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疯了，阿辞，我们快走。”
“好。”
沈辞也不欲跟何素银纠缠，那人明显因为孩子的事，精神不正常了。
直到走出一长段路，沈辞依旧能够听到，身后何素银发出来的痛哭和大笑声。
沈辞忍不住回头望上一眼，就见何素银已经从雪地里爬起来了，头发散乱，跟个疯子一样，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会儿哭天喊地，嘴里嚷嚷着什么，一会儿仰天大笑，原地转圈。
沈辞忽地有一些同情何素银了。
虽说何素银人不怎么样，但看得出来，何素银确实是很爱自己的孩子。
不过就算这样，沈辞也不会出手相帮。
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她只是个普通人，拥有最普通的私心，能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就不错了，当不了救世主。
是以沈辞也就只同情了这一下。
直到沈辞和沈铭离开，消失在拐弯处，何素银脸上的疯态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收拢。
她两只眼睛的红肿还没有消退，里面却透露出来了层层冰冷。
第63章 上门你看得起你自己吗
昏暗的房间里，“啪”地一声，张兴一巴掌扇上何素银的半边脸。
何素银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连记吃痛声都没发出来，好似她已经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啪！
又是一巴掌。
刘通背对何素银站立，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品尝。
一边品尝，一边享受地眯起眼睛，听身后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声音，仿佛那不是巴掌声，是一曲来自金色音乐大厅演奏出来的交响乐。
他没有喊停，巴掌声就不会停。
何素银已经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下，也忘了刘通是什么时候喊的停，反正她的脸早已经麻木了，心也跟着麻木了。
她抬起头，望向那个站在刘通身边，卑躬屈膝讨好刘通的男人。
那个男人，叫张兴，是她的丈夫。
丈夫？多么可笑的两个字。
“张兴，你们这有个成语怎么说的？哦，办事不力，你的女人办事不力，没有把那两个人引过来，你说该不该罚她？”
张兴哪敢说半个不字？他现在恨不得跟何素银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该！她没完成老大交代的任务，老大怎么罚她都是应该的！”
“很好。”刘通
拍拍张兴的脸，“你很识趣。”
“谢、谢谢老大夸奖！”张兴赶忙赔上笑脸，腰弯得低低的。
刘通交代他：“你留下，看好你的女人。”
“老大放心，我一定看好她。”
刘通再拍拍张兴的脸，随后离开了。
直到房门关上，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何素银和张兴两个人，张兴才把弯着的腰直起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弯久了，就算起来了，也挺不直了。
“呸！”
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的何素银，此刻却发出了一个嫌恶的吐唾沫的声音。
张兴捏了捏紧拳头，转身再次一巴掌扇上何素银的半边脸，把何素银的身体都打歪了。
可张兴仍没有发泄够，过去一把捏住何素银的下颚，强行把对方的脸掰正回来。
何素银的脸皮下充着血，已经肿得不能看了，一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这会儿却重新活了过来，里面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张兴的恨意并不比她少，咬着后槽牙地道：“何素银，你少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你自己很高贵吗？都被刘通玩过多少遍了？你比我更贱！”
意外地，何素银并没有因为张兴的话而感到愤怒，反倒是笑了起来，看向张兴的目光掺了几分可怜：“他杀了你的孩子，你却为了活命，亲手把妻子送给他，其实你心里恨得要命，可是你怂，你是个孬种，你不敢，你只能把拳头挥向妻子，以此来发泄你心里的恨。”
“别说了！”
又是一巴掌，被张兴甩到何素银脸上，似乎只要这么做了，何素银说的那些话就都消散了。
何素银却没有止住的打算：“张兴，你看得起你自己吗？”
这个问题，张兴从来都不敢面对。
他逃一般地冲出房间。
房间里，随着外面天色的暗下来，光线也越来越暗了，将何素银的身影半融入进黑暗中。
她在地上跪坐了许久，才终于拖着僵硬的两条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出门，找刘通去。
刘通听完何素银带来的消息，眉毛一挑：“你说什么？你确定你没看到他们身上有枪？”
何素银抬起头，语调平静道：“确定。”
这倒是个好消息。
想想也是，这个地方对枪械管理很严格，普通人能弄到枪只是侥幸，这种侥幸怎么可能一直都有？
他们的枪可能被人抢了，又可能没子弹了。
这个时候，瘦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大，那一男一女进5号楼了。”
5号楼里面，沈辞撬开七楼朝西的房子大门，和沈铭进去，作为今晚的落脚点。
沈辞取出根蜡烛，点燃后用来照明，粗略打量一遍房子里的布置。
这应该是一间出租房，只简单装修了下，弄了地板和窗帘。
而在地板上，垃圾堆满，尤其是沙发那边，不仅有垃圾，还有一具尸体躺在垃圾堆里。
不知道他是冻死的还是因为物资短缺死的。
这场末世的到来，死了太多人了。
“哥，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沈铭迟疑道：“确定不走？”
长幸公寓里显然还有别人，在暗中留意着他们，如果不走，只怕危险会找上门来。
沈辞却道：“不走，公寓里的香樟树都被人砍了，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来。”
既然这样，沈铭也不犹豫了：“好。”
因着出门在外，条件有限，沈辞没法就地生火做饭，只能取些面包出来，外加两瓶牛奶，和沈铭一起将晚饭对付掉。
沈铭边吃，边去窗户前守着，时刻留意楼下的动静，看会不会有人来。
结果不出他所料，他还真看到了一个人影。
“何素银来了。”沈铭道。
沈辞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再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拍拍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到门边。
她道：“和我想的一样，何素银一定跟公寓里的那伙人有关系。”
一次遇到算巧合？两次呢？
那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铭亲眼看何素银进了楼，他收回视线离开窗边，朝沈辞走去：“她就一个人来，不如我们抓了她，不怕问不出东西。”
沈辞点点头，非常赞同地道：“就这么办。”
她哥现在好像越来越适应末世了，不再跟以前一样，心中总被某种信仰所捆绑。
但如果可以的话，这种转变，沈辞其实并不太愿意看到。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哥无论是受到的教育还是在部队里接受的熏陶，都是以正直、善良，做个好人为原则，一旦开始转变，意味着势必要打碎原有的，再进行重组，内心必会经历煎熬。
只是她哥平常不说，也从不表现出来，她也就没太注意到。
这会儿她忽地，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这样看着我？”沈铭好笑地问。
沈辞摇摇头：“没什么。”
可沈铭好似猜到了沈辞在想什么，又道：“放心，你哥我没事。”
就算有事，他也会自己面对。
这个家，不能再让阿辞一个人扛了。
“沈辞，你在吗？！”
门外楼道里，突然传来何素银的说话声。
沈辞赶忙通过猫眼朝外张望，可惜没有电，外面楼道里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清东西。
好在旧小区隔音效果差，沈辞听声音也能够判断出，何素银正在爬楼梯上来。
“沈辞，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也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好心过来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不见我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然而沈辞依旧没出声。
何素银继续往上走，来到七楼。
“沈辞，我不怕告诉你，你跟你哥哥已经被人盯上了！你就要死到临头了！”
“你说什么？”沈辞出声问。
正要往八楼去的何素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
门里面，沈辞还在使用猫眼，只隐约看见门外有个黑影。
那黑影走过来，一张干瘦干瘦的脸倏地凑到猫眼前。
沈辞被这张骤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可何素银却咧开嘴，嘿嘿笑起来：“原来你在这里啊。”
沈辞：“……”
说真的，要不是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非得被何素银吓死不可。
何素银现在的样子，简直跟个鬼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