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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叶北枳也点了点头。
  齐宴竹沉吟片刻,算是被说服了。
  叶北枳的目光在场中三人身上打量,齐宴竹发现这一幕,开口问道:“叶总旗识得他们?”
  “边营卒子…?”叶北枳点了点头,但又马上摇了摇头,“…不识。”
  话题说到这里,齐宴竹也难免好奇:“叶总旗也是边营出来的,可否告知是哪一营?”
  叶北枳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眼:“营号…飞凫。”
  “飞凫?”
  韦尧和包长寿一起看了过来。
  叶北枳点了点头,看向韦尧:“和水鹞营很近。
  ”
  韦尧也点头应和:“没错,当年水鹞营主要在望北关和戍北关外盘桓,那里有个落月湖绿洲,我们经常在那附近驻扎。”
  “不对,”包长寿摇头,看向叶北枳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疑惑,“我听说的是…飞凫营已经死绝了,那个时候我还没离开大荒。”
  齐宴竹当然不会觉得叶北枳是在骗他,于是瞪了包长寿一眼,继续朝叶北枳问:“你在大荒待了几年?”
  “…七载。”吐出两个字,叶北枳情不自禁晃了晃头,眉头微皱。
  韦尧突然抬眼,死死盯着叶北枳。
  “七年?!”包长寿惊呼一声,“看你年纪轻轻,是犯了何等重罪?”
  齐宴竹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终于问出了那个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要杀多少敌人才够顶罪?”
  叶北枳淡淡瞥他一眼:“两千。”
  “只是两千?”这个数目虽然不少,但明显跟齐宴竹的预期落差有点大,“犯的什么罪?”
  “家中贩私盐,连坐。”
  “嗯…”齐宴竹点了点头,自觉不该再多问了。
  就在这时,韦尧突然插嘴:“小人还在水鹞营时,曾听老卒说飞凫营有个早早凑够了狗耳的总旗,却不肯离开大荒…敢问这位军爷,这七载里割下狗耳何许?”
  叶北枳沉默了。
  齐宴竹似被点醒,猛地看了过来。
  半晌过后,叶北枳的声音幽幽传来。
  “大荒奔袭七载,可恨未屠尽北羌狗…只斩敌一万三千单八数。”
  “嘶——”四周传来倒吸冷气声。
  “万,万人屠…”包长寿噗通一声坐倒在地,惊骇指着叶北枳,“你是那个万人屠!”
  齐宴竹神色有些恍惚,许久之后才愣愣站起,亲兵上来扶他,他挥了挥手:“传令下去…发兵攻城吧。”
  亲兵迟疑了一下:“若等晌午后发兵,将士们吃饱喝足,兵精马壮,更可一举破之。”
  “不等了。”齐宴竹深吸一口气,“早日拿下泽
  安登昌,便有过千大荒悍卒聚于本将麾下,有此等雄兵,何愁不敢驱北羌万里!”
  …
  京城四月春,鸿雁传书来。
  福照大院外,夜凡背着手来回踱步。多日不见,他已经有了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最近很是疲惫。
  “阁…夜公子?”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凡想事情想得出神,一时竟没发现身后来人。
  夜凡恍然回神,回头看来,原是池南苇和杨露二人刚买了菜回来。
  夜凡拱手作礼:“二位别来无恙。”
  杨露笑道:“真是稀客,夜公子何不进去,在这里做什么?”
  “进来坐吧。”池南苇招手,率先走进了福照大院。
  夜凡在后面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进去。
  “怎么不见方大哥?”进了屋,夜凡这才发现屋内无人。
  杨露提着菜篮去了灶房,池南苇泡茶出来送到夜凡面前:“定武哥?前些日子他嫌闲得慌,就和淼淼
  找了家镖局去任教习了。”
  “哦,甚好。”夜凡点头,“以方大哥的武艺,任镖局教习绰绰有余。”
  “他就是图个热闹。”池南苇抿嘴笑道,“今日阁主过来是为何事?前些时候哑巴修书回来,还说要与阁主多加走动,但我又怕叨扰了阁主公务,才一直拖到现在。”
  话题说到叶北枳身上,夜凡的目光有些闪烁。
  “怎么了?”池南苇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哑巴…出事了?”
