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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于大丰在心里叹了口气:“于帅,慎言。”
  “难道你觉得本帅是在乱说?”于世邦斜眼看过来。
  于大丰直起腰杆:“当今圣上明慧公正,苏太师克敌有功,于帅守城亦是大功,二者功劳不
  分高低,于帅只需做好当下之事,待驱逐北羌,大捷回京,陛下自会论功行赏。”
  于世邦不轻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这时,一名探子奔了进来,算是给于世邦解了围:“禀元帅——北羌西路大军已尽数翻越祁阴山脉,驻军玉羚关以北二十里处,看样子是打算就此扎营了!”
  “二十里?”
  于世邦和于大丰齐齐低头看向沙盘,于大丰率先明白过来:“是跃羚涧,此处可进可退,看来他们也做好跟我们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持久战?嘁!”于世邦不屑地嗤笑一声,“他们耗得起吗?”
  “有雁迟关作为他们的后盾和中转站,北羌西路大军还是耗得起的。”于大丰抚着长须,“只是东边凉州府被围攻的北羌军就不一定了。”
  于世邦不再耽搁,他大手一挥:“传本帅令——机不可失,左翼军急行军北进,于望樵麓扎
  营按点,给我堵住北羌往西的道路。中军右翼军绕后玉羚关,静候北羌大军!”
  话分两头,且说北羌西路大军这边,领头的将领乃是昭宣大将军慕容探辉,而之前曾跟着望月罴的瓜尔佳阿朵则跟着大军做了督略军师——他之前曾因凉州府一役被望月罴所恶,但耶律止戈不愿浪费其军事才能,便把他放到了西路大军,使之与望月罴两不相见。
  瓜尔佳阿朵几年前在凉州府时曾与同在望月罴麾下为官的慕容步冠起过争执,后来耶律止戈对那件事下了定数,明显偏袒了瓜尔佳阿朵,反而把慕容步冠给贬了下去,令其不得在入军伍。但说来也巧,此次领西路大军的慕容探辉,正是慕容家的家主,亦是慕容步冠的大叔。
  随军从雁迟关出发,一路行至跃羚涧,瓜尔佳阿朵一路上束手束脚,生怕慕容探辉找个由头就把他斩了。原因无他,慕容探辉对他虽无刻意刁难,但不喜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此时大军整个都动了起来,安营扎寨,垒筑石墙,伐木造具,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
  慕容探辉穿着一身黑甲,领着亲兵各处巡视,瓜尔佳阿朵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想必此时玉羚关已经收到了我大军压境的消息,也不知苏姓小儿心里慌是不慌。”慕容探辉脸颊消瘦,说起这番话来更显得阴狠。
  慕容探辉眼珠子轮过来,盯着瓜尔佳阿朵:“阿朵督略,你来说说。”
  瓜尔佳阿朵心中一凛,面上却波澜不惊,恭敬答道:“禀大将军,据斥候查探,玉羚关外蹄迹不显,显然是近日并无大军调拨迹象,小小一个玉羚关顶多能屯军十万,可见大将军之前所料不错,闰国必然是吃不准我们行军路线,已经将兵力尽数分散到了冀北宁邺二地。”
  “甚好。”慕容探辉抿着嘴点了点头,“军情紧迫,待明日营地筑好,本将就要直接发兵攻城,先把玉羚关守军的锐气挫掉,待周边城关守
  军支援过来,就是我等将其一网打尽的时候。”
  说到这,慕容探辉顿了一下,转头问道:“还有苏亦——那位…去哪了?”
  瓜尔佳阿朵自然知道慕容探辉问的是谁,忙道:“那位大人说是要先去探探虚实,又独自一人出营去了。”
  慕容探辉闻言,脸色却也没有怒色,只是点了点头:“无妨,大王也交代了,那位不听任何调遣,可自己随意行事。”
  瓜尔佳阿朵不禁咽了口唾沫,试探问道:“那位…他的本事真的通天?”
  慕容探辉猛地回头瞪住瓜尔佳阿朵:“这是你该问的?!”
