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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这——这是岳公公!”
  “岳公公死了!”
  宋易德刚走,一众大臣便纷纷小跑着到了近前。
  苏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了心中烦闷,转身往宫外的方向走去。
  “苏亦!”身后传来喊声,苏亦脑子里有些乱,想不起是哪位大人的声音,“你快快交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不看好他!”
  “当治你护王不力之罪!”
  一位大臣快走了两步追上苏亦,一把拉住了他,
  厉声问道:“你要去哪里——你为什么要跑!?”
  “滚开——!”苏亦一把甩开了袖子,那大臣措不及防摔了个跟斗。
  “你——你竟敢行凶!?”
  “放肆!”
  “苏亦!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大臣们哗然大怒。
  苏亦回过身来,脸色竟然有些狰狞,他伸出手点了点那帮大臣,狠声道:“惜命是吧…今天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等着。”说罢,甩袖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大臣们隐约的交谈声。
  “他这话什么意思?”
  “苏家小儿,竟敢威胁我等?!”
  “哼!老夫就在此处等着,看他有什么手段!”
  宋易德见苏亦要离开,忙招呼了四名甲士跟着护卫,苏亦也没说什么,领着人往外走去。刚走上马道,就看到一只担架跟了上来,苏亦低头一看,与林客标正好对视上。
  林客标躺在担架上,半边身子都染了血,他满脸愧然:“大,大人…属下惭愧…”
  苏亦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别说了,养好伤来见我。”
  林客标闭眼撇过头去,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滚了下
  来,担架被抬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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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苏亦睁开眼,出了好一会神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自家床上。
  默默起身穿衣,有仆人听见动静进来,然后着伺候他洗漱了。
  “昨夜老夫人等了老爷许久,后半夜才睡着。”仆人低声提醒道。
  苏亦拿着毛巾的手顿了顿,然后点点头:“知道了。”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苏亦吃了仆人端来的饭菜,然后才去拜见于老太。
  “昨夜你去哪了?昨夜有歹人杀进咱家了!还好有侍卫来得快,才没有出什么事,然后还听见外面一晚上都有人打杀,今天起来又听说好像是…北羌人杀过来了?是真的假的?北羌人已经打到京城了吗?”于老太满脸都是担心,“你现在是大官了,这些事情虽说你跑不脱,但也要学着明哲保身,拼命的事交给当军的去做就行了,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呐!”
  苏亦勉强笑着:“知道了,娘,你不用担心,我都晓得的,你多保重身体。”
  拜别了于老太,管家已经备好马车,苏亦乘车往皇宫赶去,有常驻的锦衣卫吊在后面。
  街道上铺着积雪还没有化去,很多地方还透着股暗红色的血迹,许多小巷深处还隐约能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些都是昨夜惨烈的证明。街道相比起以往要冷清太多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很多人家门前都挂了白布,大门紧闭,门内传来号丧的哭喊声。
  苏亦神色漠然,默默放下了车帘。
  车身颠簸着走了不知多久,然后停下了。
  车夫在外面低声提醒道:“大人,到了。”
  苏亦掀开帘子下了车,不远处就是皇城厚重的城门。
  城门紧闭,一颗人头高高悬挂。
  苏亦抬起头望去,微微张嘴。
  是苏武的头颅。
  值守的禁军看是苏亦,打开了城门。
  从城门进去,苏亦看见一名小太监正靠在高墙边站着打盹,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后慌忙看来,一见是苏亦,便一溜烟地跑了。
  苏亦没去管他,继续朝着城内走去。
  还未走到马道尽头,苏亦就看见一名身着鹤袍的公公快步赶来。
  苏亦停下脚步等候,那公公赶忙小跑起来。
  “陈公公,节哀。”苏亦拱了拱手,眼前这名公公是东厂主事人陈忠君,同时也是岳窦生前一手提拔起来的。