  “不是不是!”夜凡连忙摆手,眼见池南苇有爆发的势头,再不敢隐瞒,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他没事,只是,只是有些不对劲…”
  池南苇一把抢过信纸,展开细细。
  半晌后,池南苇放下信,长舒一口气:“自从吉祥镇回来后,他性子确实变了不少,话也多了,今日这般,也最多只是变回了以前模样。不过事出必有因,他肯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这则消息几经转达,才算是到了你手里。”见池南苇还算冷静,夜凡也松了口气,“苏亦选择先把
  消息送到我这,而不是直接告诉你,想必也是有一番考虑的。”
  “南苇多谢阁主不瞒之恩。”池南苇站起来朝夜凡施了一礼。
  夜凡连忙扶起她:“不必多礼,若后续还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
  “不用了。”池南苇一摆手,“还请阁主再替南苇安排一番…”
  “我要去北边。”
  第715章 风云乱兮
  大军摧城,墙下鏖战。
  闰国大军占着人数优势强攻泽安城,城内的北羌军马虽说养精蓄锐数日,但仍然在大闰连绵不断的攻势下有着溃败的迹象。
  战至激励处,登昌城守军不得不派兵来援,却被齐宴竹早早安排在旁斜处的骑兵直接冲阵,几番来回冲杀下来,将其阵型分割成了数块,支援的大军被硬生生拖住了步伐,就连想再逃回登昌城都成了难题。
  得知北羌西路大军可能也会驰援过来,齐宴竹为表破釜沉舟的决心,甚至还命人将唯一退路给封死了——风牢隘口那并不宽阔的口子,被一块块巨石堵住,缝隙处还塞上了细沙土石,哪怕是神仙来了都难破开。
  这样一来,便是断了闰国大军的后路,将士们士气高涨,俨然一副不驱北羌誓不还的架势。同时也拖住了北羌西路大军的步伐——风牢隘口的近路一断,他们若想疾驰至此,便只能绕路了。
  叶北枳这次倒没有参战,老老实实待在了营中,那三名边营老卒也跟着他一起。
  四人并排坐在营寨外的土坡上,望着远处激烈的攻城战。营中还有留守的将士,每每路过都要好奇地
  看一眼这边闲散四人,虽不认识,但见到他们身上的亲兵甲胄也就没人来管了。
  “听说这两年已经不剩几部边营了。”石公树的脸就像一张老树皮,黝黑的皮肤上沟壑纵横。
  包长寿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当今陛下重律法,对触犯律法的罪人都施以重刑,流放的反而就少了。”
  “也不知道今年还剩几部。”包长寿喃喃自语。
  叶北枳小声答道:“…六部。”
  “只剩六部了?”包长寿一惊,“我离开的时候都还剩十部,才过了三年就只剩六部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韦尧冷不丁开口:“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边营每天打仗,补充进去的人少了,消耗的自然就快了,说不定再过不久,就该没有大荒边营这个东西了。”
  “没有也好,”包长寿摇了摇头,“至少说明触犯律法的人少了。”
  石公树闻言叹了口气:“边营卒子虽都是犯过错的罪人,但说来也都可怜,为了活命每天杀北羌狗,顶着大闰卒子的名头,却根本不被归到正规军队里,南不得入城关,北不能渡大荒,只能日夜徘徊在大荒边缘。”
  “泽安城守不住了。”叶北枳突然站了起来,望着远方城池。
  城墙上,已经有第一名大闰卒子登上了城墙,虽然下一刻便被乱刀砍死,但随着第一个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大的大闰卒子攻上了泽安城城墙。
  “我有个问题。”韦尧也站了起来,他转头看着叶北枳。
  韦尧在三人里是话最少的,但每每开口都能点在要害处。
  “嗯?”叶北枳也看向韦尧。
  韦尧深吸一口气:“大军此番北去,多是攻城鏖战,其实并不宜边营施展,况且边营只有三部,这点人数放在十万大军中微不足道,也就是说边营必然另有作用…所以你为什么要调令边营?”
  “是。”叶北枳没有否认,直接点头了。
  “为了随我去杀一个人。”
  …
  “望月罴死了?!”司空雁气得连声音都变了,两三下就把手中的密信撕得粉碎。
  “废物!废物!就这点本事他还想当北羌王?他当个屁!”
  鬼见愁残部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这片海域的所有东瀛海盗全部肃清,接管了大海的话语权,并且在金银和实力双重施压下,和东瀛沿岸的官员建立了秘密的联系。
  宋文宣站在司空雁面前,静静等着他把脾气发完
  才再次开口:“没错,消息确认无误,望月罴的头颅已经传城千里,一路南下运往京城,至于北羌那边的态度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我们很多在北羌经营多年的谍子也因为总坛覆灭而失去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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