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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那冀北那边能守得住吗?”叶北枳又问。
  “守不住也得守。”苏亦微微皱眉,“跟北羌那边一样,冀北其实也是在替我们争取时间。我们必须在冀北防线奔溃之前,追着这边的北羌军队打,一直打到他们溃败,再一路往北打到雁迟关去,只要攻下雁迟关,便是截断了在大闰境内所有北羌军马的后路。”
  “懂了。”叶北枳默默点头,在房顶上站起身,远眺北面城外方向。
  苏亦拿起信挥了挥:“还记得陈忠君吗?就是差点被你宰了的那个。”
  叶北枳头也没回,只是应了声:“嗯。”
  苏亦把信扔进了碳炉里,看着信被火焰舔舐着,慢慢化为灰烬:“夜凡说京城最近有人在打听南苇姑娘他们,他派人去查了才知道是陈忠君的动作。”
  叶北枳这次终于回过了头来,盯着苏亦:“…然后?”
  苏亦摆了摆手:“别这样盯着我,京城安好,南苇姑娘也安好。陈忠君那边自有人去对付,他现在自顾不暇,没空管别的地方。”
  叶北枳转回了头,半晌后苏亦听见叶北枳的声音传来:“若我们回到京城你还未解决掉他,我就自己去把他做了。”
  “哪来这么重的戾气…”苏亦嘀咕一句,发现叶北枳还望着北方,无奈道,“你在这里能看到什么,不如上城墙去看。”
  叶北枳一愣:“那你这边…”
  苏亦打断了他:“我随你一起去。”说罢,招手唤来锦衣卫,收拾一番众人就出了门。
  来到城墙下,自有锦衣卫去递上齐宴竹给的令牌,一行人畅通无阻上了城墙。
  叶北枳眺目望去,只见平原上的大军犹如密密麻麻的蚂蚁,弩车投石车各种大型器具星罗密布,每一次发射都会带走大片的人命。虽然是厮杀正惨烈时候,但大军在齐宴竹的指挥下,整个阵型进退有据,阵型不时变化,北羌却只能龟缩据守高地,被打得苦不堪言。
  苏亦却皱了皱眉:“北羌那边的主帅也不简单,仅仅一个高地可守,却仍能保持阵型不乱,更值得称赞的是,面对远多于己方的军马,北羌的士气依然高昂。”
  叶北枳站在城墙上看得真切,他注意到,闰国大军看似将北羌高地合围,其实在北面的阵型明显要薄弱许多,再联想到苏亦之前所说,心中有了猜测:“
  你想让他们从北面退兵,然后追击?”
  苏亦叹了口气:“但北羌却不上当呀,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给冀北那边争取时间了…那就打吧,反正两边都是拿人命去填,我们也不吃亏。”
  “嗯…”叶北枳点头,冬风吹来似乎都带着一丝血腥味,叶北枳情不自禁吸了吸鼻子。
  苏亦不经意注意到这一幕,有些好奇道:“你…喜欢打仗?”
  谁知叶北枳却摇头了:“不喜欢,打仗就意味着死人,对士卒来说,死的还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你不了解那种感觉,昨日还跟你一起喝酒的人,今天你就得替他收敛尸骨。”
  苏亦眉毛一挑:“那我怎么觉得你有些跃跃欲试?”
  叶北枳舔了舔嘴唇,手掌无意识的握紧,摊开,摊开,又握紧。
  “我只是…有些激动。”
  “激动?”
  “哈…”叶北枳吐出一口气,“杀敌杀多了,再次回到这么熟悉的地方,就像是一种本能在驱使着我…”
  “让我情不自禁想再次拿起刀来。”
  第662章 血染黄土
  苏亦哑然:“…你想上战场杀敌?”
