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砰!”另一边传来响声。叶北枳回头看去,看到吴长风倒在了血泊中,胸膛整个都凹陷了下去,鲜血从口中疯狂涌出。
“叶北枳”踉跄着走了过来,钢鞭抽在背上,他一下跪在了吴长风面前。
叶北枳就站在“叶北枳”身后。
“叶北枳”看见吴长风眼中倒映着夕阳的余晖。叶北枳看见吴长风在看着自己。
“你在找什么?”吴长风问道。
叶北枳张了张嘴:“我,我不知道…”
灰色的场景逐渐后退,吴长风的身影也逐渐拉远了。
叶北枳大急,疯狂奔跑起来,他伸着手,仿佛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颗稻草:“你们去哪——!”
吴长风的声音空荡荡传来:“叶北枳——你的刀呢?”
不知跑了多久,叶北枳终于累了,他停了下来,低头看去,果然腰间空空如也,唐刀不知所踪。他喃喃自语:“我的…刀呢?”
“哑巴…”
“哑巴…”
身后忽然传来池南苇的声音,叶北枳惊喜回头,看到池南苇站得远远的。
叶北枳朝着池南苇跑去,可怎么都拉不近距离。
“哑巴…我在等你…”池南苇的声音带着淡淡愁绪。
“我,我马上…嗬…”叶北枳喘着气,努力朝着池南苇跑去,“嗬…我这就过来…”
池南苇的身影逐渐开始后退。
叶北枳急了:“别走!我马上就来了——”
“叶北枳!”池南苇忽然高呼。
“我在!我在!”叶北枳连忙回应,池南苇的身影已经快看不见了。
“你的…呢?”最后一句消失在黑暗中,后半句话说了什么叶北枳没有听清。他忽然停了下来,满脸的茫然:“我的…我的什么…”
“我的什么?”叶北枳慌张起来,那句话很熟悉,他却忘了池南苇最后说的是什么了。
“我的什么!”满头大汗。
“我的——我的什么——!!!”
惊醒,浑身在剧痛中抽搐了一下。
“醒了醒了!”
“哇——居然真的没死!”
“福大命大…”
“就算现在吊着命,这种伤,怕是也活不过几天的。”
耳边传来嘈杂声,叶北枳微微睁眼,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连忙又闭上了眼。
浑身无处不痛。
过了许久,适应了光线的叶北枳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人头攒动,将他围在中间。
一名郎中模样的中年男人蹲在他身边,缓缓摇头:“这居然都没死,就算是会武功的江湖人,也太夸张了。”
叶北枳微微张嘴,意识还有些模糊,声音沙哑:“这是哪儿…”
郎中没有理他,抬头看向人群:“这人我不敢保证能救活。你们说怎么办?”
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郎中愣了一下,也站起身来,不动声色退后了一步,还有些不忍道:“谁能管管这个人?”
无人说话,不少人已经开始离开了。
人群有逐渐散开的迹象,有些人已经离开了,还有些人面露不忍,还有些人脸色犹豫。却始终无人上前,无人说话。
“我来吧…”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人群连忙让开了一条路,再次嘈杂了起来。
“谁?是谁?”
“啊…他?”
“哇,怎么是他…”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蹲在了叶北枳身边。
叶北枳艰难睁眼看去。这男人小眼睛,一头头发看起来许久没有打理了,有些油乎乎的,身上散发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男人蹲下后第一眼看向的却不是叶北枳,而是缠在叶北枳手中的唐刀。细细打量片刻后,才看向叶北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北枳微微张嘴:“叶…”才吐出一个字,他便愣了。
“叶?”男子疑惑道,“然后呢?叶什么?”
