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不懂不懂。”雪沏茗使劲摇头,“你这番话比老秃驴读过的佛经还难懂。”
“雪隐龙也不是为了修佛而出家。”愚公笑道,“这番话当年我也对他说过,想必他是懂了,出家是为了避世,避世则是为了避做恶,而不做恶,对他来
说就是为善了。”
“哈哈哈!”雪沏茗大笑,“这番话倒是没错,就他那还当和尚,佛经也不会背,成天就惦记着肉包子!”
“那你什么时候能明白呢?”愚公突然注视着雪沏茗的眼睛。
雪沏茗被他看得一愣:“我?”
愚公憨厚一笑:“雨季马上要来了,这次就由你去搬山截流吧。”
“开什么玩笑!”雪沏茗吓了一跳,“我哪有那么大力气!”
愚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么?大不了用小些的石头一块块搬嘛。”
雪沏茗狐疑地盯着愚公:“你是不是在打什么算盘?”
“嗨,我又不图你什么。”愚公站起身进屋了,把雪沏茗留在外面,和白猿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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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镇,天光明媚。
叶痴儿早早地卖完了肉,吃过晌午后,搬个竹椅坐在门外晒着太阳,半眯着眼好不惬意。
脚步声由远及近,叶痴儿睁开眼,看到庖丁从外面回来了。
“去哪儿了?”叶痴儿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庖丁哈哈一笑:“去外面转悠了一圈,街西头徐大娘又打骂她家那口子了,都打到街上来了,大家都在看热闹。”
叶痴儿认真道:“陈麻子是真的心紧徐大娘,不然也不会次次都不还手了。”
“我知道的。”庖丁淡淡一笑,“但徐大娘每次也就做的凶,真打到身上又舍不得下重手了,这两口子也是般配。”
叶痴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出神,半晌后才喃喃应了一声:“嗯…”他没有问庖丁为什么不娶妻这样的问题,因为他曾无意间在庖丁房内见到过一个牌位,上面写着:亡妻关雎儿灵位。
庖丁进后厨热饭,厨房里传来碗筷磕碰的叮叮响声。
“对了,说来你也不小了吧。”庖丁的声音传来
。
叶痴儿想了想:“不清楚,记不得了。”
庖丁好像笑了一声:“看你样貌,怎么也有二十了,你瞅瞅人张流子,人看起来那么流里流气,可别人十六岁就下了个胖儿子,现在一儿一女,婆娘肚子里还怀了一个。”
叶痴儿也没做多想,只当随口闲聊:“流气归流气,但有姑娘看得上他就挺好,而且张流子人也不坏其实。”
后厨里沉默了一会才传来庖丁的声音:“街东头卖油的钱耗子你认识吧。”
叶痴儿笑道:“当然认识,钱老板嘛,他天天来买肉哩,镇子里能顿顿吃肉的可不多。”
庖丁也笑了:“那你知道他有个女儿不?叫钱夏兰的,生得还挺标致。”
叶痴儿愣了一下:“还是有些印象的,最近都是她来替钱老板买的肉…怎么了?”
“哈哈哈…”庖丁在后厨笑了好几声,“今天钱耗子来找我了,说他女儿昨夜与他谈过,坦言对你有些意思,钱耗子想了想,觉得自家女儿也十六了,是
该嫁人了,觉得你本分老实,女儿嫁给你也算安稳,于是来找我商量。”
叶痴儿一下就涨红了脸:“庖丁哥你莫拿别人姑娘家家清白开玩笑。”
“嗨!”庖丁端着热好的饭菜走了出来,“哪里在跟你开玩笑,我这不就赶紧回来问问你的意思吗?你也不小了,怕是再大几岁也不好找媳妇了。钱耗子也说了,就看上你老实本分,卖肉也能养家糊口,他们家境还算殷实,也不要你多少彩礼,还能从嫁妆给你补回来,街头有房子可以给你们成亲用。我觉得也挺好的,那钱夏兰样貌也不差,关键是屁股挺翘,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最关键的是,人家也对你有意思。”
“不行不行!”叶痴儿连连摆手,脸色通红,“我现在还吃你的住你的,自己还是个什么都记不起的糊涂鬼,要是跟人成亲,这不是害了人家嘛!”