  “算了…”叶北枳摇头,然后望向头顶苍穹,“近几年天人境频出,天地灵气流逝过多,我隐约感觉,或许很快就要有大灾降临,大批的生灵都会断绝生机,以补天地缺失的灵气。”
  苏亦沉默了一下:“这种天人说法太玄乎了,各种天灾自古有之,我也是了解你们天人境后才知还有这种对天灾降下的说法——一开始我真的以为这只是天人境不愿意出手的一个借口罢了。”
  叶北枳转头看向苏亦,他指了指北面的战场:“那你要我出手吗?现在我是听你的,只要你开口,我这就过去帮忙。”说到这,叶北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虽不敢保证今日就能击溃北羌,但只要给我一批擅死战步卒随我冲锋,在北羌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还是能做到的。”
  苏亦怎么看都觉得叶北枳脸上写着跃跃欲试四个字,他连忙拒绝:“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你若出手,不就是给了北羌那边的天人境理由吗
  ?你的作用该在后面,放在这里太大材小用了。”
  带着血腥味的风扑面吹来,苏亦被吹得连打几个喷嚏,会来事的锦衣卫连忙送上了厚实的大氅给苏亦披上。叶北枳吹了会风,有些躁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北羌为了减小伤亡,围着高地把阵型紧缩成一团,从城墙这边看去,整个战场就仿佛是一窝闻到的红糖的蚂蚁,将这块名为“北羌”的糖块包得严严实实。
  “咦?”苏亦发出轻声的疑惑,眯着眼望着城下。
  一对十数人的小队正朝着这边跑来。
  这伙人没有骑马,步履匆匆。
  叶北枳目力过人,替苏亦解惑:“是江湖客。”
  “临阵脱逃?”苏亦眉头微皱。
  交谈间,那队江湖客也跑到了城下,大声呼喊着让守城士卒打开城门。
  苏亦俯身看去,这下看清楚了,原来这伙人几乎都负了伤,甚至有两三个伤重的被其他人背在背上。
  城门开了一条缝,这队江湖人急忙进来,朝着城内修整的地方去了。
  “嘁,”身旁的锦衣卫发出一声鼻音,“果然真打起来还是要看大闰将士。”
  “不一样的。”苏亦摇了摇头,“大闰士卒,既为兵身,自然是要上战场拼命。而这些江湖人,能靠着一时意气上阵杀敌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不能再要求太多。”
  “不能怪他们临阵脱逃。”叶北枳开口道,“这也是习惯使然。将士们上阵拼命,战死沙场,都是死得其所,因为他们自当军那日起便注定了这是他们的存在目的。而江湖客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在江湖里摸滚带爬,为的却不是要和谁拼命,而是怎么活下去。所以在知道事不可为时,自然就只剩下逃命这个选择了。”
  “所以我说齐宴竹没做错,这里并不需要江湖人。”
  苏亦摸着大氅,兽类的皮毛摸上去十分顺手:“你可知现在城里还剩多少江湖客?直至今日,只剩下不到百数了,都是被齐宴竹那番话给气走的。你想想,他们离开后,那些来前线杀敌的江湖人又会怎么骂朝廷?说真的,冀北防线那边,还是很需要江湖客的助力,我真的担心这件事在江湖发酵,最后就没人来
  帮忙了。”
  “你还怕被骂?”叶北枳瞥他一眼,“这些年江湖上你苏亦狗官的名头我也是听说过的,还听说不少打着清君侧名号来杀你的江湖客都尸骨无存了。”
  “我总不能把脖子伸过去给他们砍吧。”苏亦无奈道,“再说了,我自然是不怕被骂的,怕的是让江湖人和朝廷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据我所知,这些年中原不少起事的反贼,都是江湖人带的头。”
  “非要这样说,那就该让齐宴竹把当初在城里的江湖人全都砍了,一个都别放跑。”叶北枳靠在墙垛上,有些好奇地摸着身旁的重弩。
  “这算什么狗屁办法。”苏亦苦笑不得,“有没有靠谱点的?”
  苏亦发问,身后跟着的几名锦衣卫顿时觉得机会来了,纷纷冥思苦想。
  叶北枳接了句:“江湖人的事,还是得按江湖上的规矩来解决,杀又杀不得,那你一当官的还能做什么。”
  苏亦一愣:“…有道理。”
  叶北枳回头:“什么?”
  “让江湖人自己解决,有道理!”苏亦双眼大亮
  。
  叶北枳笑道:“看你这样子,是想到办法了,说来听听。”
  苏亦展颜大笑:“你忘了唐锦年现在在做什么了?这件事交给他去办正合适!”
  …
  这场在夜里打响的战役一直打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才结束。
  大闰这边,将士们鏖战一夜,人人脸上皆带着疲态,攻势业已轮换了好几轮。齐宴竹觉着差不多了,再强攻下去也顶多是人命的消耗,要攻破北羌防线还是有难度的,于是传令下去,敲钲鸣金。
  伴随着钲声响起,不管是大闰这边还是北羌那边,双方都是松了口气。
  闰朝大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漫山遍野的尸体,鲜血早已经浸入了脚下的沙土中,远远望去,那处高地被染成棕红,与后方的灰白色的平原泾渭分明。
  闰朝退兵了,齐宴竹几道军令下去,大军轰隆隆回驻地造饭修整。但北羌却没那么轻松了,他们得趁着这难得的间隙,重新稳固防线,修筑防御工事。
  齐宴竹最后一道命令发下去,命人去收敛战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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