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桥上,好不容易才追上花白萩的众追杀者见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顿时不干了,也不管领头者心中的忌惮,纷纷朝着桥上拥了过来。
花白萩一直飞到了桥尾才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灰头土脸撑起身子朝桥上看去——
只见小厮独站桥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面对一群杀气腾腾冲来的悍勇之辈,却是一步都未退。
花白萩伸出一只手,正欲呼喊什么。
就在此时。
花白萩看见小厮忽然转身,朝着自己伸出两根手指。
第二次。
做完这些,小厮转回身子,面对着迎面跑来
的众人张开了双臂,仿佛是在迎接他们,紧接着…火光从他身上迸射了出来…
“轰轰轰轰——!!”
耀眼的火光差点灼瞎了花白萩的双眼,热浪扑面而来,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耳中全是爆炸的轰鸣声,把惨叫声都掩盖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白萩终于感觉到耳朵能重新听见声音了。缓缓睁开眼,视野中一片狼藉——
整座石桥此时只剩下桥尾这一小半,桥下的水中漂浮着焦糊味的死尸,其余断肢残壁更是数不清楚。
那帮追杀众也只剩小半落在后面未能上桥的还侥幸活命,只是此时也都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受了惊的鹌鹑。
这片刻喘息的功夫,花白萩只觉身上的伤口更痛了,但也心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强撑着爬
起来继续往碧波轩内跑去了。
刚才的爆炸声也惊扰到了碧波轩内的金主,不少人都跑到了街道上,其中不乏只着片缕的风尘女子。可花白萩小命都快没了,可没功夫去看这些风光,他虽在逃跑,却也只是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他连凤求凰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知去哪儿寻他?
身后要他命的人一时半会还未追上来,花白萩跑了一会也冷静了些,细细思考起来。
凤求凰既然肯给我两次机会,想必也是真不愿就看我去死,那他便不会设下死局给我,但那唯一的生门会在哪里?
花白萩钻进一个没有灯光的巷子,忍着痛靠墙坐了下来,撕开衣襟把伤口稍微包扎了一下。
既然不是死局,那他肯定不会在我找不到的地方…此处多是寻花问柳的贵人,他必不会混在这群人中,不然就真无从找起了…所以他应该会在一个本应无人的地方…这样我才能一眼发现他
。
那碧波轩内,什么地方会没有人呢?
花白萩念及此处,转头看向了碧波湖的方向。
湖心岛。
据说湖心岛是那侯爷的一处宅邸,平日里非最尊贵的那一类贵人都没资格上岛,所以大多数时候那里都是没人的。
“应该…是那里吧?”花白萩喃喃自语。
“在这里!快来人!”
巷子口传来一身大喝,花白萩一撑地面站起来,头也不回,扭身就窜了出去。
从巷子出来,花白萩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加快速度朝着湖边跑去。
身后有追兵紧紧咬住了他,饶是花白萩身法出众,但此时伤势严重,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湖边有专供游湖的小船,上面有船夫候着,沿湖转上一圈便能得二两银子。
花白萩好不容易跑到了湖边,在岸上硬提了一口气,纵身直接跳上了一艘小船。
那船夫还未看清花白萩的惨样,下意识道:“这位客官,承惠二两纹银,概不赊…”
“滚!”花白萩哪有功夫听他闲话,怒吼一声把船夫扔进了水里,抄起船桨就开始奋力朝湖心岛划去。
“暗器!暗器!”身后传来追击众的喊声,花白萩闭气跃进水中,躲到了船底去,直到这轮暗器雨过去了,才又翻身上船。
他回头看去,只见追击者们也都多了船追了上来。
“短命鬼!”花白萩暗骂一声,也不敢停,愈发使劲划动船桨。
可他一个人又哪里划得过别人两人三人一齐划船?眼见离湖心岛近了,但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近了。
“唰!”劲风袭来,花白萩一晃身没能躲过
,被飞刀扎进了背脊。
鲜血从口中涌出,花白萩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就在这模糊间,他仿佛隐约看到,湖心岛岸边的亭子里,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站在那里——那女子的身形,刚适才在街上给他提示那人一般无二。
求生的意志前所未有强烈起来,耳后追兵的喊杀声仿佛就在不远处了…
“啊!啊啊!!”花白萩大声喊叫起来,将船桨狠狠朝身后掷出,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中,用最后的力气朝着亭子游去。
“咕咚…咕咚…咕咚…”
耳中全是水声。
“哗啦!”
