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像这种小舢板,还不够我闪避施展的。”雪沏茗叹气道,“老戚啊,这真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没办法。”
戚宗弼忽然灵光一闪:“那若是单独给你造一艘够大的木筏,我再派一队盾甲兵为你持盾挡箭,你可有胆子渡江?”
雪沏茗笑骂:“少在这里激我,雪爷爷我铜皮铁骨,何时惧过箭矢?只唯独怕那劲弩投石,倒不是被伤着,只担心那力道太大,一下把我给推下江去。”
戚宗弼拍手大笑:“这好办,我这就命人赶造一批大木筏,然后先派大军下水,待拖住对岸船舰后,在从边路放出这批大木筏渡江,你就混在其中,若是有对岸船舰过来袭扰,便由其他木筏上的士卒替你拖住,只要你能上了对岸,这点伤亡算不得什么。”
雪沏茗苦笑道:“你这是不把我弄对面去不罢休啊,前些日子恨不得我随时跟在你身边,怎的如今却转了性子?”
“欸!”戚宗弼瞪他一眼,“话不能这样说,该你出手的时候我怎么能拦着你?”
戚宗弼话锋一转:“再说了,你好好合计一下,眼前的渝州府里驻守的是黑苗破蜀将军巴须,若能拿下他的人头,我给你这个数。”
戚宗弼摊开五指,又凑近了些:“再退一步说,这巴须可是正宗的黑苗人,说不定他还知道些白苗寨
的情况,就当为了你的乖徒儿,难道还不值得你去一趟?”
雪沏茗神色有些犹豫,显然是被戚宗弼说动了。
这时雪娘在旁边拽了下他的袖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若掉入江中,我负责把你捞起来。”
雪沏茗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雪娘:“???”
雪沏茗把袖子一把拽了回来:“在这老实候着,师父我这就去把渝州府破了给你瞧瞧。”
渝州府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大闰人马登岸,况且渝州府舰船也不是摆设,在看到大闰这边的舢板下水后,就已经全部开拨,严阵以待了。
“快划!全速前进!”
大闰这边有过水战经验的将领下令了。
“贴拢上去!使勾爪上船!”
对岸,这些舰船都是原本属于渝州府的水军,后被黑苗攻下城池,这数艘军舰才落入了黑苗手中。
只是那黑苗反军本是山林中出来,更多则是后收拢的残兵游勇,又有几人会驶水军舰船?
只见对岸的船舰磨蹭许久才把船舷侧过来对准了这边,甲板上人头攒动,弩车赶紧拉弦上膛。
“嘣嘣嘣——”船身摇晃间,弩车弓弦交错迸响,终于发出了一轮齐射。
“盾甲兵——!”大闰将领嘶吼出来,各个舢板上的盾甲兵齐齐举盾顶到了前面。
只是一轮齐射过后,真正被射中落水的士卒却寥寥无几。
戚宗弼站在河岸上远远望得真切,见状大喜过望:“哈哈!天助我也,反军竟不擅水战!传我令——登船夺舰,大军以此渡江!”
雪沏茗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好家伙,这么说那我也能坐船渡江了?”
“抢船!抢船!”
大闰将士们发出震天的呼声,无数勾爪从军舰四周甩上,勾住了船辕。
“别让他们上来——!”
“快砍断勾索!”
甲板上陷入了慌乱,杂乱的脚步声在船下都能听到。
甲板上的黑苗反军拼了命地去斩断勾索,但却也没能拖延住溃败的步伐,终于还是有大闰将士翻上了甲板。
有了一个便有了第二个,随着越来越多的大闰士卒登船,许多黑苗反军眼看无力回天,纷纷纵身跃入水中以求活命。
这一场虎头蛇尾的水战比戚宗弼想象得还要简单,甚至还不到太阳落山时分,几艘军舰就已经尽数被
夺了回来。
第705章 夜袭渡江
抢下军舰实在算是意外之喜,眼看太阳要下山了,戚宗弼也不再执意攻城,直接下令收兵修整。
夜幕降临,营中篝火沿岸连绵数里,把江面照映得波光粼粼。
这种条件下,雪沏茗和雪娘的待遇并不必寻常士卒能高到哪里去,吃完亲兵送来的晚食后,雪沏茗这才发现已经很久没看到戚宗弼的身影了,他一拍脑门:“差点又忘了我要负责保护老戚的,他人哪儿去了?”
