,并且好巧不巧,来到这里的皆不是好相与之人,还有一对几十年未见互相憎恶至极的决裂亲人,一言不合便争强斗嘴是极为正常的事,没有血溅五步已经足够收敛了!要怪,也只能怪纵横碑将几人聚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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