叶北枳大脑一片空白,张着嘴不知下一个字是什么。
他忘了自己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又问了一次。
“叶,叶…池…”叶北枳说不下去了。
“叶痴?”男子皱了皱眉。
郎中此时又靠了过来,低声道:“他这样子,应该不是傻了就是失忆。这个病我可不会治啊。”
男子点了点头,将叶北枳抱了起来,对郎中说道:“先帮他把伤治好吧,能不能治好都治,医药钱我出。”
于是,这一日,整个吉祥镇的人都知道了,海上漂来个半死不活的傻子,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于是大家都叫他——
叶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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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庖丁解牛
医馆里,那头发乱糟糟的男子在郎中的指挥下把叶北枳放在了床上。
说是医院,其实就是中年郎中自己的家。从海滩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都跟着来了。郎中走到门边,把挤进来的人群都给吆喝了出去:“去去去——别看了,人命关天的事,不要吵闹。”说罢,顺手关上了门。
叶北枳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伤口在海水中泡的发白,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郎中拿了工具出来,抬头看了眼乱发男子:“再说一次啊,我只能尽尽人事,真不敢保证能救活他。”
乱发男子憨笑着点了点头:“我晓得的,我就是不忍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试试看吧。”
郎中看着叶北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拿起一把尖刀:“把他衣服撕了。”
乱发男子连忙照做,三下五除二就把叶北枳衣服扒了干净。
郎中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伤!”
床榻上的叶北枳,除了之前裸露在外的伤,衣服被撕开后才发现,他几乎浑身都是刀口,或深或浅。
郎中有些犹豫了:“这人…不会是朝廷缉拿的歹人吧?”
乱发男子也犹豫了一下,片刻后道:“先不管,就算是歹人现在也跑不了,先救了再说。”
郎中咬了咬牙:“行!我要先把他伤口的死肉割掉,然后才能缝合伤口,你注意按着他,我怕他痛起来乱动。”
乱发男子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要不我来吧。”
中年郎中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恍然:“行,那你来。”
乱发男子接过刀,把刀在手上掂了掂,熟悉了轻重,然后目光就在叶北枳身上巡视了起来。
郎中屏着呼吸,生怕吵着了他。
男子忽然动了,出刀不快,却是极稳,只见那刀
尖笔直从叶北枳伤口处划过,划过这一处后毫不犹豫又直接往另一处伤口下刀,一处划过又紧接着下一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锤炼。直到已经划过了五处伤口,第一道伤口处才露出一道缝隙,透过伤口可以看到鲜红的血肉,死肉缓缓剥离开——下刀位置不差丝毫!
中年郎中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准备鱼钩鱼肠——这是缝合伤口要用的。
再等郎中转过身来时,乱发男子已经将死肉全部剥离了,整个过程中叶北枳居然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没有感觉到痛楚一般。
郎中拿针把死肉全部挑到一边,又把鱼肠挑起了一丝,穿在鱼钩上,又把鱼钩在蜡烛上烫了消毒,放在一边待用。
郎中看了眼乱发男子,男子退了一步,给郎中让出了位置。
郎中不敢再耽误,先是为叶北枳在伤口处上了药,然后才开始用鱼肠缝合起伤口。
这一忙活就是两个时辰,也是叶北枳身上伤口太多,缝到后面郎中的手都在发抖了。缝完后,郎中又
给叶北枳上了药,最后才用纱布细细包扎起来。
床榻上,叶北枳几乎全身都被缠满了纱布,动弹不得。
乱发男子从束腰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掏了掏,掏出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这些,医药费…够不够?”
郎中把碎银子抓过来掂了掂:“差不多吧。”然后指了指叶北枳道:“这人是你要救的,你给带回去,可不敢放在我这里,万一是歹人,朝廷查起来了,我可不想牵扯到我身上。”
乱发男子抓了抓后脑勺,憨笑着:“是的是的,朝廷查过来就往我身上推就是,我不怕朝廷。”
郎中眼角跳了跳,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快带走吧。”
乱发男子还是一脸憨笑,点着头道谢:“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男子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块板子,把叶北枳横放在上面,举过了头顶,往自己家走去。
从郎中家出来,门外还围了不少人。毕竟吉祥镇鲜有外人,大家都想看这个热闹。
乱发男子生得高大,叶北枳又被他举在头顶,一
路走来,镇民无不抬头来看,还有不少稚童围着男子蹦蹦跳跳,男子笑着驱赶,举着木板的手却是极稳。
叶北枳半昏半醒间,先是听见喧闹声,后来喧闹声就渐渐消失了,然后鼻间闻到了油腥味,随着身下微微一震,自己被放了下来。