一只手臂破水而出,花白萩浑身湿透,但手臂却紧紧抓住了亭子的栏杆。
他抬头望去,与一个戏谑的目光对上了。
花白萩狠狠与之对视,分毫不让。
身后的破风声再次袭来,但花白萩已经不打算闪避了,反正自己也没力气跑了,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凤求凰,那便死在这里了。
最后关头,那带着戏谑目光的男人微微抬手,身后的破风声尽数消失,花白萩听见他说…
“比我想象的来得晚了些…下次争取表现好点。”
第633章 要害
“凤,求,凰。”花白萩咬牙切齿蹦出这三个字。
眼前这个男人穿着身紫绒貂裘,右臂抱着左肘,左手端着一杆玉石烟枪。那个之前来提醒过他的俏丽女人正半依在凤求凰身上,大半身子都贴了上去。
听见花白萩叫自己,唐锦年却没搭理,直接转身回亭中坐下了,顺手在饶霜屁股上一拍:“去,把他弄上来。”
花白萩看见那女人千娇百媚横了凤求凰一眼,然后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花白萩也不反抗,而且也早没了力气,全凭借意志抓着栏杆才没让自己沉进湖里去。只见那女人走到亭子栏杆边,朝下伸手将花白萩的后领一把揪住,抬手便将他扔进了亭子里。
花白萩浑身湿透瘫在地上,唐锦年把脚缩了缩,生怕水渍溅到了自己鞋上。
“还有追兵…”花白萩喘着气吐出一句话来。
饶霜走过来把酒壶从炉子上提下来,倒上两杯酒
后在唐锦年身边坐了下来。
花白萩见二人都没反应,他这才有功夫回头看去——
只见湖面上再无一艘完整的小船,碎木断桨满眼都是,却偏偏不见一个活人,唯独那起伏的余波还昭示着先前显然不是风平浪静。
花白萩傻眼了:“人,人呢?”
“哒。”一个小瓶被扔到花白萩面前的地面上,凤求凰的声音传来,“吃了它。”
花白萩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取了塞子,将药丸直接倒进了嘴里咽下。
他也没什么怕的了,就他现在这状态,凤求凰若想要他的命根本不用下毒。
“坐吧,酒温好了。”唐锦年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那药是治伤的,我说了,只要你能寻到我,那你的命就算保住了。”
随着药丸入肚,小腹生出热感,并逐渐朝着四肢百骸流去,花白萩知道凤求凰所言不假,扶着桌子站起来,先朝凤求凰拱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唐锦年把其中一只酒杯摆到花白萩面前:“救你不是平白无故,是因为你有用才救你。”
花白萩道:“是因为今天我胜了那小厮拿到了凭信?”
唐锦年端起烟枪美美吸了一口,又眯着眼吐出一股青烟:“差不多吧。”
花白萩念头又是一转:“那如果今日被追杀的是那撼岳门屠生非呢?”
唐锦年忍不住笑骂:“你当别人跟你一样仇家那么多?”
花白萩想跟着陪个笑脸,只是唐锦年好不留情的实话和一身的伤痛让他实在笑不出来。
唐锦年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若真换成是他,我说不定还真不会救。”
花白萩不懂了:“为何?”
唐锦年深深看了花白萩一眼:“屠生非有门有派,背后是撼岳门,更是代表了武林正道,这种人反而不好用。但你就不一样了,干你这行的,仇家多,风评差,就跟那过街老鼠也没什么两样,只要能抓住你的要害,那用起来再顺手不过了。”
“要害?”花白萩虚起眼睛,死死盯着唐锦年,全身紧绷起来,“我有什么要害?”
唐锦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怎么知道我刚刚
给你吃的东西没有加料呢?”
花白萩闻言,脸色又白了一分,恶狠狠道:“阴我?”
唐锦年摆了摆手:“顺手为之而已,你就当我习惯这样做罢了——喝了这杯酒你就下去养伤吧。”
花白萩低头看了看酒杯,半晌没拿起来。
“呵,”唐锦年戏谑地看着他,“放心,这酒里没加东西。”
花白萩使劲瞪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再多言,转身就朝亭子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