  苏亦心中明了,之前那小太监原是被陈忠君安排在城门处的,就是为了等自己来了然后及时禀报。
  陈公公眼眶还有些泛红,却还是勉强笑着回礼:“见过苏大人。”
  “陈公公找立之有事吗?”苏亦问道。
  陈忠君连忙应声:“小的早料到苏大人会来,所以特地等着带苏大人去见陛下。”
  苏亦扫了陈忠君一眼,看着那勉强扯出的假笑,心中又是烦闷起来,他微微皱眉:“陈公公有事就请直说罢。”
  陈忠君笑容一滞,脸色渐渐变得忧伤起来。
  第453章 天下太平
  “小的自幼就被卖进了宫,那时岳公公见小的机灵懂事,便收了小的为义子。”苏亦与陈公公沿着马道向前,陈公公将往事娓娓道来。
  “义父这辈子也没有子嗣,所以对小的很是关爱,就连忠君这个名字,也是义父赐予。”陈公公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义父武艺高强,随先帝走遍八荒,却没想到,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苏亦瞥了一眼陈公公,然后目视前方道:“忠君…陈公公该知道,你义父给你取这个名字的目的。”
  陈公公低头看着地:“自然是知道的。”
  苏亦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公公又突然开口道:“义父生前与苏大人共事许久,义父常说苏大人乃是治世大才,言语间从不吝称赞,引为平生知己。就凭这一点,小的就是唤苏大人一句叔叔也是当得起的。”
  苏亦一愣,然后连忙摆手:“陈公公言重了,这辈分太牵强了,立之可当不起。”
  陈公公扯出一丝笑容:“当得起当得起…日后东厂还需叔叔照拂一二,叔叔就莫要推辞了。”
  苏亦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今岳公公走了,司礼监掌印的位置空了出来…我自会向陛下表谏,陈公公不用再如此做派。”
  陈忠君脸色一僵,然后立马赔笑:“是,是,那就劳烦苏大人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文渊阁前,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屋内嘈杂的吵闹声。
  苏亦微微皱眉:“什么情况?”
  陈公公悄悄瞥了眼门内,又打量了一下苏亦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还不是那帮大臣——陛下仁厚,要将义父厚葬,遗骨入皇陵,牌位入太庙。那帮大臣都是属猫的,一听说就炸了毛,一大早就跑来闹了。”
  苏亦的脸色愈发阴沉了,当先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门。
  推开门,第一眼便看到陈勋坐在桌前怒意盎然,桌前跪了一整排大臣。
  “陛下三思!岳窦身为皇家仆役,为陛下赴死是他本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介阉人,何德何能入皇陵
  太庙?”
  苏亦眼中冷意一闪而过,低头看去,说这句话的是户部左侍郎卢志雅。
  “闭嘴!”陈勋勃然大怒,拍桌而起,“阿窦与朕胜似叔侄,你卢志雅安敢全名呼之?!”
  “陛下慎言!”旁边立马有大臣抬起头提醒,卢志雅不卑不亢与陈勋对视。
  陈勋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逐渐阴鸷,他的阴恻恻的目光从跪在地上的大臣们身上扫过:“难道是朕的话不管用了?”
  “微臣不敢。”众大臣纷纷以头磕地。
  卢志雅再次开口:“皇陵内皆是真龙血脉安睡,岂容岳…岳公公惊扰?陛下就不怕先帝们怪罪吗!”
  “既然你不同意,”陈勋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卢志雅使劲点了点,“那你!就去给阿窦陪葬!”
  卢志雅身子一颤,咬牙说道:“臣——愿以死明志!”
  苏亦眼角一跳,心知不好,忙走上前来。
  果不其然,就听到陈勋大喊一句:“好胆!来人——把卢志雅拖出去斩了!”
  “陛下!”
  “陛下不可!不可啊!”
  大臣们纷纷直起身子大喊。
  苏亦从大臣们的间隙中跨过,来到陈勋面前,挡住了陈勋的视线。
  陈勋抬头怒视苏亦:“你也要拦朕吗?”
  苏亦的目光波澜不惊,淡淡道:“那陛下还听我的吗?”
  陈勋嘴唇嗫喏了一下,正欲说话,却被苏亦打断了:“陛下还信我吗?”
  陈勋眼睛瞥向一边,半晌后点了点头:“…信。”
  “那就先冷静下来。”苏亦微微一笑,把陈勋按回了椅子上,“我会处理好的。”
  “苏亦!你昨夜为何先行离去!”卢志雅矛头一转,对向了苏亦。
  苏亦转过身,直面众位大臣:“岳公公为国捐躯,护龙有功,当进皇陵太庙接受供奉。”
  “此事岂容你说了算!”卢志雅大怒,“你只是太傅,竟敢管帝王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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