  第665章 鏖战玉羚关
  寒风凛冽,玉羚关关城头的旌旗猎猎作响。
  城墙上,披甲执戈的将卒神色严峻,藏躲后摆着排排的重弩檑木,油锅烧得咕咕冒泡。
  玉羚关盘踞玉羚坡斜背,居高临下,只有南北两面城门,算得上是易守难攻。从北面城门出去便是官道,官道往外延伸下去倒是一片空敞,只是地势高低起伏,还多有灌木。这一片地势不平的“平原”上整齐排列着已经荒芜的田地,或许在未来这片土地上会再次迎来人们休养生息,将田地重新耕种,但绝对不是今天——北羌西路大军的铁蹄踏上了这片土地,踏碎了田埂上的冻土,朝着玉羚关遥遥以望。
  北羌大军昨夜加急将营寨搭起,今日便从跃羚涧开拔,遇水涉水,遇林伐林,凡是敢挡在大军前进道路上的东西,被他们通通铲平,硬生生铲出了一条可容骑兵冲锋的道路来。
  直到他们来到了玉羚关外的这片土地。
  慕容探辉望着遥遥在望的玉羚关,眉头紧皱。
  瓜尔佳阿朵暗自叹气,硬着头皮上前:“大将军且看,斥候所言无误,此处地势起起伏伏,骑兵跑不起来。”
  慕容探辉重重哼了一声——早在之前瓜尔佳阿朵就曾给他说过这件事,但他未亲眼见到,又对瓜尔佳阿朵没有好感,便未理会,硬是把骑兵大军也拉了过来。
  “攻城又用不着骑兵,”慕容探辉斜着瞪了瓜尔佳阿朵一眼,“本将是要留着骑兵对付闰国边路驰援来的援军,可有不对?”
  瓜尔佳阿朵拱了拱手:“将军明智,并无不对。”
  “哼。”慕容探辉一挥手,“传令!骑兵下马修整,步卒为前军,展开阵型,待器械营赶到,直接攻城!”
  大军在阡陌纵横的田原上展开,像是一只大雁缓缓张开了翅膀。
  玉羚关内,自从冀北境大军总督袁劲松率军驰援凉州府去了,原先的城守管芮行便接管了率军守城的责任。
  此时管芮行就站在城头,眼睁睁开着远处田原上漫山遍野的大军拉开了阵势,再一想目前玉羚关守军不三万,他不禁就有些腿软:“快,快去禀报于帅…北羌势大,速速驰援过来!”
  亲兵领了军令,跑着离开了。
  于世邦亲自领着二十万大军,就躲藏在玉羚坡另一面的山林中。
  从玉羚关出来的亲兵穿过重重士卒的包围,被带到了于世邦面前,他喘着气单膝跪下:“拜见于帅,北羌势大,战线拉开数里,只怕顷刻间便要攻城,望于帅下令发兵,救玉羚关于水火!”
  “本帅省得。”于世邦挥了挥手,“待北羌攻到城下,退无可退时,本帅自会发兵。回去告诉管芮行,给我死守玉羚关,待本帅率军攻来时,只要看见有一个北羌蛮子站在玉羚关城墙上,本帅要了他的脑袋。”
  亲兵抬起头,额头上冷汗涔涔:“于帅!玉羚关所留守军不过三万数,如何守得?”
  “必须守得!”于世邦猛地瞪眼,“就是要骗得北羌不留余力来攻,才可一举将其重创。你还不回去
  禀报?要本帅请你吗!”
  亲兵被几名甲士架住扔了出去。
  亲兵回到玉羚关,硬着头皮将于世邦的话复述给管芮行听,管芮行在城头跳脚大骂自不去提,却是北羌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云梯撞锤先行!步卒压上!”慕容探辉大手一挥,“今天就是用牙啃,也得把玉羚关给我拆了!”
  大军发出震天的呐喊,无数士卒如出巢的蚁虫,朝着玉羚关发起了冲锋。
  骑兵在大军后方修整,先锋步卒一手抄刀,一手扛着云梯冲了上去。还有数不清的披甲步卒举着厚盾围在工程器械旁边,抵挡着从城头下来的弩箭。
  眼看北羌的先锋步卒已经冲到了城下一箭之地,管芮行在城墙上扯着嗓子喊叫:“放箭!给我放箭——”
  “砰砰砰——”弓弦炸裂,空气中传来无数声闷响,漫天的箭雨朝着北羌先锋的头顶覆盖下去。
  管芮行亦是武官出身,虽然胆子小了些,但也被此时绝境给逼出了血性,他叫骂着快走几步,一把推开正操作重弩的士卒,三两下将钢弩上膛,对准了距
  离城墙最近的那辆云台车就射出一箭,儿臂粗的钢弩激射出去,将推车的两名兵丁射了个对穿。管芮行转头大骂:“重弩加急上膛——都先给我射攻城车!别让他们靠近!”
  终于有第一位北羌先锋步卒冲到了城墙下,他熟练架上了云梯,伸开手脚就朝上爬,还不忘朝身后招手:“这边上墙——快!”
  “哗啦——!”一盆滚烫的熟油当头淋下,阵阵白烟中皮肉被瞬间烤熟,先锋步卒被烫得哇哇乱叫,从云梯上摔落下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先锋冲到了城墙下,云梯也一列列架上了城墙,悍不畏死的北羌先锋争先恐后攀上了云梯。
  “继续烧油——”管芮行在城墙上来回奔走,身后的亲兵寸步不离。
  “檑木!檑木都往城墙上运啊!别停!”管芮行一边喊叫,一边帮忙把身边的檑木给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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