雪娘端着手中热乎乎的鱼汤:“吃饭前就带着手下丘八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雪沏茗大手按在她头上,使劲搓了搓雪娘的头发:“从哪儿学的这么些黑话,你是大姑娘了,别成天口无遮拦。”
雪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师父教的好。”
雪沏茗一瞪眼,却又被雪娘瞪了回来。
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这时一名亲兵走进了营帐,向雪沏茗拱手:“先生,戚相有邀,请移步一叙。”
雪沏茗眨了眨眼:“带路吧。”
拽着雪沏茗的袖子,二人在亲兵的引路下往外走去,逐渐远离了火光通明的大营。
“老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雪沏茗嘀咕着,他倒不担心是陷阱,这亲兵他是见过的,确实是戚宗弼亲信,况且以他的本事,也不怕什么阴谋诡计。
亲兵回道:“戚相今夜另有安排,见面后戚相会亲自与先生解释。”
“另有安排?”雪沏茗眼睛一亮,有些兴奋起来,“老戚要干坏事?”
三人脚下越走越远,把大营给甩在了身后,但大概来说方向还是沿着江岸在移动。
直到雪沏茗回头望去时,大营处的火光已经变成了遥远的光点,亲兵终于停了下来:“戚相就在前面,先生请自去,属下还要在此处望风。”
眼前是一片小树林,紧挨着江水,林中几乎不见丁点光亮,全靠着月光能依稀辨认点轮廓。
雪沏茗领着雪娘走进树林,才走不远就听见林中忽有异响,一个声音传来:“谁?”
雪沏茗停步:“自己人,找老戚。”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戚宗弼终于走到了雪沏茗近前。
雪沏茗抱怨道:“搞什么玩意儿?鬼鬼祟祟的,你打算作甚?”
“是说过,”雪沏茗眉毛轻轻一挑,“怎么了?”
此时二人已经从小树林的边上,近前就是江面。
戚宗弼指向对岸渝州府的城墙:“渝州府因
建于山间,城墙不易修筑,所以并不高大,单以城墙来看算不得什么雄关,却据地利水势而为险城。”
戚宗弼摇头:“不,你一个人划舢板过去。”
雪沏茗连忙后跳一步跟他拉开距离:“疯了吧你!我不会洑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戚宗弼却没有打消念头的意思,他搓了搓手:“莫急,听我详说。此处离大营尚远,又是夜里,反军就算有提防也都把注意力放在有火光的大营方向。况且在对岸城墙上很难看清水面的一艘小小舢板,你悄悄过去,只要在上岸前不闹出动静把自己暴露,上了岸就全由你施为了。”
雪沏茗连连摆头:“不去不去,这简直就是玩儿命。”
“这样,”戚宗弼一张老脸上挤着笑容,“攻下渝州府算你头功,除了巴须的赏钱,我还多给你一份,莫忘了,巴须是黑苗人…”
“去去去,我去还不成?”雪沏茗黑着脸,“你就不能换个说辞?不过就算我破开城门,你后续又有什么动作?”
“自然是有安排。”戚宗弼得意一笑,“计划已经秘密安排下去,在你渡江到一半时,大营那边就会展开突袭,军舰与舢板齐动,全军渡江夜袭。届时必定将渝州府反军惊动,但你跟我们大军方向不同,所以亦是给你提供了掩护,当你上岸破门后,大军也差不多能登岸了,到时候直接大举杀入城去,反军就算料到我们会夜袭,却怎么也不会料到我们能直接杀入城中,夜里视线不明,他们也占不到了熟悉地形的便利,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争取在天亮前就把渝州府攻下。”
“妥!”雪沏茗一咬牙,“事不宜迟,舢板在哪儿?我这就渡江,早搞定早心安。”
戚宗弼大喜,朝林子里唤了一声,立马就有士卒把一艘舢板从林子里拖了出来。
“哗啦!”
舢板被推入江中,溅起一阵水花。
舢板一头捆着绳子,另一头还握在岸上的士卒手中。
戚宗弼最后提醒道:“你莫要怕水,你身上带着那死沉死沉的葫芦,就算沉入江中水也冲不跑你,这边候着的全是水性极好的将士,你如真有不测,立马派人捞你。”
“滚蛋。”雪沏茗骂骂咧咧,“…乌鸦嘴。”
说罢,雪沏茗从岸上纵身跃下,直接跳上舢板。舢板突然吃重,猛地下沉了好大一截,水面直接快没上了雪沏茗膝盖,随后又缓缓往上浮了上来,一直到水面堪堪没过舢板时,才停止了上浮。
雪沏茗刚才吓得心肝一颤,差点就以为要沉下去了,此时见舢板稳住,才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