庖丁佯装怒道:“这算什么问题?人钱耗子也说了,只要你点头,嫁妆肯定不会少,你还担心成亲后没法过日子吗?只是那边毕竟是女方,还是要面子,所以还得让我们这边主动去提亲,闹得风风光光的,
人那边才有面子,然后顺势就答应下来,你俩可不就成了?”
叶痴儿支支吾吾:“不妥不妥…”
“哪有那么多不妥!”庖丁一拍手,“听我的,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就去给钱耗子答复!”
第499章 寻本心
庖丁胡乱几口把饭刨完,兴致勃勃地出门了。
叶痴儿望着庖丁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脑子里思绪万千,许久后憨憨一笑,心中释然——是了,自己本就是无根无萍往事不知,如今有人这般为自己考虑,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无非只有顺其自然罢了。
且说庖丁那边急匆匆来到钱耗子油铺前,钱耗子铺子里还有生意,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庖丁,见庖丁面带笑意,顿时就知道喜事临门。只见钱耗子不动声色,招手唤来自家婆娘招呼顾客,然后朝庖丁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进了里屋。庖丁忙低着头跟了上去,二人一来一往,仿佛是商量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庖丁一进屋就听见了钱耗子的笑声:“嘿嘿,有戏了?”
庖丁摸着后脑勺憨笑:“成了!”
“真的?”少女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一个少女从内厅小跑出来,惊喜道,“痴哥儿答应了?”
钱耗子被吓了一跳,黑着脸呵斥道:“你还敢偷听!像话吗你!”
庖丁连忙摆手当和事佬:“钱老板莫生气,我那痴儿弟弟能被夏兰妹妹相中是他的福气。”
钱耗子没再去管钱夏兰,冲庖丁急切问道:“叶痴儿怎么说?”
庖丁打了个哈哈:“他也没反对,他年纪不小了,也是该成家了,倒是夏兰妹妹突然说要嫁给痴儿才让我惊讶,却是不知你喜欢他哪点?”
钱夏兰小脸儿唰的一下就红了,声音细弱蚊吟:“我,我喜欢他生得好看俊俏…”待说完这句话,她脸蛋儿红的要滴出血来,转身就又跑回内厅去了。
钱夏兰离开后,钱耗子才又开口道:“小女年幼,看人难免不深,我是觉得痴儿本分,与你搭伙做屠户生意也有赚头,日后我们两家变一家,也是一桩美事。”
“在理在理。”庖丁连忙点头。
“只是…”钱耗子欲言又止。
庖丁眨了眨眼:“钱老板有话直说就行。”
钱耗子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有
些担心的,痴儿毕竟是外来人,以前的事记不清楚,但我担心他会不会之前就成过家?日后会不会有家人来寻?而且你也清楚,痴儿当初那一身的伤…你别笑话,我一家都是老实百姓,还是有些怕他会不会是官府通缉的歹人——当然啊,我是相信痴儿的为人的,他肯定不是坏人。”
庖丁沉默了一会:“他若是还有家人,这也两年过去了,要真有人找他也早该来了,就算真的有,估计也以为他已经死了吧。再说了,他若是歹人,官府也早该来抓他了。”
钱耗子沉默了一会才展颜笑道:“说的有道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庖丁笑道:“成!那我这就回去跟痴儿商议提亲的事!”
“哎哎哎。”钱耗子笑着摆手,“也没必要那么急,这可是大事,后面要忙活的还多,回头我找人算个良辰吉日,你们那边准备着提亲就成。”
“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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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心究竟是什么?”百里孤城望着剑台下无尽
的云海。
“就你前生而言,应该是望北关吧。”盖聂从入定中睁开眼。
百里孤城想了想:“所以本心就是执念吗?”
“非也。”盖聂摇了摇头,白须随风而动,“望北关还在时,它才是你的本心,而如今它不在了,这才成了你的执念,你的执念来自于望北关覆灭这件事,而不是指望北关这座城。”
百里孤城这次沉默了很久。
盖聂摇了摇头:“你自己想想罢,当年望北关对你来说,究竟代表着什么。”
“…一切。”这次百里孤城的回答很果断。
“可是现在望北关已经没有了。”盖聂抬眼看向百里孤城的背影,“你的本心又在哪儿呢?”
百里孤城再次半晌无言。
忽然有人从小路走上了剑台。
来者是监山长老渠不闻。他走上剑台,先是看了看峭壁旁百里孤城的背影,然后把目光望向了盖聂,拱手低声道:“老祖…”
盖聂眼珠缓缓移过来,微微点头,示意渠不闻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